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骚茶
“嘿,还知道痛是吗?有你这么对待别人的?”
贺天然抱着右臂,咬着牙忍着疼,待到呼吸均匀之后,这才瞥过眼沉声道:“少管闲事……”
这小子,当着外人,是一点面子都没给他爸留啊。
贺盼山气笑了。
“行啊,我不管闲事,但你也没资格叫别人走吧?你这么有本事,要走你走啊,我告你,你现在住的是私立医院,两个单间,住院费一天是2000,把别人薛勇鼻子打塌了,8000块钱手术费,然后还有调养费,精神损失费等等杂七杂八的费用。
还有贺天然,薛勇拿你当兄弟,醒了没有追究你,还给你说好话,他父母看在我的面子上,也没有追究你,就当是朋友间的小打小闹,你要是真有本事,现在就把这些费用给结了。
你不是想安静吗?这医院门口左拐五百米有个派出所,故意伤人罪,一人轻伤,两年以下有期徒刑,你进去了就安静了,到时候这俩姑娘来看你,就不是探病,而是探监了。
你不是耍横吗?去吧。”
“……”
贺盼山叱咤商海这么多年,一下子就掌控住了局面,贺天然道理都懂,只是他现在还没赚上什么钱,所以眼下只能任由老爹拿捏。
不得不说,这两人真的是父子,直到这时,两个女孩才发现,贺天然给人的那种理智状态,说话风格,甚至是字句之间的停顿,神态细节,简直就是贺盼山的翻版。
“不说话了,是吧?”
瞅见儿子吃瘪,贺盼山笑了一下,转头对两个姑娘道:“那个小温小曹,这小子说的话,你们可千万别心里去啊。还有小曹,婷婷刚才正在找你呢,好像有什么事儿要问你,你过去一趟吧。”
“好的,贺叔。”
曹艾青答应一声,浅浅一笑,转头就走出病房。
等到她人完全走了出去,贺盼山又对温凉道:“小温,你能不能帮叔叔一件事儿啊?”
温凉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贺天然身上,咋听到贺盼山叫自己,一下晃过神。
“当然可以啊,叔叔你说……”
“这小子一天都没吃饭了,你去楼下帮他买些流食回来吧。”
“好的叔叔,我现在就去。”
两个女生都前后脚相继离开,不敢久留,贺盼山的意思很明显,他现在要跟儿子单独说话。
这对父子相视片刻,贺天然重新将枕头立起,靠了上去,贺盼山从烟盒里拿出香烟,在指尖摩挲了一下,想了想,又放了到了一边,望着门口,开口问道:
“她们两个现在谁是你女朋友啊?”
“都不是。”
“漂~亮。”
贺盼山为老不尊,听着父亲发出的嘲讽,贺天然微微皱眉:“你就是来问这个的?”
“不,主要还是过来帮你擦屁股。”贺盼山也没给这小兔崽子留面子。
贺天然定了定神,“贺元冲呢?”
贺盼山淡淡道:“走啦,他在学校还有事,你小妈早上来看过你之后,就带着元冲一起走了。”
“我什么时候还来了个小妈?那我大妈在哪?哦,你说的是陶姨是吧?后妈就后妈呗,我又不是不认,分什么大小啊,搞不清的人还以为你有两个老婆呢。”
贺天然冷嘲热讽,刻意踩雷扳回一城,贺盼山眉头一跳,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别人好歹在你昏迷的时候来看过你,你应该表达该有的尊重。”
“如果她还在这儿,我会亲自下床,弯腰鞠躬,跟她表达谢意。”
父子两人针尖对麦芒,各不相让。
贺盼山知道,如果再这样下去,不出三句话,肯定又要跟儿子吵起来,想着对方现在受了伤,一向固执己见的贺盼山,难得是避开了这个话题,叹了口气缓缓道:
“你跟薛勇的事儿,我都听元冲告诉我了,那个叫白婷婷的姑娘,自打昨天到了之后,一直在忙前忙后照顾他,他的父母很喜欢这孩子,而薛勇呢,醒来之后看见这一切,也慢慢懂了你的心思,所以挨了你一顿打,也没有任何抱怨。”
“这件事儿,贺元冲能跟你说明白?”
“他说不清楚,但我看得明白啊,再者说,你们年轻人之间,也就只有这点破事儿了。”
贺盼山何等阅历,如果连这点事都看不懂,那这几十年算是白混了,他继续道:“你的做法吧,我不支持,也不能说你做得对,但不可否认,你这想法还真有点儿意思。”
贺天然是软硬不吃,“你高看我了,流氓打架而已,没想那么多。”
“按你这么说,那你弟弟跟我表达的意思是对的咯?你们纯粹是在好勇斗狠?是我想多了?”
