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苦与难
甚至在过去的他看来这就是梦寐以求的人生，富足、闲暇，还有几个他喜欢的女孩。
可有些事情你不得不做，不去做的话会后悔一生。
“也许等我处理了那边的事情会考虑回莫斯科小住一段时间。”路明非说，“尊敬的布宁先生，那么就像是皇女殿下所说，就让我们不夹带任何私心的完成这场交易吧。”
布宁叹了口气，他放下自己的酒杯，看向路明非，然后看向零。
“那些中国人只告诉我让我把你送去你想去的地方，那么你想去哪儿？”他说。
零沉默片刻和路明非对视一眼，最终还是将一张写着坐标的纸条交到了布宁的手中。
路明非原本用火焰焚毁了黑天鹅港的方位信息，可是零又凭着记忆把它抄了出来。
“维尔霍扬斯克更北边的军事堡垒吗？我们以前在类似的地方发掘过核潜艇的组装工厂。”布宁漫不经心地说。
“您知道这个坐标吗？”零说。
布宁拧着眉给自己点燃一支雪茄，片刻后他说：“我记不清楚……不过那里应该是一片军事禁区，没有特别通行证的话就算是我也没办法把你们送进去。”
零说：“通行证的事情不劳你费心，我们已经解决了。”
瓦图京大将在被处决之前已经为路明非和零铺好了路。他甚至专门准备了两份军事禁区特别通行证，能够保证路明非在整个西伯利亚畅行无阻。
布宁摇摇头：“我们的铁轨没有铺设到那么寒冷的地方，就算是转乘雪地车，从莫斯科到达这个坐标所需要的时间也是极其漫长的。”
“时间不是问题。”路明非说。
布宁沉思片刻，最后笑笑：“恰恰相反，对你们来说时间应该是很宝贵的。”
路明非流露出不解的神情。
“我确实不太清楚你们的目的地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可是我知道在很多年前有一艘隶属于苏维埃国防部的核动力破冰船从那附近的某个港口出发，最终再也没有归港。”布宁的身体微微后仰，靠着他的高背椅座，
“在1990年之前的共产主义时代这个国家的核试验基地集中在西伯利亚北部和新地岛附近，那里土地荒芜人迹罕至，同时千年万年都未曾解冻的土地也很难发掘出更多的自然资源……维尔霍扬斯克以北进行秘密研究的军港和试验基地在档案中总共有四个，我猜你们的目的地是其中的一个。但遗憾的是国防部正准备在那附近进行一场新式核武器的试爆。以俄罗斯如今的国力要重启那些在很多年前就已经宣布关闭甚至将某些设施暴露在空气中任其生锈的研究几乎是不可能的，可如果有外人找到那些苏维埃时期的隐秘又会给国家带来威胁，所以核爆实验会以这些秘密的军事港口作为试爆对象。”
“核爆会掩埋一切。”零轻声说。
世界上主要大国的手中掌握着名为核武器的、能够在整个世界范围内掀起天灾的装备，要知道哪怕是同时引爆六发莱因所产生的破坏力也无法媲美一枚大当量的原子弹爆炸，正是这些能够从基因层面彻底摧毁人类的武器长久以来压抑着混血种们的野心。
路明非微微皱眉，对国防部的选择他并不感到意外，可是这是否有些太过于巧合了？
“核爆在计划书中会于48天之后进行。”布宁说，他盯着路明非的眼睛，“就算你能找到那地方，甚至能钻进去，可你该怎么逃出来？”
“为什么要逃？”路明非问。
布宁拧着眉抽烟：“除非你只是看一眼就走，可我想作为暗面世界的罪人，你想要去到世界的某个角落绝不只是为了看某些风景吧？”
“他不是什么罪人。”零冷冷地说，“你既然接受了委托，那一定有办法把我们在最短的时间内送到那个坐标对吗？”
布宁沉默着，迟迟没有说话。
直到他随身携带的手机发出轻微的震动声，才打破了小厅里的宁静。
老人将那部看上去已经老得掉了牙的按键手机从兜里摸出来，用手指头戳着按键解了锁，手机屏幕暗淡的光影像是河流一样淌过布宁布满沟壑的脸颊。
“就这样吧，我确实已经接受了委托，作为一个商人，把你们按时送到你们该去的地方是我的职责。”布宁扣下手机，他面带微笑的看向路明非，“您的朋友希望能和你见面，她就在走廊尽头那扇门的后面等着您。”
路明非愣了一下，不明白何以这个老家伙忽然就变得这么好说话了，也想不通到底是什么朋友会出现在这种地方，难道是克里斯廷娜？
“尊敬的皇女殿下，是否愿意留下与我一起共进午餐呢，同时就罗曼诺夫家族和我的生意进行一些磋商。”布宁始终对林保持极大的尊敬。
路明非看着向零，零点点头。
镜瞳这个言灵不仅仅是能够解析机械结构，在应用到极限之后甚至能够解析一个人的血统。
在零的眼中布宁是干净的，他的血管中即便流淌着龙族的基因，那些基因也始终处在隐性表达的状态。
甚至可能已经很多代人没有出现过混血种了。
况且就在他们离开那辆凯迪拉克加长款的时候酒德麻衣也已经开启了她的领域，随零一起进入了这座庄园的内部。
