秦时野心家 第239章

第277章 一统前夕

时间很快流逝到秦王政二十六年、公元前221年。

这一年春天，秦国已经扫平了燕代之地的残余势力，逐渐在当地建立起自己的统治。

由于担心那些燕国贵族与北方狼族勾结，王贲将大军几乎都留在了原地，自己孤身带着少量侍从回到咸阳。

与此同时，蒙恬与任嚣也做好了带兵出发伐齐的准备，统一的最后一战，即将打响。

齐国在高唐准备了二十万人防守阵线，这股力量并不弱，哪怕这个国家已有近四五十年没有与其他国家进行过大规模战争，国内将领经验匮乏，可凭借着富裕的军备与充足的粮食，依然能阻挡蒙恬三十万大军渡河。

战争从春天打到盛夏，秦国方面战果几无。

如果选择继续拼消耗，那这一战耗费的时间可能要比与楚国的战争还要漫长，因此秦王嬴政果断让才回来歇息不久的王贲回去燕地、在那里召集士卒由北方直插临淄！

本以为齐军会像韩军那样不堪一击，现在看来，确实有些太小瞧他们了，蒙恬无法速胜。

北地秦军不足五万，而且燕地的运粮通道与三晋之地完全不能媲美，这样的一支兵马如果深入齐国腹地，大有被歼灭的风险。

但秦国这么多年来在齐国的金银投资就是要在这个时候发挥效果的！

哪怕五万人马顺利到达临淄城下也不具备能破城的能力，可是最坚固的城防如果要从内部去破解、往往会很容易。

与后胜该谈的条件谈好，齐王建那里他自会去帮忙解决。

大泽山里，距离新侠魁继位已经过去了大半年时间。

在数个月的经营下，农家六堂中魁隗堂、四岳堂已经相继由陈平、姬言出任了堂主一职，唯一还有空缺的烈山堂仍然在进行着内部调查。

不过现在审查频率不高，实质上阿雨此刻就在实施堂主的职权。

由于缺乏人手，魏地春谷镇上的阿叶还回来一起帮忙，两人的姓氏赤裸裸将他们是侠魁嫡系的身份暴露无疑。

甚至农家中因此还有人编出‘田氏倒塌、原先田氏地位将被陆氏取代’的流言。

其实真要是发生了这样的事，弟子们也习惯了田氏倒不是不能接受再来个陆氏，不过陆纬并没有打算这样做，所以仅仅在掌握烈山堂后一切也就安静下来，这让朱家、田虎松了一口气。

侠魁未定之前，各堂平等。侠魁定后，那大权自然就在侠魁手上，哪怕是六堂堂主，如今陆纬名义上也能进行无条件任免。

只是从团结角度和威望培养上来说，这个权力还真没有被任何一届侠魁滥用过。

所以哪怕是陆纬早就决定要清理的田虎，他也仅仅是让姬言和陈平设计个谋划将田氏一网打尽而已，在有正规理由前，侠魁大人不会轻动他。

无论是江湖也好还是朝堂也罢，最高权力总是不去或者少去亲自动手，频繁使用权力不利于培育下级的敬畏。

毕竟不出手就不会败！

魁隗堂里吴旷刚开始对自己没有得到弟子认可、使得陈平成为堂主时充满了惊愕：他不明白自己昔日魁隗总管的身份以及不惜代价潜入罗网、为拨乱反正立下大功的表现，为什么会被弟子们这样对待

他倒不是十分贪图那份权力：作为从死亡里爬出的人，吴旷想要得到农家认可的心理强于其他一切。

偏偏魁隗堂弟子的选择，令其感觉自己所做的一切好像不是那么伟大.

陈平的资料他调查过，只是个才加入农家没多久的新人而已。

这个人是被田蜜提拔上来的，后来春谷庄之变后，自己由于受伤在共工堂医馆那边待了一段时间。在这期间是陈平坚定站在陆纬侠魁这边、主动稳定了堂中弟子得知田蜜堂主被标为叛徒后的骚动，使得魁隗堂没有大乱。

因此，他才被推举为堂主候选人、与自己同台竞争。

论功绩，陈平稳定魁隗堂当然有不少功劳，可要与自己相比，终究差了很多.

