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沉吟至今 第171章

作者:苦与难

  可是你真的违逆了宿命吗,路明非,你真的办到了吗?

  某个声音在他的耳边说,你真的办到了吗?

  那个声音很熟悉,当他回想了很多人的声线之后终于反应过来,那就是自己的声音。仿佛某个怯懦又孤独的幽灵,跨越漫长的时空,重新狠狠拥抱了他。

  路明非没由来打了个寒战,他猛地回头,想看看自己的身后是否真的藏着某个和他一模一样的幽灵,可映入眼帘的只有一双深红色如葡萄酒那般香醇的眸子,还有唇边细腻温软的触感。

  绘梨衣的脸离得那么近,干净澄澈的瞳子里几乎要溢出春水来,她悄悄来到路明非的身后,大概原本是要给他一个惊喜,但男人忽然转头,居然好巧不巧吻在她的唇上,两个人都有些发愣,随后路明非立刻像是受了惊的兔子一样要逃离,可绘梨衣伸手揽住他的头。

  这一刻他们四目相对,风吹着角落中神龛里的烛火摇曳,像是把经世的浮华全部敛在男人和女孩互相凝视的瞳孔中。

  你无路可逃了,sakura.

  这一次我抓住你了。

  她的眼睛很漂亮,一眨不眨地凝视着近在咫尺的男人,路明非的眼神则躲闪,却不知道该如何把女孩推开。

  绘梨衣的嘴唇很柔软却微凉。女孩的香味也扑面而来,像是真的一起在春天的末尾去到首尔的街头,在那株其实并不存在的海棠树下一起吃同一个香草味的冰激凌。

  当这个吻结束的时候,山间的风声如此辽远,这个寂寥的世界好像不再那么冰冷、孤独。绘梨衣跪在窗边的榻榻米上,路明非仍旧没有把头重新偏回去,可她深深地把头埋下去,用自己光洁的额头贴着男人宽阔又坚硬的背,很久很久。

第195章 194山间的男孩

  山中的雨夜凉飕飕的,炉灶里鸡翅膀和用锡纸包起来的碎牛肉滋冒油,火光把绘梨衣的脸照得红润喜人。路明非用铁钳翻转着一个红薯,少女靠在他的肩上,两条手臂都纠缠着男人的胳膊。

  恺撒正和那个叫克里斯廷娜的俄罗斯小妞儿聊天,看样子他很喜欢她,甚至在考虑可能毕业后会向克里斯廷娜求婚。

  楚子航则把村雨拔出一小截,火光中仿佛一片清水溅出刀鞘,刀身弧线冰冷肃杀,像是清冷的月光落在了人间。他不断把刀拔出来又推进去,如此反复,好像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刀光明亮,简直要映照出命中注定的某些东西。

  “烤鸡翅味道还不错。”路明非赞不绝口,他倒是没想到身为贵公子的和作为富二代的楚子航居然还掌握着烤鸡翅膀这种颇有些平民的技能。

  “有两种风味,恺撒的手法和挪威人烤鹿肉时很相似,还用了迷迭香,相比之下其实更接近煎鸡翅的变体。”楚子航说。

  “那师兄你呢?”路明非好奇。

  恺撒:“我在中国一家东北烧烤摊上吃到过类似的口味。”

  “中西合璧两开。”路明非举杯,绘梨衣小心翼翼地剥开烤鸡翅外面的那层锡纸,举杯和路明非相碰,恺撒和楚子航也举杯。这样风雨潇潇的夜晚喝酒吃肉,炉灶中的火苗窜出来把整个厨房都变得暖烘烘的,真有些舒服。