布宁想来也不会那么不明智的在这里对零下手，他是一个商人，而非一个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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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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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白俄罗斯少女的引领下路明非走出了小厅，沿着走廊一直走到尽头。
他推开门，扑面而来的暖气让让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出乎意料的，这里居然只是一个摆放了红木茶几的会客厅，两个女孩就那么袅袅婷婷地坐在那张茶几的后面等着路明非的到来。
“苏茜姐！克里斯廷娜！”就算早有猜测，可真的看到两个熟人出现在自己面前路明非还是有些惊喜。
看起来在莫斯科的这段时间她们并没有遭到虐待，不管是苏茜还是克里斯廷娜，脸色都比在卡塞尔学院时更加红润一些。
“诺诺说你一定会来莫斯科，所以我就一起来了。”苏茜脸上露出微笑，她正在将自己那一头瀑布般的长发扎成一个高高的马尾辫，那张精致柔和的脸就这么暴露了出来。
路明非心中微微一动。
他其实一直在担忧师姐的安危，可是连他自己都处在逃亡的路途中难以自保，所以从未表现出来。
虽然不知道师姐让苏茜姐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可路明非还是向她露出感激的神情。
“你没有和恺撒他们产生冲突吧？”克里斯廷娜托着腮，歪着脑袋看路明非。
路明非耸耸肩：“没有，他们在合肥投放了寻人启事，虽然字里行间都是在叫我回去坦白从宽什么的，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们是在提醒我叫我小心学院接下来的动作。”
什么以加图索家族的荣誉发誓……
恺撒真的在乎过他的家族吗？
“在你被通缉之后，校董会重新召集了恺撒和楚子航，分别在他们身上完成了一直都还没有来得及完善的尼伯龙根计划，还有另外一些其他的改造计划被应用在了他们的身上。”克里斯廷娜松了口气，“楚子航现在不但能使用君焰，还能使用时间零，他们联合起来比一个斩首者小组还要危险几倍。”
路明非挠挠头发，他其实猜到了这些。
这时候他才发现苏茜一直在看着自己，眼神有些奇怪。
“诺诺叫你来这里干什么？苏茜姐？”路明非问。
苏茜斟酌了一下语言，她低下头，片刻后又抬起头。
“路明非，你要当爸爸了。”她说。
第568章 苏茜与克里斯廷娜
“等等，不是我的！”路明非睁大眼睛身体微微后缩，视线最终汇聚在苏茜的腹部。
苏茜愣了一下，随后脸颊微微泛红，不知道是因为愠怒还是羞怯，她瞪了一眼路明非，“不是我……”她说。
路明非拍了拍胸脯松了口气，“我看师姐你一脸娇羞的模样，可真是吓我一跳……”
“是诺诺。”
路明非呆住了。
只是一瞬间他的脑海中就回忆过无数和师姐的点点滴滴，同时有另一个悸动的灵魂在他的身体深处苏醒。路明非知道那个灵魂是谁，是夏弥，师妹原本在沉睡，可是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将她从沉睡中唤醒了。
回想最后一次和诺诺发生关系似乎就在一个多月之前，他们其实那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东京的决战即将展开，所以相约前往北海道感受那个国家最后的温情。
有时候路明非会怀疑自己是不是没有感情的AI，似乎对人生大喜大悲的事都仿若旁人，仿佛置身事外。当初文学社毕业晚会之前卡塞尔学院的大门对他敞开，可他铁了心要跟着那个叫陈雯雯的女孩走下去，如果不是人家压根没看上他，可能路明非至死都不会走上屠龙这条道路。
后来在恺撒毕业之前他将学生会所有在校干部和成员都召集到一起参加一个盛大的舞会，在那个舞会上他当众宣布路明非会是他离开学校之后的下一任学生会主席。那时候路明非正叼着一个牛角面包，一只手上拿着黄油，当聚光灯和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脸上的时候他只是眼角抽搐着，除了震惊居然再没有更多其他的感受。
这时候苏茜忽然告诉他说他快要当爸爸了，路明非心中想的居然是我自己都还是个小孩呢……
同时他已经可以想象某个被包的严严实实的小肉丸子了。在路明非的想象中那应该是个女孩，长得像是诺诺的更多个像他，有漂亮的红色眼睛和红色头发。
