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泰拉,治理奇葩小国 第220章

作者:执笔者骨

  “太傅阁下,您想和耶拉冈德大神说些什么?”

  “恩斯特首相,就如我刚才所说,想要询问一些有关巨兽的事宜。”

  “驾驭巨兽的方法?”恩斯特显然不信,“谢拉格并没有那种东西,我们与耶拉冈德的关系,并非从属,也不是上下级,更像是家人。既然您好奇,我也可以透露给您,我当年也向耶拉冈德许下了承诺,若我上位,耶拉冈德将作为谢拉格的第一公民,成为谢拉格的一份子。”

  太傅愕然的张了张嘴,良久才道:“让巨兽成为国家的一份子?恩斯特首相好手腕!可巨兽并不遵循普世的道德价值观,你真确信这样的许诺能拴住耶拉冈德?”

  恩斯特摆了摆手:“太傅阁下,拴住这个词语用的很好,下次不要用了。如果您非要寻求一个答案,要问我,是什么让耶拉冈德留在了谢拉格,那我只能告诉你一个真实,但你不会想要听到的回答。”

  恩斯特顿了顿,语重心长:“是爱。”

  “谢拉格人民对耶拉冈德的爱,耶拉冈德对谢拉格人民的爱。”

  太傅微微一怔,他很想反驳一下恩斯特,或是改变一下自己刚才对恩斯特的评价。

  在政治场上谈情说爱,未免有些太滑稽了。

  但他开不了这个口。

  因为在他和宁辞秋的面前,说出这句话的恩斯特,身旁洋溢着淡粉色的光芒特效。

  你懂吗,就是那种很潮的,“春暖花开”,“花开富贵”,“事事如意”,“新年快乐”的老一辈表情包搭配的那种特效。

  别说,还挺符合太傅口味的。

  但谁都知道,这种光效是不会在自然界自然形成的,更别说现在可是晚上,连阳光都没有!

  那答案只有一个了!

  是耶拉冈德,耶拉冈德给恩斯特加了特效!

  “Duang!”的一声,全是特效 !

  太傅有生以来头一次觉得自己这么了解一头完整巨兽的心思——

  耶拉冈德很认同恩斯特说的话,祂很高兴,所以用新学的光学给恩斯特上了点漂亮的“聊天气泡”。

  某位大神总算摆脱了以前只能在天上写字,放彩虹,劈开云的老三样,走向现代化,精细化,定制化的神迹了!

  而还没等太傅和宁辞秋从惊讶中回过神来,还没有注意到自己背后正在冒粉红色爱心泡泡和五彩霞光的恩斯特便再次语重心长的发问道:

  “太傅阁下,大炎,又是否爱过那些被任人唯贤,竭力为国效忠的巨兽呢?”

第二百七十九章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上)

  大炎是否爱过那些为国效忠的巨兽呢?

  从恩斯特办公室返回谢拉格大酒店的时候,太傅的脑海中一直回荡着这个问题。

  要回答这个问题,首先得要做的,就是确定大炎现在与巨兽的关系,更准确的说,是与“岁”的碎片代理人的关系。

  没有谁比他更清楚,如今的大炎其实就是一个无比矛盾的缝合体。住在移动城市之上的八千多万人与分散在大炎各处的两亿两千多万人是一个矛盾,朝廷与地方是一个矛盾,朝廷内部的派系斗争是一个矛盾,北方邪魔侵扰,南方海嗣环伺,又是一个矛盾。

  更不提财富分配不均,耕地面积紧缺,国家财政与高端战力在一场又一场针对南北防线的防御战争中消耗殆尽这样的基础矛盾。

  而排在这种种矛盾之后的,才是“岁兽”矛盾。

  岁兽矛盾其实并没有那么的紧迫,十二位岁兽的代理人,除了排行老三的【颉】已经明确死亡,意识回归“岁”的本源,剩下的十一位代理人,都还具有完整的自我意识与物质存在。

  哪怕是那名罪人——排行老二的【望】,在将自己拆分成182片之后,也奇迹般的存活了下来,并且明确的,从未遮掩的,开始了反抗岁的本源意识的行动,司岁台甚至怀疑他已经与排行老七的【绩】搅合在了一起,借【绩】之手,将自己的一百八十二枚棋子散落到了大炎各地。

  尽管岁兽的苏醒在第一位岁片死亡后就已经不可逆转,但严格意义上来说,大炎远没有必要如此的紧张。甚至于,假如大炎愿意配合其中几位代理人的行动,还能以最小的成本,延缓岁兽苏醒的时间,直到大炎做足更充分的准备。

  但朝堂上的衮衮诸公却都没有提出这样的方案。

  “为什么?他们难道还不如一个外国人聪明吗?”

