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沉吟至今 第60章

作者:苦与难

  路明非的身体顿了顿。

  他去看昂热的眼神,可昂热正看向其他的地方,眼睛里倒映出绵延的雪山。

  “还行吧,他最近暂时居住在山谷校园里,我和夏弥每天都会去看他。他是个很乖的孩子,什么都不懂,可又不哭又不吵,只是有些粘人。”路明非犹豫了一下,还是轻声说,“像一只丢掉之后又重新被找回来的猫。”

  昂热皱了皱眉,“他可不是猫,是很危险的混血种。学院对他的血统检验报告已经出来了,虽然还没有超过临界血线,可确实是真正的a级混血种,血统纯度比起恺撒和楚子航来也不惶多让。不过我们还不知道他的言灵是什么。”

  “嗯。”路明非说。

  “我们调查了他的来历,诺玛说他来自墨西哥州的一个小镇,父母是早些年流落在美国的华人,因为黑帮枪战不幸遇难。可我觉得他的身份像是伪造的。”

  路明非忽然看向了校长。

  老家伙幽幽地笑了,他也看向路明非,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碰撞,几乎要擦出迸射的火。

  “不过没关系,明非,我同意过只要你跟我一起前去芝加哥参加这场宴会就破格将那个男孩录取到卡塞尔学院,这是我的承诺,我的承诺始终有效。”

  路明非转开了目光,他看向远处的雪山,思绪飞回到三个月前的那场暴雨。

  ——清秀得甚至有些漂亮的男孩蜷缩在暴雨中,他把自己藏在某个隐蔽的角落里,似乎是见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掩面痛哭。

  黑色的长影刺向男孩的心脏,割裂雨水和空气,像是一把剑。

  可那长影在康斯坦丁的胸膛前方几十厘米的地方停住了,那不是什么剑,而是一把被收起来的伞。

  路明非举着另一把伞站在康斯坦丁的面前,伸出手来轻轻揉了揉男孩的脑袋,略有些苍白的脸上勾勒起一丝柔和的笑,他微微弯下些身子,这样刚好能和男孩平视,他们的目光在暴雨中交织,男孩那双漂亮的、清澈的黑色眸子里藏着小狗一样的惊慌。

  “你好,我叫路明非,你愿意跟我回家吗?”

第79章 078芝加哥

  “我有一辆让装备部改装过的法拉利,能很轻松地把时速提升到两百,不过它毕竟是快车,不适合在湿滑的雨雪天出行,所以才让学院对列车进行了调度。”昂热说,他穿戴整齐,黑色的西装与黑色的大衣笔挺狭长,让他看上去高而挺拔,像是二三十岁的年轻人,生机勃勃,强壮健康。

  cc1000次列车是卡塞尔学院的专属列车,它通常停在芝加哥火车站的机务段里,时刻准备接受学院的召唤。

  只有权限最高的人能单独呼唤这列快车,这些人分别是校长、院系主任、终身教授和校董会的成员,可在学院的权限分级制度中,s级学生的权限等同于“黑卡”,和上述人群享有相同甚至更高的权限。

  路明非打了个哈欠,他昨天晚上和芬格尔吃夜宵吹牛到凌晨两点才睡,今天七点就起床了,现在的精神状况不太好。

  他是被诺玛叫起来的,人工智能管家直言已经帮路明非推掉了这两日的所有活动,并表示昂热校长已经在火车站等候,这让路明非甚至来不及吃两口东西。

  “我们为什么不能晚些时候出发。”路明非嘟囔着说,他在一旁的独立卫生间里刷牙洗脸,收拾整齐。

  早餐车已经放在包厢门口了,还有两身黑色的礼服挂在门上。

  分别是双排扣和戗驳领镶缎的燕尾服,以及戗驳领、纯羊毛质地的晨礼服,都是依旧保持着维多利亚裁剪风格的高雅礼服。

  “纯羊毛啊,我没有看见logo,大概还是纯手工的,得不少钱吧?”路明非摸了摸晨礼服,啧啧赞叹,心想贵族学校就是贵族,出席个活动都给学生下血本买这种好东西。

  “伊丽莎白特意帮你在伦敦的一家有一百三十年历史的裁缝铺里订制的,总共了四万三千英镑。”昂热耸耸肩。

  “谁?”路明非愣了一下,那又是哪位?