  楚子航说:“其实我不怎么会做饭,只会很简单的烤和煮,还是夏弥手法精湛。”他边说边自顾自喝酒,面不改色目不斜视,恺撒愕然地看了一眼楚子航又看了一眼路明非。

  “真要说厨艺,我还是比较看好苏茜和伊莎贝拉。”恺撒有幸尝试过苏茜的手艺,法餐意菜中式小炒,全都是人间绝味,一时间让加图索少爷惊为天人。

  路明非尴尬着不知道怎么接茬,这时候绘梨衣低头在小本子上写字,然后展示给几个人看。

  “师兄喝酒。”她说。

  同时举杯。

  这一下楚子航和恺撒都有些愣住了,恺撒用胳膊肘顶了顶楚子航的腰,意思是你看人家小姑娘涉世未深啥都不懂单纯得像根狗尾巴草,要不你个杀胚就别踏马成天阴阳怪气了呗。

  楚子航举杯和绘梨衣碰了碰,恺撒也只好举杯。

  “上杉家主点到为止。”楚子航把杯子里的啤酒一饮而尽然后说,不过语气似乎温和了些。

  绘梨衣则小口啜饮清酒。她的酒量其实相当不错,比任何人都强大的血统让清酒无法把她灌醉,只会让她脸红。只不过绘梨衣从不会和除了路明非之外的人一起推杯换盏,至于在酒桌子上挥斥方遒什么的那就更是无稽之谈。

  路明非也喝了一口酒,他捏捏绘梨衣的手,心想绘梨衣喝酒的时候就像是天鹅在啜饮池中的清水,脖颈修长,皮肤白皙,锁骨伶仃明晰,真是优雅又漂亮。

  “我觉得那些蛇形死侍并不是猛鬼众所有的库存,他们一定有某个设施或者机构在专门对从世界各地掳来的混血种进行人体实验,诱导这些人体内的龙血变得狂躁。”路明非压低声音说,他这么做的时候正有山风掠过,庭院角落中神龛前琉璃盏中的烛火摇曳得厉害。

  源稚女在尝试和学院接触,路明非也觉得他不会在同恺撒与楚子航的约定上食言,那么那些围剿他们的蛇形死侍就一定是王将派遣的了。

  这么说来其实风间琉璃的一切都被赫尔佐格看在眼中,情报的不对等让楚子航小组和那些在日本这个养蛊场中妄想与逆着命运行事的人举步维艰。

  路明非觉得一切都诡异,一切都扑朔迷离,藏在幕后的人被找出一个又多一个,从赫尔佐格到奥丁,从奥丁到极北之地,又从极北之地到更幕后的那个尚且没有露面的暗面组织。

  仅仅凭借他对信息的了解程度,显然已经不足以能够在这个国家力挽狂澜,他的力量无处施展,那么就有必要引入更大的怪物了。混血种世界就是一个充斥着怪物与怪物的童话森林,在这个森林中有极北之地和公猪尼奥及其麾下黑暗势力这样的小怪物,也有蛇歧八家和猛鬼众这样的大怪物,可在漫长的岁月中吞噬同类是血肉成长为真正的庞然大物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卡塞尔学院。

  它的前身是密党、血契会,它的基石是世界上最显赫的混血种世家和世界上最古老的屠龙英雄传承,它的力量涉及世界的表层与暗面,真正发怒的时候每一个混血种都要战栗。

  赫尔佐格是路明非所见过的最阴险的野心家、最狡诈的阴谋家,他所谋求的东西是仅次于皇帝的宝座,是至尊的权柄。可这一次路明非并非孤立无援,他绝不再是孤军奋战,当诸天震怒之时,追随他的当有千军万马。

  有龙血社这个兄弟会作为纽带,路明非能够同混血种世界中小半部分的显赫世家进行沟通,同时他的支持者是元老会与密党领袖希尔伯特.让.昂热,校董会中也有半数的成员站在他的这边,加图索家族更是欠他一个人情。

  作为经历过一次的人,路明非知道源氏重工下方就有一个死侍豢养池,手中抓着这样的证据就可以证明蛇歧八块和猛鬼众是一丘之貉,以学院对这种事情的零容忍度,一定会重拳出击。

  时隔七十五年,密党的铁拳会再度落在蛇歧八家的头上。

  “学院不会坐视不理的,橘政宗……政宗先生和犬山家主的芝加哥之行注定不会顺利。”恺撒对橘政宗没有好感也没有恶感,他也很少称呼某个人为先生,不过上杉家主就在面前,从很多方面来看橘政宗对绘梨衣来说都是类似父亲的角色,他也就称呼那个老人为政宗先生了。

