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野心家 第72章

以两人水平，这场比剑可不会这么快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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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半个时辰，剑术练习结束后，总管大人刚回到露秋阁一楼，大厅弟子急忙走近，将一个包裹恭敬奉上。

去秦国的商队回来了，陆纬在秦国的一个朋友托商队给他带回来一件礼物。

“我在秦国的朋友？”

洒脱一笑，他带着包裹来到露秋阁三楼。

游走江湖多年，总管大人在七国间，唯独秦、韩两地还没有去过，他肯定是没有秦国人朋友的，但有个朋友现在在秦地。

高渐离～

在带着雪女由赵回燕期间，陆纬才听到墨家弟子聊过高渐离现状，知道他找到了旷修，两人还一起击退了一次追杀，名动江湖。

没想到这么快，他就直接收到了高渐离本人传来的讯息。

打开轻飘飘的黑布包裹，里面东西摊开，一目了然：

只有两张布帛，上面写满了字。

其中一张是高渐离的信，另一张上是一曲乐谱。

高渐离在听从陆纬话语、进入秦地后，马上遭遇了两波罗网杀手。

随后，在找到旷修之前，他仿佛命中注定般，遇见了拔剑相助的荆轲。

这两人性子十分不合，一个冷淡、一个活泼。

不过却意外可以互补，此时无论荆轲还是高渐离，名声都远没有后世那般出名。荆轲同样懂些音律，他在获知高渐离要寻找旷修时，果断表示要跟随在其身边。

旷修被秦国追杀一事，他知道，正是知道，才要管一管这闲事。

两人一路上说的话虽然不多，但关系进步很快，无论荆轲还是高渐离，他们迥然不同的外表下，原则性高度一致。

在荆轲提议下，两人密切关注着对旷修抓捕队伍的动静，成功在关键时刻，救下了这位天下闻名的乐师。

江湖上所流传的‘高渐离、旷修联手以乐对敌五十多位秦国爪牙’的流言，就是他们相遇时发生的，只是实际上，荆轲在其中发挥的作用更大。

只是不知为何，流言中荆轲反被隐了过去。

找到旷修并暂时性逃脱了秦军抓捕，高渐离马上将自己在音乐上的困境向旷修说明，旷修欣喜于自己忽然得到一知音，更欣喜于这位知音在乐道上如此年轻就有了自己独到理解。

在他帮助下，高渐离不过数月，轻松将困扰着的难题解决，流畅补全了自己创造的乐曲。

途中，在一家乡野酒馆，三人遇见露秋阁商队，高渐离心中兴奋，当即写了份信、附着自己的乐谱，一起委托转交给总管大人，以报现状。

在逃亡途中，高渐离手中号钟琴的一根琴弦，不小心断裂，他言语间悔恨之意无以复加，向陆纬表示道歉同时，发誓定会用最合适的材料将琴弦补上，否则当与号钟琴同亡。

看故事般翻看完高渐离信件，陆纬眼光一抬，看向窗外，郎声道：“月神大人既然来了，何不现身？”

伴随他声音刚落，一阵紫雾飘进陆纬房间，雾气迅速浓烈，在隐隐约约间，曾在大泽山外见过的月神身影，飘飘然出现。

衣着上，月神与那次相似。

“陆总管已练成《五德》？”

她脚步踏出，镶着金黄琉璃圆月的水晶鞋声响倒与雪女的舞屐有几分相似。

“略有小成”，将信件与乐谱重新用黑布裹上，移到一旁：“月神大人今日来此，又是为了送我什么吗？”

“不是。”月神缓缓摇头，她格外实诚的在原地跪坐，身上穿着的海蓝色广袖长裙长长裙摆舒展在地板上，又构成一个圆月状：

“我来燕国，是为了阴阳家里的一位朋友，无意发觉总管回到蓟城，便来拜访一二。”

“总管大人能练成五德，相必是对我阴阳家五德学说有了不浅的理解。”

月神手掌摊开，声调平静：“既如此，阁下也属我阴阳家弟子了。”