但事实是，努力在魁隗堂中兢兢业业消灭田蜜余党的自己败给了一向表现唯唯诺诺的陈平。

堂主大位已定后，陈平还很大方的将新总管位置橄榄枝伸到了吴旷面前，吴旷心中不畅，却也只能接受下来。

这场堂主竞争全程是公平的，他没有资格能去推翻。何况陈平为人也没有问题，自己再无理取闹并不是一名合格农家弟子的行为

与魁隗堂相比，四岳堂里一片祥和。

尽管没有人能事先想到张耳会主动让权。

这位四岳堂总管居然在获得堂中弟子大片支持后，直接言明自己不愿成为堂主、然后旗帜鲜明的支持起姬言来。

他都这样了，加上其他中高层里有可能有意见的早就被提前清除，剩下和新补充的管理自然不会有多余意见。

不过要将四岳堂近二十年发展起来的赌场与青楼生意藏到暗处，姬言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尤其在秦国统一后、一切行为都要明面上遵守秦律情况下，开创新的商路很难。

两堂之事是两堂各自在自行发展，陆纬这大半年精力则花费在走访六堂上。

通过已经汇总得到的数据，可以知晓大泽山以及周边城镇里农家弟子总数已经超越了农家惯例规定的十万之数、达到十二万之多。

算上南面镜县和其他各地，总数会直逼二十万！

在秦国统一前夕，完成统一的农家达到自己崭新巅峰时刻！接下来在秦朝暴政下，哪怕农家弟子也会被征召走一部分，民间百姓中会加入农家的人数还是只会更多。

有了这样的权势，造反怎么想都是指日可待的事。

不过现在口头上先维持十万农家弟子差不多已是那位秦王所能容忍的极限，纵然诸子百家威胁各不相同，可一旦二十万农家弟子的消息流传出来，秦国大军肯定顷刻而至。

秦齐战争开打时，农家通过与齐军中某些将领勾搭高价售卖粮草狠赚了一大笔齐国国库，这批钱财很快又在齐军里换成了一批军械藏进大泽山里，算是仓库储藏。

“天下统一之势渐成，你在农家中权势也达到顶点，下一步，蜃楼计划的进展需要与秦国国势相结合，我可以帮你再争取五年时间。”

月神坐在石桌前饮着农家弟子新培育出的竹叶茶，远眺着空地上修行着阴阳术的小潜儿，淡淡对石桌另一边的陆纬说道。

蜃楼的建设现在还不能大张旗鼓进行，但只要等秦国吞并齐国，那不惜代价的修建就会立即开始。

那位秦王的头疾，又有加重之势：从多种方面去观察，才三十九岁的嬴政身体情况都不能用很好去形容。

似乎自那位昭襄王以后，秦国连续几代秦王的身体都不能用好来形容：

孝文王继位后只当了三天秦王便追随父王而去，庄襄王在位也不过三年。

现任秦王不到四十，体内恶疾就在不断生长.

权势的需求让嬴政想要追求长生不老，而父亲与爷爷的遭遇无疑又让这种追求更急切起来。

“五年倒也够了。”陆纬伸出手指敲着石桌：“外部威胁剪除后，内部争斗就会成为那个国家的新矛盾点。”

“罗网的权势，已经渐渐失控了~”

历史时空里事情更复杂不能随意评价，但这个世界里嬴政对赵高的使用，是他最大的错误。

一开始罗网在秦国以外的作为嬴政很难得知，现在哪怕是咸阳城内，罗网力量都深入了秦国的重要职位。

随着功力深厚，脑子中的很多碎片记忆开始由模糊转为清晰，陆纬记起原著中在咸阳百官面前发生的春祭大典刺杀案来：

这个刺杀案，是秦朝统一后、由罗网设计的一出利用昌平君余党、假装刺杀秦王、实则最终意图是驱逐乃至杀死扶苏的大案。

在一年的春祭大典上，罗网提前在河中或盛水的桶中下毒，使得文武百官饮下河水后全部中毒昏迷，最终装扮成大典上侍卫的刺客杀向嬴政，尽管最终几名刺客被事先准备的影密卫擒拿，但他们没能捉住哪怕一个活口。

虽然这起案件嬴政提前察觉到蛛丝马迹并做了些准备、还想要借机试探扶苏，但任由包括李斯在内的文武百官中毒、让代表秦朝颜面的祭祀活动被刺客肆意破坏，且在春祭大典的刺杀后还没能找到证据或怀疑将罗网拔除

毫无疑问，当时秦王对罗网已然彻底失控，这一点是哪怕他后续派出了章邯去调查荧惑之石也不能改变的结果。

后期的罗网单纯只想杀死嬴政的话，比想象中要容易的多，赵高只是在等待一个能让胡亥继位的时机。

“罗网这股力量的可怕只在于它得到了秦王的信任。”月神对罗网评价有限，她调转话题：“你想要让阴阳家什么时候进攻蜀山？”

进攻蜀山，是蜃楼计划的一部分，而这一部分与农家获得蜀山盟友的计划还可以配合。

蜀山力量有限，然而总归是一股力量，可以利用。

“早些进行吧，将蜀山的虞渊护卫赶来中原。”

“他们越早与秦国为敌，对秦国的伤害也就会越大一些。”