  加图索的原则是可以被改变的,只要站在他们面前的女士足够美丽。

  “伱说学院会派什么人来东京?”路明非盯着炉灶深处,红薯已经在发出香味了,他便把它拎出来丢在炉灰里。

  “施耐德教授很擅长处理这样的情况,他会有合适的人选的。”楚子航凝神,仰头把杯子里的啤酒一饮而尽,然后又给自己满上。杀胚是施耐德的得意门生,同样的,楚子航也很信任自己的导师,相比起路明非和古德里安教授,这俩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当然也不能说古德里安配不上路明非,只是这小老头能教给他的东西实在是太少了。

  “我并不是不信任学院和执行部的能力,”恺撒皱了皱眉,“可是我们在东京,这鬼地方是全世界最大的人口聚集地,就算学院狠下心来把全世界每一个分部的每一个专员都调来东京,恐怕也起不到多大的效果。尤其是我们已经知道蛇岐八家掌握着名为辉夜姬的超级人工智能,在电子信息层面的能力并不逊色于诺玛太多,她或许无法洞悉地球上每一个服务器发生的每一件小事,但是如果龟缩防御将重心全部放在日本本土,就算诺玛也很难攻破她不断更新的防火墙吧。”

  路明非尖着指头把烤红薯掂起来,左右手不断轮换的同时口中吹起散掉这东西的高温,他看向雨中的群山,那个方向就是东京,那是世界上最大的城市,从大气层之外看向地表会在夜间看到那里是连成片的光火,每一栋大厦都彻夜不眠,霓虹灯从黄昏闪烁到黎明,不管多么庞大的力量被投进这里都像是把几粒沙子丢进沙漠。

  除非学院激活eva的同时放弃对其他地区的监视和信息霸权,否则辉夜姬会成为执行部在这座城市中最大的敌人。

  没有人工智能作为专员们的后盾,执行部无法在东京展开与蛇岐八家的敌对行动,就算是昂热也无法复现多年前的奇迹了。

  “你在执行部的权限还不够高。”楚子航说,“学院是很古老的组织,多年来密党在战场上一直占尽优势,并不仅仅依靠现在你所看到的那个执行部,在只有施耐德教授和昂热校长知道的某个名单上,执行部本部雪藏着真正的精英,他们每一个人都是s级混血种或者超a级混血种,这些人被分散在世界各地,各自用代号命名,每一个代号的背后都有一个a级甚至s级的任务。蛇岐八家不敢践踏学院的底线,就是因为家主们知道密党的大人物们始终在俯瞰他们,这些大人物手中握着能够颠覆整个日本混血种社会的力量,只是没人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下定决心把这些力量投入战场。”

  “我想不朽者也是这些暗面力量中的一部分吧?”路明非说。

  这是即使连他都不知道的隐秘,上一段时空中他路老板稍微垃了点,没资格接触到这等大人物的机密,想来楚子航应该也是没资格的,不过他的老师毕竟是施耐德,或许是偶然有所提及。

  不朽者的数量很多,不过上一次在大地与山之王的尼伯龙根中应该被路明非全杀了,他们是很危险的战士,如楚子航所说每一个都是超a级甚至s级,但又和赫尔佐格制造的蛇形死侍之间却又存在着本质上的差别。不朽者是用强大混血种的尸体制造的,而蛇形死侍却是使用鲜活的混血种进行多次人体实验和试错之后的产物,前者是纯粹的武器,后者却是魔鬼的代行者。

  长期沉睡的不朽者原本是密党用以应对龙王级目标的武器,但是从昂热透露的只言片语来看他们似乎并不被学院掌握,反而被奥丁执掌。

  原本这支军队的战斗能力极强,在正面战场中可以起到决定性的作用,但当时他们的对手是四度暴血后加上小魔鬼加成的路明非,言灵审判的死亡旋风中不朽者们比钢铁还要坚硬的骨骼都化作齑粉。