“我是农家总管，下任共工堂主。”陆纬淡淡一笑，却又没有彻底将话说死：“阴阳家能给我带来什么呢？”

月神透紫瞳孔深邃：“阴阳家能对阁下起到的帮助，只会在关键时刻发挥作用。”

“据我所知，阴阳家现在已经投靠了秦国。”陆纬背后墙壁上才挂上不久的玉魄剑自动蠢蠢欲动：“但为何，迄今为止都没有被那位秦王殿下所用？”

“阴阳术，信奉天时。”月神面纱下表情毫无波动：“当一位君王权力的野心获得满足，他自然就会寻仙问道、追求长生。”

“秦国一统后，阴阳家在这个大一统国家的作用，便会发挥出来。”

“长生.”总管大人思绪间多种情绪同时流过，有意不谈这个话题：“月神大人既然来到蓟城，想必已经找到了你的那位朋友？”

“是”月神一直摊开的手掌忽然合拢：“只是我不是她的对手，所以不能带她归去。”

面前的女人太过坦率，让准备了些说辞的陆总管都有些不适：“既如此，月神大人准备独自归去了？”

“是，也不是”她语气漠然起来：“我会一个人归去，却不是现在要一个人归去。”

“因为我学会了五德？”陆纬大脑慢慢跟上了月神思绪。

自己学会《五德》的消息，阴阳家只有亲自见到才能确认的么

“是”，月神这次只答了一个字。

腊月二十五，妃雪阁正式营业。

首日票价五金，这昂贵的价格直接劝退了不少小贵族，资产稍丰些的权贵同样有些皱眉，但他们既然马车都停下了，就不能因为价格原因再掉头回去。

否则，岂不是会被嘲弄？

五金而已，与贵族脸面相比不值一提，今日姑且看看，下次不来了便是。

最终，妃雪阁内还是坐满了宾客。

这些人花了去其他乐舞坊五倍的价格，心中现在抱着挑剔心思，一旦赵舞表演有任何瑕疵，只怕结束后，妃雪阁都很难再生存下去。

但若是能让这些人尽兴而归，妃雪阁不过一夜表演，就能登为蓟城首位！

陆纬兴趣平平的坐在二楼贵宾包厢，身旁陪伴着月神，静静等待表演开始。

妃雪阁艺术价值最高的表演无疑是雪女的凌波飞燕，而自己早已看过多次，今日雪女又不会在外人面前跳这支舞，因此他完全没有期待感。

“月神大人，对于舞蹈一道，可有研究？”

伴随一声编钟高音，舞台上表演正式开始，雪女作为压轴，肯定会在最后上场，陆纬目光望着一名来自赵国舞姬的赵舞舞蹈，摇摇头望向这位阴阳家护法。

“阴阳占卜，需要取悦鬼神，巫舞之道，本是阴阳家弟子必修课程之一。”

“巫舞，我在楚国云梦市场倒是见过。”陆总管顺着话题，突然想到了什么：“巴人、蜀人的巫舞，堪称为楚国顶级不知蜀山巫舞，与阴阳家若是相比，如何？”

月神此时也转过头，额头冰蓝色水滴吊坠轻轻晃了晃：“蜀山巫舞，确实有可取之道。”

“与阴阳家相比，二者存在明显差异，若是仅以世俗眼光来看，蜀山之舞评价会更高。”

“月神大人如此谦虚，倒是令我有些意想不到。”陆纬盯了眼那小小额饰，又很快恢复与月神对视：“那若是以不世俗眼光来看呢？”

“蜀山之舞，经历变迁，他们已经变了给‘人’看的舞蹈。”

“而我阴阳家巫舞，却是从未改变初心，永远是，给‘鬼神’所欣赏的舞蹈！”

“所以，蜀山终会覆灭，而我阴阳家，会千年永存。”