  “伊丽莎白.洛朗,校董会中支持我的那一位,也是你的支持者,是个很美的姑娘,跟我说起过想和你共进晚餐。”昂热发出爽朗的笑声。

  路明非战术后仰。

  两身礼服显然都是照着路明非身材做的,穿上之后每一处都贴合。

  据昂热所说,是诺玛把路明非的身体参数交给了洛朗小姐。

  看着镜中的自己,路明非有那么几个瞬间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久远的维多利亚时代,浓郁的雾遮住那些石头建筑的下面部分,露出上方嶙峋的尖顶,街面上随处可以见到喷吐蒸汽前行的黑色老爷车。

  不过确实蛮好看的。

  路明非扬了扬眉毛,又笑了笑,他这么做的时候就显得很有些精神了,也很帅气,勉强算得上剑眉星目什么的。

  他摆了几个詹姆斯邦德的经典pose,昂热在后面说很帅很帅不过我们快到站了明非伱收拾快一点。

  路明非于是就穿好晨礼服,从自己脱下来的臃肿的羽绒服的内衬中抽出一把锋利的武器。

  七宗罪.色欲。

  那是一把肋差,长度连柄只有五十公分,很容易隐蔽。

  很多人认为这种武器只是用来剖腹自尽,其实并非如此,肋差的真正意义是破甲,冲杀中刀光剑影,这种贴身隐藏的武器有时候能发挥奇效。

  昂热颇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路明非将色欲贴着自己地脊柱固定,这样他就只能像是一杆枪那样站也笔直坐也笔直,可凛冽的杀意从男孩的每一根手指甚至每一寸肌肤渗透出来。

  “有警惕心是好事……”昂热捂脸。

  他其实也带了武器,是那把在战斗中割开了诺顿右手肌腱的折刀,渗入贤者之石的刀刃,危险的屠龙宝刀。

  路明非摸了摸头发,也有些尴尬,“习惯了,习惯了,不过想来应该是用不上那东西的。”

  他披上加绒的大衣,跟在昂热的身后出门。

  芝加哥火车的侧门通向一条狭长的小道,道路的两侧积雪成墙,风雪已经停了,太阳低低地挂在地平线的上方,阳光弥漫在天空的边缘。

  黑色的加长林肯就停在路边,驾驶座的车窗被摇下来,露出一张没有丝毫表情且戴着墨镜的年轻男人的脸。

  这张脸曾经在仕兰中学引起过女孩们的尖叫。

  也在卡塞尔学院有过类似的经历。

  因为他是……

  “师兄?”路明非震惊。

  “上车。”楚子航面无表情,看就是空调吹多了。

  “子航前几天刚好在芝加哥执行任务,他原定凌晨返回学院,不过被我临时留下来。正好和我们一起去参加活动。”

  路明非坐上了副驾驶,校长则在后排落座。

  “师兄你也带了刀诶。”路明非欣喜。

  楚子航身边的雨伞槽里插着那只名为村雨的长刀,刀装在黑色的长袋中,只露出金属的刀柄。俨然独行江湖的杀手。

  “任务需要。”楚子航还是那么恬淡,能用一句话解决的就绝不用两句。

  目的地是一座近郊的庄园,古朴又高雅,站在这座建筑的前面会让人觉得时光倒流了六十年。

  穿着黑色晨礼服的男人们彬彬有礼地拉开车门,立刻就从车里探出戴着白色的丝绒长手套的纤细手腕,灵巧的银色腕表戴在手套外,男人握住那只手,轻盈地拉出裹着貂皮蒙着面纱的摩登女郎,细长的鞋跟踩在地面上,小腿绷出优美的弧线。

  这是某个上流社会人数限定在一定范围内的聚会。

  通常在这种聚会上,人们很少谈论生意,对文玩和艺术的鉴赏与认知远超过对金钱的追捧。

  庄园的内部甚至养了白孔雀,一时间路明非又觉得自己大概是要拜访某位英国王室的大员。

  佝偻着背的老人穿着传统的美式晨礼服,站在庄园门前,和宾客们一一握手,很有主人的派头。

  这里没有任何安检举措,楚子航公然就扛着刀袋进去了,反倒是路明非藏着掖着有点多余。

  很多人都认识昂热,年轻的或者年迈的,男人们一一上来与他攀谈。

  路明非忽然反应过来了,难怪这里不需要安检措施。

  这是一座龙巢!