  宁辞秋感到疑惑不解。其他人不知道,至少在她看来,她的父亲,礼部尚书一定是能够发现这种可能性的。

  再不济,太傅也应该.......

  宁辞秋将目光投向了太傅,瘦削的老人面色凝重,路灯的灯光在他微微垂下的面庞下留下一个光影交接的分割线,宁辞秋只能看到那双浑浊的眼睛,以及他微微抿起,似乎有几分苦涩在口难言的嘴唇。

  “他们是太聪明了。”

  太傅叹息道,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

  宁辞秋皱起了眉头:“太傅何解?”

  太傅长长的吸了一口气,漫步在图卡里姆规整的街道上,就着寒风,又将这口气缓缓吐出,在空中化作淡淡白雾。

  “辞秋啊,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太傅的声音突然柔和了下来,宁辞秋正了正神色,恭敬道:

  “太傅请讲。”

  “这是一位将军的故事。”

  .............

  话说某国有这样一位将军。

  他自出生起便血脉古老,天赋极高,寿命悠长,实力不俗,堪称一出生就赢在了起跑线上。

  然而,特别的出生却并不意味着美好的生活。因为一些特别的原因,他和他的兄弟姐妹们暂时失去了容身之处,只能流浪在一望无际却荒芜一物的大地之上,忍受着风吹日晒,雷打雨淋。

  他们的日子过得无比艰苦,兄弟姐妹们之间也称不上有多么和谐,时常会有彼此质疑的情况发生,为此离家出走,或是大打出手的情况,也不在少数。因为没有长辈教导的缘故,他们只能凭借着流淌在血脉之中的记忆,或者说本能,去尝试着在大地上生活下去。

  为此,他们也干过坏事,抢夺粮食,攻击村庄,毁坏物品,甚至是伤人杀人,彼时的他们也并非完全没有做过。

  混迹在这片肮脏的大地上,没有谁能真正一尘不染。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许多年,直到某一天,他脚下所踩着的这片土地的统治者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这位伟大的君王有着开阔的胸襟与包容的器量,对他与他兄弟姐们的出生,过去,错误与罪行一概不予追究,反倒是给了他两个选择。

  “要么,离开我的土地,就和你曾经的那些同胞一样。”

  “要么,成为我的战士,为我踏平阻挡在面前的一切。”

  回望着身后的兄弟姐妹们,为了拥有一个更安定的生活,为了尝试体验一下那些在他看来无比渺小的蝼蚁们的日子,也为了解答心中【我除了是我,还可以是谁】的疑惑,他选择了后者。

  他真的成为了皇帝麾下最英勇的战士,领军作战,排兵布阵,斗将单挑,攻城略地,他几乎无所不能。他强悍的血脉与近乎无尽的寿命带给了他难以想象的资本,那些在普通人看来晦涩难懂的学问,在他的天赋悟性与漫长的时间面前,根本不值一提,那些神奇的法术与力量,更是直接来自于他的血脉,无师自通,令人羡慕至极。

  皇帝对他非常满意,也按照当初的许诺,为他的兄弟姐妹们都安排了自己的位置,愿意与他一同征战沙场的,可以从戎,而不愿意的,皇帝也让他们能够在国家之中各司其职,过上安稳的,普通人一般的生活。

  他甚至成为了皇帝的先锋,带上兄弟姐妹们,主动前往了国境线的北方,去对抗那些以恐惧为食,仿佛就是恐惧本身的妖魔鬼怪。

  连战连捷,连战连捷,在他的面前仿佛没有失败,他只要镇守在那里,那里就是最坚固的防线。

  如此,一出君臣相宜的佳话仿佛就要谱写。

  然而好景不长,在又一段年岁匆匆而过后,心胸宽广的皇帝死了。

  这时,他才忽然惊觉,不知何时,自己的军衔已经再难有过晋升,带给自己力量的血脉反而成了自己最大的绊脚石。新上任的皇帝不信任他,军中的高官不认可他,甚至连往昔并肩而战的袍泽,都对他提出了质疑:

  “为什么你似乎从未变过?”

  “你是什么东西?”

  “怪物?”