  绘梨衣乖巧地坐在一边,等着路明非帮她把红薯外烤焦的一部分撕掉,然后一口口地咬烤红薯,不发出一点声音,只是偶尔抬头看看路明非。

  绘梨衣看到路明非在看自己,眼睛闪闪发亮,一只手托腮仰视男人的眼睛,嘴角都带着笑,另一只手把啃了一半的红薯递到路明非面前。

  楚子航说:“如果不是校长的任务报告,以我们的权限根本无从得知不朽者这种东西的存在。”他说着从路明非的手中拿过了钳子,把火堆里用锡纸包起来的碎牛肉挑起来,然后丢在草木灰中降温,再用剪子把锡纸剪开,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四个阔口瓷碗,把滋滋冒油的碎牛肉分别丢进四个碗里,恺撒在每个瓷碗中都丢了小包小包刚才就已经完成混合调制的粉末状调味品。

  两个瓷碗被放在路明非和绘梨衣面前,楚子航面无表情地缩了回去,把自己藏在火光照耀不到的阴影中。

  “师兄还真是体贴温柔的好男人。”路明非漫不经心地说,“居然给绘梨衣加了最大份。”他用筷子夹了一块烤得有些焦糊的牛肉,上面裹满了葱和辣椒,不像是楚子航和恺撒这种有钱人爱吃的东西,倒像是街边路摊的小吃。楚子航没说话,只是嘴角抽搐了一下,然后用牙签扎起来一小块牛肉就着啤酒喝下去。

  路明非用吸水纸把绘梨衣吃剩的红薯包起来,小姑娘看上去被碎牛肉吸引了注意力,虽然举止依旧相当优雅,但吃得很快,像是饮蜜的百灵。

  “按樱小姐的说法,风间琉璃已经摧毁了岩流研究所,虽然宫本家主和研究员们提前被驱散了,但是水下作业平台应该是无法再继续使用了。”恺撒说,“不过极渊计划还是需要执行,我们可以申请学院调遣深潜器,我和路明非潜下去把那枚胚胎炸掉,楚子航你就在岸上看着,如果蛇岐八家乱来你就用山地炮炸他们。”

  “我觉得我不是山地炮。”楚子航说。

  这时候,那轻盈的、悠远的男孩的笑声忽然再次从山的深处响起,路明非惊疑不定,他正要问问楚子航和恺撒是否听到了这个声音,楚子航则以冷冽的刀光回应了他的问题。

第196章 195风间琉璃

  黑色的直升机掠过群山、掠过低谷,穿黑风衣的男人嘴里叼着香烟站在敞开的舱门边,扑面而来的风把他的额发都扬起来,露出细长邪异的双眼。

  源稚生的神情无悲无喜,他静静地眺望灯火通明的东京,像是一只在黑暗中迷失了的蛾子在眺望能把它烧成灰烬的光火。

  他的身后,沉重的铝合金箱子安静地躺在那里,里面装着某种甚至能击毙龙类的重型武器,随之一起的还有两柄入鞘的古刀。

  一把是蜘蛛切,刀铭蜘蛛山中凶拔夜伏。另一柄大概也并非寻常古刀,而是曾斩妖除魔的炼金刀剑。

  “樱,你能确定吗。”源稚生的声音低沉,却又如金戈铁矛般铿锵,他将最后一口烟气吸进肺里,重新从裤兜里翻找香烟的盒子。

  盒盖打开,里面只有褶皱的锡纸。

  “风,有一秒钟的时间,我感受不到风了。”原本应该在山下的路口等候的樱居然出现在源稚生的身后,她的表情冷淡,樱的香味缭绕着随寒冷的风进入源稚生的鼻腔。

  “某个言灵在产生作用,本部的专员们悄无声息中已经踏入了恶鬼的陷阱。”源稚生说,“我想,我应该认识那个恶鬼。”

  樱没有说话。

  她在山间听到男孩的笑声,那笑声熟悉又悠远,像是遗忘在记忆深处的故人隔着漫长的岁月向你高歌。

  直到离开那座山,她才终于想起,那就是少主的笑声。

  “我曾把蜘蛛切插入他的心脏,然后把那恶鬼埋在枯井中,现在他来找我复仇了。”源稚生轻声说,他的声音如此平缓,眼中熔铁般的金色碎屑却像是轰然炸开的星辰。

  樱捧着两把古刀,垂首站在源稚生的身后,她觉得少主的神态如此疲惫,又莫名坚若金刚,沛然莫可抵御的威严从他的身体中迸发出来,伴随着如汹汹狂涛似的悲哀。

  似乎是唯恐惊扰高天的鬼神,直升机飞得极低,巨大的锥形光柱将圆形的光斑投在茂密的黑色密林中,风声呼啸便好似恶鬼哀嚎。

  东京的近郊曾经有过很多村庄,但是大多在一次次地震中被摧毁,政府为失去家园的村民们在神奈川北边修建了安置房,于是大半的乡下人都去了那里,如今这些山中人迹罕至,到了夜间简直像是森罗地狱。