  什么样想不开的傻逼会跑这里来闹事啊。

  也有许多人认识路明非,不过他和楚子航两个人并肩,都冷着一张脸,活脱脱俩杀胚,着实没多少人敢上来打招呼。

  “师兄,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路明非压低了声音。

  进入庄园之后不久校长便不见了踪影,委实说作为时间零的拥有者,校长要是想要悄无声息地离开,还真没有人能够发现。

  “不知道,不过门口那个老人,他是北美混血总的领袖汉高。”楚子航常年混迹北美执行部,对这里的情况倒也算是了如指掌。

  大概是来得太晚了一些,路明非和楚子航已经错过了很多东西,这时候庄园里正在开始晨间的活动,或者说日间活动。

  居然是一桌又一桌的赌局。

  辉煌的水晶吊灯下,牌局早已开始,漂亮得像人偶似的女服务生们来往穿梭,为客人们送上龙虾刺身和香槟酒。

  旁边的桌上还有高度伏特加提供,此外你也能看到白兰地和老白干,甚至还有红星二锅头这种东西,调酒师随时准备着做一杯符合你口味的鸡尾酒,他的背后满墙的水晶酒杯折射出璀璨的光。

  深红色的帷幕下,宾客们轻声交谈,女孩们带亮片的眼妆,男孩们的家徽戒指,都比水晶更闪亮。

  莺莺燕燕们坐在桌边打牌,看到路明非和楚子航的时候就飞来一个媚眼送出一个飞吻。

  楚子航目不斜视,路明非战战兢兢。

  他们走到调酒师的面前,路明非用右手的食指敲了敲桌面,“请给我来一杯马天尼,再给这位楚先生来一杯热牛奶。”

  他不太懂鸡尾酒,但知道马天尼,因为他看到过007喝这种酒。

  楚子航黑着脸从调酒师的手中接过超大杯的热牛奶,又黑着脸继续和路明非并肩。

  路明非端着马天尼在大厅里闲逛,这里远比一眼所见的大,想来参与建造这里的设计师曾经一定是空间利用大师,每一道门被推开都是完全不同的室内。

  厨房电玩厅篮球馆什么的。

  甚至还有一间女仆咖啡厅,男孩子们走进去立刻就有穿着洛丽塔的女孩迎上来说欢迎回来主人,路明非和楚子航被绿绿的娇嫩女孩们围住,脸上衣领上全是唇印,只能夺路而逃。

  这场盛宴真是不可思议,可以满足人的一切欲望,你看到的任何一个人或者物体你都能对他提出任何你能想到的要求。

  北美混血种的格调和逼格之高,简直亮瞎了楚子航这个中国富二代的脸。

  至于路明非这个穷二代,眼睛都他娘的被烧穿了。

  两个人来到一张赌桌边坐下,昂热在进入这里之前分别给了路明非和楚子航每人一张旗银行的黑卡副卡,理论上来说他们可以无限刷校长的信用点。

  桌子上都是风姿卓约的年轻人,男孩们叼着雪茄女孩们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每个人都像是某个国度的王储或者公主,身上没多少装饰的路明非和楚子航倒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他们在玩二十一点,玩家的目标是要比庄家的牌更接近21点,但不要超过,很简单也很快捷,每一把都会有价值几万十几万美元的纯黄金筹码被推到赢家的面前。

  某个黑裙黑发的德国裔女孩手气好得惊人,其他的宾客们完全被压制,路明非忍不住为她鼓掌。

  女孩看向他,媚眼如丝,提起裙摆以宫廷礼向路明非问好,这位大概真是某个流落美洲的皇室后裔。

  路明非笑笑,他和楚子航对视一眼。

  师兄立刻会意,拎着长刀就离开了,冷面杀手就该干冷面杀手的活,他会搜索这里的每个房间,记住每条通道,楚子航和路明非都不习惯打没有准备的仗。

  其实类似的仗他们打过不少,很多看似赢了,最后发现输得一无所有。

  赌局的气氛很轻松,几百万几百万的美金被随意挥洒,像钱根本不值钱。

  很快又有另一个发型像是火烈鸟的年轻人来到赌桌旁,他的牌技意外地好,一出手就斩断了女孩连战连捷的势头,周围的人都欢呼起来。

  可女孩也不生气,看起来几十万甚至几百万美金对她来说不过是随手可以丢掉的小东西。

  路明非心想万恶的资本主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