可他居然并不兴奋，甚至有些波澜不惊，只是觉得人生之路中他又完成了一作事情，生命之中多了座里程碑。
同时又有些担忧，深深的担忧，担忧这个孩子的未来和他们的未来。此时此刻路明非和诺诺都在逃亡的途中，他们一个游曳在一望无际的冰海上，一个即将踏上荒芜悠远的西伯利亚大平原。
也许这个孩子会在诸神黄昏的浩劫中降生，他是旧时代的最后一个子嗣，也是新时代的第一个孩童。
忽然路明非又有些奇怪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似乎在第一时间就接受了苏茜告诉自己的这件事情。
在那股抚平他心中波澜的微风远去之后，那种难言的、像是被压在心底的石块下面努力生长的笋苗似的念头就开始油然生发。
触电般的欢欣在那种平静的思绪终于被刺穿之后传遍了他的全身，随后是巨大的迷茫和恐惧。
那种恐惧来源于他自己，路明非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成为一个合格的父亲。他正在一步步走向深渊、身体里的龙血时刻都在将他改造成一个怪物。
那种恐惧也来自于密党对他的追杀。路明非不知道自己能否在这场逃亡中一直处在优势，也许他会死在西伯利亚的某个角落，直到尸骸发寒都不会有人知晓。
路麟城和乔薇妮在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路明非，他知道一个孩子寄人篱下时的感觉，也知道在那种孤独和旁皇中长大的小孩不会成为顶天立地的人。
他忽然很害怕，害怕他和师姐的小孩最终会长成另一个他，另一个衰仔、另一个路明非。
似乎过了许久路明非才抬起头，微张的嘴看向苏茜。
“其实上个月在大西洋太阳神号上的时候诺诺就已经有妊娠反应了，可她将孕吐当做了晕船的反应。”苏西似乎很满意路明非此时的表情和反应，她点点头，为那个一时间愣神的男人往瓷杯里倾注了滚烫的红茶，红茶的蒸汽袅袅向上，一直升上光彩夺目色泽繁多的穹顶壁画。
克里斯廷娜冲着路明非竖大拇指，“路明非你真行。”她说。
“在诺诺回到学院之后校董会已经将你列为通缉犯，他们认定师弟你是龙族渗透到混血种核心中枢的间谍，而诺诺作为走和你走得很近的那些人之一，必然也是重点审查的对象。所以接受医学部的血统检验则成了必要的流程。”苏茜示意路明非坐下说话，她叹了口气，“不用抱有任何侥幸心理，以卡塞尔学院医学部的检验水准，没可能发现不了她已经怀孕的事实。”
“可是师姐现在应该在奥斯陆分部，也许已经踏上了前往北极圈的某艘破冰船。”路明非紧紧拧着眉。。
连脱离了数据形象存在而成为虚拟领域中四大君王般的EVA都曾告诉过路明非，说诺诺已经离开了卡塞尔学院登上前往奥斯陆的航班。
路明非信任EVA，也信任芬格尔。
在庞贝.加图索彻底夺取了校董会的核心权力之后，密党这个机构就已经几乎完全沦为了奥丁手中的工具。
其他的校董会成员或许对庞贝的真实身份并不知情，可在他们的认知中路明非大概是某个潜藏在人类世界中的强大龙族。
众所周知诺诺是路明非的女朋友，他们之间关系匪浅，如果这女孩从东京回到芝加哥之后立刻被诊断出怀孕的迹象，那毫无疑问她肚子里的孩子一定属于路明非。
即使在漫长的混血种历史中，一位强大的纯血龙类和人类留下的子嗣也是前所未有的奇迹。
就算其实校董会直到如今仍旧不能确定路明非是否真的如庞贝所说是一条还未彻底觉醒自身记忆的龙王，他们也一定会监禁诺诺。
在昂热成为密党的领袖并将这个组织改组为卡塞尔学院之前，以亚伯拉罕血统契为枢纽的血契会从来都不是一个重视人权的机构。
路明非几乎已经可以想象为了得到那个孩子，校董会能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可他们居然真的就这么诺诺离开了卡塞尔学院，这真是不可思议。
“医学部部长伪造了那份血统检验报告，并且将这件事情第一时间告知了守夜人。”苏茜说，
“副校长和古德里安教授连夜想办法给诺诺派遣了任务，让她在孕显之前登上去奥斯陆的专机……其实副校长原本的计划是让她走海路去西非地区，曼施坦因教授在那里的沿海地带有属于自己的庄园，算是私人领地，而且处在密党的监控之外，躲在那种地方几十年都不会被人发现。不过诺诺执意要前往格陵兰。”
路明非知道诺诺执意要去奥斯陆的原因是什么，很久之前他们曾经调查过赫尔佐格和公猪尼奥，了解到极北之地这个组织，以及这个组织这些年一直游曳在边海之上这一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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