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北圭山
然后他回到教室门口，推开门，大大方方地走进去，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赵老师的讲课又中断了。
他望着这小子，好奇道：“你是不是要跟我说说，刚才你干嘛去了？”
许哲回到座位上但没有坐下，而是站着说道：“报告老师，接电话。”
周围一片低低的议论声。
上课敢掏手机出来，不被没收就万幸了，居然还敢堂而皇之地接电话。即使同学们已经见多了许哲的我行我素，但如此问答还是让大家忍不住想说点什么。
有人小声议论道：“这就是班长的特权吗？”
而赵老师依然面带好奇之色：“你不是那种故意跟老师作对的孩子，我就是想知道，谁给你打的电话？家里有事吗？”
许哲稍微想了一下。
刚才电话里聊的内容有点不好解释，他觉得，直接把之前的协议拿出来说一下，应该也就够了。
于是他说：“是魔都交通大学的邹天炎副教授。他组里有博士点的，在网上或许能查到。他给我说，交大的降分协议已经确定下来了。”
“啪”的一声，那是某位老师不小心捏断了手里的粉笔。
赵老师连忙问道：“交大？降分协议？他们跟你签的吗？”
许哲点了点头：“对，之前信息学竞赛我拿了省一，所以已经符合降分签约的硬性条件了。刚才邹老师连着给我打电话，就是想跟我确定这个协议的事。”
赵老师缓缓地摇了摇头：“我才是老师，人家那是副教授！你以后注意一下，这个职务很重要的，那可是交大！”
许哲：“啊这……”
赵老师环视教室一圈。看着懵懂的同学们，他叹了口气：“其实我当年也有过这种感觉。都是学数学的，有的人怎么都搞不懂偏微分方程怎么回事，有的人做题跟喝水一样。天赋的差距是最难追赶的。”
许哲摸了一下鼻尖，绷住了没多嘴。
赵老师又问：“之前学校通报你编程比赛拿了省奖，我还没太当回事，怎么，这个比赛其实很厉害吗？你上次数学竞赛拿了省二，可远远没这么夸张。”
许哲：“嗯，那个数学竞赛没这个正式，重要性差远了。而且，那是初中比赛，这个编程比赛是高中组的。”
赵老师点了点头：“没想到都这样了，我还是低估了你。还没上高中呢，就已经确定要上什么大学了吗……”
许哲以为老师的意思也是建议自己再努力一下试试，争取去上全国前二的那两所大学。
于是，他诚恳地说道：“我觉得，魔都交大也还可以了。”
赵老师忍不住爆脏字：“你听听你说的什么屁话，‘也还可以’我勒个天……”
许哲：“那您什么意思啊？”
“我就是感叹一下，没别的意思！”
老师的反应，让许哲想起了前一世看过的某位著名主持人，据说在拿到帝都大学通知书的时候就搁那装逼——‘去吧？帝都太远了，远离亲人和朋友。不去吧？帝都大学又还行。’
似乎是有点欠揍？
而教室里的同学们，早已安静无声。对于大家来说，什么魔都交大，什么副教授，好像跟自己的初中生活隔了不知多少光年……
备受冲击的赵老师，无力地摆了摆手：“行吧，你坐下吧。听不听课随你，以后高中都管不了你，我何德何能给你讲课。”
许哲：“老师您别这样。”
赵老师瞪了他一眼：“你别说了，坐！”
许哲坐了下来。
赵老师捂着胸口平复了一下心情，好不容易重新开始讲初中数学。
而宋星叶悄悄碰了一下许哲的胳膊，低声问道：“你刚才说的不是实话吧？”
许哲：“啊？”
宋星叶：“你寒假的时候就搞定那个协议了，所以，刚才的电话到底怎么回事？”
许哲：“哦，其实真是邹老师找我，说是找到办法让我保送进去了。最好是高考都不用考，他才比较放心。但这事还没完全确定下来，所以我就没说。”
宋星叶忍俊不禁：“你说的降分签约还不那么夸张。要说直接保送的话，那就太夸张了。真是辛苦你了啊，为了显得不那么出众，还不得不埋没一下你的天才。”
“你说的就有点夸张了，埋没什么的……”
许哲这么说着，瞥了一眼身旁的同桌。
然后，他就注意到，少女的目光里有一种闪闪发光的骄傲感。他愣了一下，忽然意识到宋星叶是在为谁而感到骄傲。
————
191.第191章 190你都已经忘了吗
前一世许哲在学校里格格不入，而这一世，到了初中阶段的尾声，他发现自己又变成了特殊的那一个。
只不过方向上完全相反。