  他沉默了。直到这一刻,他突然意识到了,原来自己和自己的兄弟姐妹,在这些人的眼中从未变过。

  无论他如何去靠近,如何去模仿,如何去尽忠或是讨好,在他们的眼中,自己从未变过。

  “自始至终,都是异类。”

  ...........

  “我说他是将军,这其实是一个错误的表述,他并非将军,他如今甚至已经没有了军衔。如果能称呼的话,或许【英雄】更适合他。虽然他肯定不会接受这个称号。”

  太傅的脸上浮现出几分自嘲。

  而宁辞秋则若有所思的问道:“太傅所说的.......是【朔】吗?”

  朔,或者说用他现在的名字【重岳】,司岁台与礼部都有名的人物,十二位岁兽碎片代理人中的大哥。为人沉稳,追求武道,早年典籍记载有参军的经历,还曾带来了自己的兄弟姐妹中排行第三的【令】一同戍边。

  他如今已经褪去了军装,隐居在玉门城中,以【武道宗师】为人所熟知,堪称天下武宗之祖。若非他本人不喜,现在大炎境内的武馆武行,多少都得供一尊他的金身塑像。

  宁辞秋之所以会这么问,当然是因为她也看过【重岳】的资料。与太傅口中的“将军”几乎完美重叠。

  但出乎意料的是,当宁辞秋将疑问说出口后,太傅却笑着摇了摇头:

  “不,辞秋,猜错了。”

  “我说的这位将军,是乌萨斯帝国出名的【爱国者】,武装温迪戈军团的首领,大尉博卓卡斯替。”

  “他是一位萨卡兹,若你感兴趣,可以去了解一下他的事迹。”

  “博卓卡斯替........”宁辞秋默默记下了这个名字,却依然有些疑惑,太傅讲这个故事,和朝堂之上的人又有什么关系?

  而太傅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你也想到了,像是博卓卡斯替这样的人,在泰拉其实并不在少数。”

  “博卓卡斯替为乌萨斯帝国鞠躬尽瘁,作为萨卡兹中的纯血温迪戈,他在接受乌萨斯先皇的招安之后,便成为了他麾下最勇猛的大将,为他相继击破了维多利亚,莱塔尼亚,拉特兰等等国家的军队与士兵。在后来甚至参与到了对北部邪魔的防御战之中。但他的结局,未尝不是第二个【朔】。”

  “或者说,【朔】未尝不是第二个博卓卡斯替。”

  他道:“乌萨斯皇帝容不下博卓卡斯替,绝非因为其忠诚,只因他萨卡兹的种族。而朝堂诸公容不下朔,又何尝不是因为他们蔑视于巨兽。”

  大炎口中喊着人定胜天的口号,其实却是与巨兽走的最近的一个国家。然而,诸公却如同乌萨斯皇帝对待萨卡兹博卓卡斯替一样,只将岁兽代理人们视作好用的工具,完美的猎兽。

  当猎兽完成了任务,便要夸奖,便赏赐,便换窝,发徽章,加骨头。

  但猎兽总归是猎兽,想要翻身当了主人,却是绝不可能的。所以大尉只能是大尉,绝不可是将军。宗师只能是宗师,绝不能是玉门守将。

  只是,当初与乌萨斯先皇一样的大炎皇帝却没有想到一点。

  萨卡兹温迪戈军团只是惨败的萨卡兹留下的一些残渣,他们充其量就是一艘高速战舰,对抗不了乌萨斯。

  但岁兽代理人们却是岁兽复活的钥匙,而岁兽,是真正的核弹,一枚与大炎有仇的核弹。

  “而诸公们太聪明了,包括我也是一样。”太傅像是自夸的自嘲了一句。

  “我们明明身在局中,却做着隔笼斗兽的梦。意识到了岁是个威胁,且这个威胁正在与日俱增,却又忽略了代理人的这把钥匙,才是开启岁这枚炸弹的关键,反而自顾自的将代理人越推越走向绝路。”

  看着面前有一枚核弹以及一个按钮,明明什么都不做,核弹也不会发作,但偏偏就是忍不住,觉得核弹炸了,威胁就没了,自傲的觉得核弹肯定炸不到自己,所以自顾自的去解开按钮的保险,一层又一层,直到终于停不下来。

  倒计时已经开始,达摩克利斯之剑已经悬在头顶。好消息是,诸公的确聪明,意识到了大事不好,开始将巨兽问题排到了前列,坏消息是,没人意识到这不好是自己作出来的,而且停不下来了。

  “那我们当下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