第95章 九十五章：阴阳八咒

自周以后，没有一个朝代能如它一般持续八百年之久，但千年世家、千年学术却是有不少案例。

阴阳家想要千年持续，不是一代阴阳家弟子所能决定的，它的每一代弟子都必须紧跟大时代。

陆纬在这点上没有要与月神争辩之意，他之所以会忽然提到蜀山，是因为蜀山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在守卫一个秘密。

将来，阴阳家将会借助秦国的力量，将蜀山上的这个秘密的载体：扶桑神木，移栽到那名为蜃楼的海上巨船上。

听月神口吻，这个攻打蜀山的计划阴阳家或许已经构思完毕，但想要将巨木扶桑，从川蜀翻山越岭移到东海，这需要天下一统后那位始皇帝陛下的全力支持，才有可能做到。

而蜀山，是最能代表巴蜀之地民心的土著势力。他们，是陆总管喜欢结交的朋友～

“月神大人上次说，阴阳家想当我的朋友？”

陆纬转正脑袋，专心看着下面表演。

“阁下需要阴阳家这个朋友。”

月神同样视线看向舞台，对她而言，一切都是阴阳术的对象，欣赏世俗舞姬舞蹈，也是阴阳术的学习过程。

“那秦国是阴阳家的朋友么？”

“秦国需要阴阳家这个朋友。”

只将主语一换，月神语气仿佛复制黏贴一般。

“月神大人觉得，我与秦国，会是朋友么？”

“不是。”月神这次来后，对陆纬的问题回答的都很干脆：“但阁下更不希望自己现在被秦国视为敌人。”

“这一点，阴阳家能够帮到阁下，这是我们作为朋友的诚意。”

“不错。”话题到这里，又结束了。

陆纬没有自不量力的询问‘自己与秦国为敌时阴阳家又会帮哪个朋友’。

作为从道家分离出来的另一支诸子百家，阴阳家比道家的主动性会强一些。但，面对关系到门派存亡的问题时，这两家与墨家截然不同，一直是谁赢，它们就会帮谁。

而谁会赢的答案，哪怕是占星术，也无法给出准确回答。月神能看见哪些星星与众不同，却不能看出哪些星星才会亮到最后。

星图的结果，取决的不是星图本身，而是占星师的解读，可谁又能确保自己永远可以解读正确呢

场上，妃雪阁的表演效果非常好，燕国是七国中的最苦寒的一个国家，这里权贵数量并不比其他六国要少，但玩乐方式与见闻却受限于环境影响，并不能及时接受到六国变化。

赵舞的柔美令他们顿感燕国原先的乐舞坊实在乏味且老旧，而当飞雪玉花台这等珍宝通过机关术浮出舞台，在宾客们还惊奇着的时候，台上雪女一舞起，更是令全场瞠目结舌

没有人再有心思去记起自己花费的那五金。

这间乐舞坊，跃升为蓟城最顶流的销金窟，一如邯单阝檀台。

一夜成功后，后续两天，妃雪阁门票大卖，门票价格虽然没变，但名声吸引来更多权贵们，挥金如土的打赏络绎不绝，使得收入比第一日要还要高出不少。

但令权贵们遗憾的是，第一日最后登场的那张白玉舞台与台上舞姬，没有再重现，仿佛一场梦境破碎了再也无法续上一般。

错过第一日表演的权贵，只能听着谣言中的画面，想象那比眼前已是登峰造极赵舞水平的舞姬，还要再上一层，会是什么场景。

有些横行霸道惯了的权贵不是没有想过以势逼迫妃雪阁、让那名白发舞姬出来，但当他了解到这里的背景后，却只能灰溜溜赔礼道歉。

有着露秋阁招牌以及招牌背后雁春君府的狐假虎威，还有太子丹殿下亲自到场题写的‘一舞倾城’牌匾下，除非，雁春君本人或者燕王来此，否则，任何人就只能掂量着自己身份。

“在新年前，点燃提前预热好的追捧，同时留下悬念，等到了年后，每次其他舞姬们普通表演依旧五金不变，但飞雪玉花台上的演出，会举行提前一个月的公开预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