第278章 初见少司命

月神这次外出咸阳除了来农家外，还有桑海那里也要过去一趟。

她没有办法无限制的留在外面，小潜儿的阴阳术基础她已经协助打的很牢固了，接下来的练习将是个重复的推演过程，他自己就能做好。

过一段时间月神还会派心腹给小潜儿送来阴阳道具帮忙促进修行，她这次对小潜儿的各项修行数据得到了清晰的掌握，进而特意又花费精力为其算计好了从现在一直到他十五岁的全部修炼计划，无需小潜儿再自行琢磨、一切可谓一应俱全。

陆纬感觉月神对此有些太溺爱了些，根本不像她正常的性格表现。

月神当然也知道这点，不过她还是坚持这么做：阴阳家若非在这乱世、若非东皇执意想要复兴周朝，一心追求大道的她们本来也不该吃无谓的苦去锻炼实战杀戮能力。依潜儿的出身，他没必要亲自与外人厮杀，只需安心推演阴阳术极致即可.

待月神离开后两个月时间，秦齐战场中王贲回到燕地后，带着大军由北边南下一路畅通无阻，很快便到了临淄城下。

临淄城是七国中最繁华的一座大城，不仅城墙高大坚固，城池内部储备更是数不胜数。

但当在百姓知道的消息里明明应该还困于高唐无法渡河的黑甲秦军突然出现在都城下时，不论秦人的数量有多少，整座临淄城自己就乱了起来。

与高唐与平陆前线的大军相比，这些后方百姓缺少勇气，更符合秦王与王贲自己对懦弱齐人的想象。

不过即便如此，王贲想要以五万人去攻破临淄还是不可能的事，这个数量连彻底围城都很难做到，所以他果断派出了秦王送来的宾客陈驰入城劝降。

这个时候从军事角度考虑，即墨大夫为齐王建提供了两个选择：

第一个选择是紧闭城门与王贲硬拖：王贲深入齐境，所带粮草定然不多，后方运粮队伍还严重受到那些没有归降的齐国城池守军骚扰，无需多长时间，他将不得不撤退，届时临淄城里齐军无论是尾随进攻也好、稳妥继续坚守也罢，都能化解秦人逼近都城的危机。

这样的选择与前些年王翦与项燕的对峙很像，只不过此时此刻耗不起的是秦国军队。

第二个选择则是从高唐和平陆以及其他后方城池里调集大量军队、形成绝对的兵力优势对王贲形成碾压之势：在临淄城下作战，无论天时地利人和都站在齐国这边，在平原上没有城墙防守，区区五万人马，休说王贲、哪怕是王翦到来也只会是必败无疑！

这两个选择都能击退秦人，然而，在即墨大夫目瞪口呆下齐王建果断选择了第三个选项：投降

秦王给后胜和齐王建都开出了大方的条件、许诺齐王若肯降，便赐予五百里地作为封地让其安度晚年。

这个条件对于一国之主来说很一般，但对齐王建个人来说已经触动了他的心理底线

大泽山里，当得知王贲大军越过济水后，陆纬马上就下令六堂加速侵蚀平陆的齐军资产：他倒没为自己这样的行为找太多理由，只是单纯不想让这批资产在齐国投降后成为秦国的助力罢了。

尽管这有可能会导致秦国没得到充足收益后在齐地的压迫加剧、使得百姓受苦，可这与农家有什么关系呢~天下百姓被压迫越多，自己将来反秦事业当然就能越顺利。

这天傍晚，侠魁大人处理好一天的六堂杂事，正准备回后院享乐休息，忽然有弟子来报：秋分岭方向有入侵者闯入。

来大泽山撒野的事自春谷庄之变、罗网退出后还真没有胆大妄为之辈做过，因此陆纬饶有兴趣的打算去瞧一瞧：能悄然越过秋分岭才被发现，已然是已经越过蚩尤堂的地盘、进入了共工堂势力范畴。

这说明入侵者要么与蚩尤堂有勾结被田虎故意放进来，要么就是来者武功、轻功相当不错！

共工堂里各个精锐人手都有了不同任务后，还留守下来进行着防卫工作的管事仅剩下晏兵。

他力大无穷，是农家中有名的大力士。相较于精妙武学，能够倒拔起一颗大树的晏兵所受到普通弟子的尊敬一点不少。

但面对今日这个入侵者，晏兵多少有些应对不过来.

咻咻咻，十来片树叶射来，晏兵两只胳膊十字交叉挡在身前，那些树叶虽然划破了他的衣服，却未能划破他修行了硬功的皮肤。

踩在树梢上的紫罗兰与月白交衬服饰少女见此，半透明面纱下的表情毫无变化，眼神平淡，葱白食指伸出轻轻转着圈儿，数十片树叶顺着她的动作在指前旋转，感觉控制好新力道后，少女手指向前一戳、锋利的树叶再次射出切割向晏兵。

这次，叶片划开了后者硬抗的硬功、切开皮肉，不过伤口不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