  机师在源稚生的示意下再度降低了高度,这里距离白羽狗神社已经只有不到五公里的距离,那些村庄的遗迹和废墟中一人高的杂草恣意生长,枯萎的夏只余下黑色的桔梗像是向着天空张开的枯爪。

  从高空看去可以见到群山间因为地震而倒塌的房屋像是死去了,大梁和椽子都在朽烂。

  很久以前那个村子是从神奈川去往白羽狗神社的必经之路,如今那里已经荒废了,公路也因为地基不稳沉进了地下河里。

  源稚生记得第一次来东京这座简直要让人痴迷的城市的时候,橘政宗就曾带他在这个村子里借宿,那时这里还有几个老人没有搬走,政府的工作人员每周都会来慰问同时带些米面茶油,偶尔也会有从东京湾打捞起来的青鱼。只是去年再去的时候,最后一个老人也死在那个颇有些寒冷的冬天了。

  樱站在源稚生的身边,她俯瞰那片废墟,眼神漠然,但漆黑的瞳孔中忽然倒映出一点昏黄的光。

  光点像是撕开幕布的火,逐渐就要蔓延开来。

  居然是一座被清理得很干净的神龛,供奉着这座山里的神明,神龛前赫然是布满整个小院的烛火。

  在这样人迹罕至的山中,光火如朝圣般被风吹得向神龛的方向摇曳。

  “村子里有一片石铸的空院,请降落在那里。”源稚生对机师说,他和樱其实都并不担忧本部专员的安全,世界上能同时威胁到路明非和绘梨衣的人可能还没有出生,但樱还是有些讶异。

  “我们不先去白羽狗神社吗?我担心那个鬼会刺激到绘梨衣小姐。”她说。

  源稚生摇摇头,“精神类言灵始终存在使用限制,血统是这个限制的唯一度量。世界上不会有哪个人类的血统能超过绘梨衣,她不会有危险。”他说。

  直升机此刻悬停在距离地面三米的高空,源稚生先是把铝合金箱子扔下去,再从樱的手中接过两把古刀,最后一跃而下,像是展翅的鹰隼。樱也紧随其后,风似乎要托起女孩的身子,轻盈得像是在空中漫舞的蒲公英。

  落地站稳之后源稚生把自己的钱包拿出来,打开之后递给樱。

  果然和其他任何人一样,那里夹着一张照片,背景是一座颇有些耄耋荒芜的神社,神社前停着一架轻型直升机,穿麻布缝制的白色狩衣男孩们一起靠在那架直升机上,一个男孩稍大些,英俊挺拔,分明是缩小版的源稚生的,另一个稍小的有些阴柔,也很俊美,但美得像是女孩。

  从镰仓时代起狩衣就是神官在祭祀中穿的衣服,跟公卿们所穿的服装相似,由此可见源稚生大概也曾经做过见习神官这种职业。

  “我的童年和少年时期都是在神户的山里度过的,时至今日我仍旧不知道亲生父母究竟在哪里,也不知道他们是否还活着。”源稚生轻声说,他挥手示意机师将直升机开离这里,然后领着樱朝神龛的方向走过去。

  这些事情源稚生很少告诉过任何人,樱、乌鸦和夜叉是少数几个知道这件事情的人,此外便只有橘政宗了。

  樱只是静静地听着,没有开口说话,她知道或许今天自己要接触某些被源稚生深埋在心底深处的秘密。

  “照片里的是鹿取神社,在神户的山中算是很大的那种,每年都会有很多人来参观,村民依靠卖纪念品为生。我和我的弟弟一起生活在养父的家里,他并不工作,靠收养城里的孩子从那些富人的手中领救济金过活。”源稚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