老师们对他格外宽容，甚至称得上放纵。班长的名头，在同学们那里也颇为管用，就算偶尔有人质疑，旁边也总有人用“你要是能拿奖你也可以”或者“你能去魔都交大吗”之类的话语嘲讽，然后就没人敢质疑许哲了。
不写作业却督促大家写作业，上课不听却时不时被老师叫起来示范做题，他就这样成了大家最羡慕却又无法嫉妒的人——差距太大，嫉妒都会变得苍白无力。
初中的最后岁月，就这样潇洒而悠哉地结束了。
然后他在家里接到了一通电话，来自文浩的。这哥们一打通就说：“咱们的班长大人，不组织一下毕业聚餐吗？已经有两个同学托我问伱了，要不要组织……”
许哲有点纳闷：“为什么要托你找我？他们怎么不直接找我？”
文浩：“因为你太高冷了啊，大家都不太敢主动跟你说话。”
许哲：“至于吗……”
文浩：“班长大人的威严可不一般啊。那咱们这个毕业聚餐，还要不要啊？”
许哲想了想，就说：“那就聚一下呗，以后大家估计都很难再聚到一起了。”
这话文浩却一点不赞同：“那也不一定啊，以后还可以再办同学聚会啊！”
“呵呵……”许哲笑道，“以后可不那么容易聚，很多人估计都不会留在本地了，比如我。”
电话对面的朋友沉默了好一会。
许哲又说:“话说，我不怎么出门，去哪儿吃去哪玩比较好，都不太清楚。”
文浩：“那要不然交给我组织？让我打着你的名头就行。”
许哲：“那就拜托你了。”
“好啊，”文浩停顿了一下，忽然低声问道，“你这次的中考成绩，我听说还是全年级第一，那上省城的实验中学肯定没问题了吧？”
“当然没问题。实验中学的招生老师已经找过我了。”
对于许哲来说，重点高中的主动邀请实在没什么好说的，跟魔都交大相比，波澜不惊。
文浩又问：“那你以后要是不回来的话，咱们的联系是不是就断了？”
按照前一世的经验，以及这一世的人生规划，许哲觉得大概率是这样。
不过他说：“不知道，以后的事情谁说得准呢。”
————
同学聚餐的地点是文浩安排的，在一家价格很接地气的餐厅里。
八张大餐桌拼在一起，大家乱哄哄地吃着菜、喝着饮料——文浩想过弄点啤酒，被许哲坚决拒绝了。
吃完这顿，大家还都不肯散。刚毕业的初中生们时间相当充裕，人群中不知是谁提议去KTV，得到一片响应。
于是许哲就被同学们带着，朝附近一家名为‘星座’的量贩KTV走去。
走在路上时，他的手机响了。拿出来一看，是唐凌菲打来的。
他接通了问道：“我这边在同班聚会，怎么了？”
唐凌菲：“我知道你在聚会，小叶子都跟我说过啦。你们什么时候回家呢？”
许哲：“大概要再晚一些，因为我们要去K歌……”
唐凌菲的声音突然兴奋起来：“要去唱歌吗？那我能不能去凑凑热闹？”
许哲：“呃，应该可以吧。”
唐凌菲：“你们那附近的KTV应该就一家，是星座吧？”
许哲：“是……”
“等着我，我这就过来！”
不等他说完，唐凌菲匆匆挂断了电话，显然是准备收拾出门了。
许哲有些无奈地摇摇头，收起手机。
宋星叶走到了他身旁，问道：“是菲菲在找你吗？”
许哲点了点头：“对，她也要来唱歌。”
宋星叶抿嘴而笑道：“很正常啊，菲菲最近一直在自学音乐，从乐理到声乐都在学。她可能也想展示一下她的学习成果吧。”
许哲不由一愣：“没有请老师，纯自学？这难度太大了点吧。”
宋星叶：“你学编程也没有请老师啊。”
许哲：“那不太一样。而且，她自学音乐是想干什么？为了以后高考走艺体生的路子吗？”
宋星叶：“还有别的原因。你做的游戏，不是需要原创音乐吗？”
许哲不由一怔：“她还在想着这事啊？”
宋星叶歪了歪脑袋：“你都已经忘了是吗……”
————
四十多个初中生，KTV里最大的那个包间才勉强能容下。
而在这些学生之中，许哲几乎是最为安静的一个。进包间以后他就抢了个角落里的位置坐下，安安静静玩手机，听到别人唱完就放下手机鼓掌欢呼一下，完全没有去抢麦克风的意识。
毕竟他以前可从来没有拿着话筒唱过歌，私下哼几句还行，真要认认真真唱，他估摸着自己一开嗓难免露怯，自然不肯主动出洋相。
宋星叶就坐在他旁边，时不时跟他聊两句，再跟另一边比较熟的女同学聊一聊，同样不愿开嗓。
但很多时候，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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