“想多了。”
贺盼山苦笑了一下,“儿子,元冲他是你兄弟,是你的家人。”
贺天然讪笑道:“爸,你这话说反了吧?我给过他机会的。”
“什么机会?”
“你觉得,如果我跟他真的是家人,他会由着自家兄弟打架,放任自流吗?”
“你跟他说,薛勇是警察啊。”
“对啊,我就是这么跟他说的,这难道不更应该做点什么吗?不过有一说一,他选择在一边袖手旁观,让问题发生之后等你来解决,这也是一种好方法。”
贺盼山一顿,他完全没想到,贺天然在策划这场架后,解决了朋友感情问题的同时,还能顺带测试一下贺元冲的人品。
“你从前可没那么多心眼啊。”
老父亲望着这个大半年不见的儿子,从前贺天然受到原生家庭的影响太深了,导致性子软弱,碰上事儿即便有想法,也没有这样的行动力与胆魄。
直到今年,儿子违背了自己的意愿,去考了艺校,说不联系,就真的不再联系,这大半年,尽管贺盼山不想承认,但每当回家,隔三差五从管家胡妈嘴里听见这小子近况时,这个老男人还是多多少少的,在儿子身上,看到了自己年轻时候的影子。
贺盼山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在于,等自己老爸死了,他才算是真正懂事,他不想自己的儿子也这样。
只是贺盼山自己也没有体验过多少父爱,所以这个男人,只能用自己的经历过的方式,再去对待一遍贺天然。
然而有些话,就那么横亘在父子之间,真的很难开口……
何况他们家的情况,比之一般家庭来说,确实要复杂太多。
“不好吗?多留个心眼,以后也不至于栽跟头。”贺天然淡淡道。
贺盼山笑了:“这有了两个前女友是不一样啊,看来你是跟着她们学了不少。这两个小丫头,小温我之前见过了,小曹虽然昨天才见着,可别人也忙前忙后照顾了你一晚上呢,你说你跟小曹分手,是为了小温,我理解,可现在你两个都飞了,你怎么搞的?”
贺天然“呵呵”两声,没说话。
贺盼山总算是找到了跟儿子聊天不吵架的方法,那就是跟这小子聊女人!
“小温性情散朗,颇有一种林下风致,之前说她不适合你,是除了你有个好爹之外,根本就配不上人家;而小曹嘛,清心玉映,很有贤内助的风范,这一点倒是很像你妈妈,你确定不在挽留挽留?我看……”
老爹的话逐渐让贺天然心生厌恶,特别是当他提到了自己的母亲,贺天然毫不犹豫地打断道:
“别说了,你怎么跟我妈离婚的,你忘了?”
贺盼山的话一下哽住,他确实不应该在儿子面前提这个……
片刻后,这个老男人无奈地站起身,拿起一旁的烟盒。
“我出去抽支烟。”
说着,他朝房门的方向走出几步,忽然背身停下,补充了一句道:
“下个月中旬,你老妈要从欧洲回来,我估摸着是专程回来看你的,到时记得回家吃饭。”
第208章 走三关(一)
温凉在医院外头的超市里先是买了一个保温桶,辗转了几家周边的小饭馆,然后才终于买到了一份排骨汤,一份燕麦粥,还有菠菜炒鸡蛋等一些对骨质恢复大有助益的菜品食物。
由于现在不是饭点,她对这附近也不是很熟悉,所以往往卖粥的地方没有菜,卖菜的地方又没有汤,她只能一边找,一边买。
本来是可以直接叫外卖的,但是贺天然在病房里的那番话,一直萦绕在她的脑海之中,尽管她强迫着自己不往这方面去想,可那一句“你不用来爱我了,我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的话一直在她耳边徘徊,她现在唯有促使自己忙起来,才能稍微分心一些……
“这家的排骨汤太稀了,回去的时候买条鱼,明天炖鱼汤带过来吧……”
温凉拎着保温桶往回走,她嘴上说着明天如何如何,但脚步却越来越慢,显然已经没了刚来时的那般迫切。
她当然担心贺天然的伤势,只是她现在更怕贺天然见到她后,再次将她的一颗真心给无情地拒之门外……
她再也承受不起这样的一次打击了。
人心都是肉长的,右脸挨了一巴掌后把左脸伸出去这种事,温凉真的做不到,倘若不是军训时,贺天然的那般真心坦诚让她重新看到了希望,认为两人还有在一起的可能,她完全不会把自己逼到这一步。
所以,这一次对温凉来说,真的意味着All in了。
在人已经绝望的时候,让人重新看到希望,而当人再次振奋起来追逐希望时,把那最后一点火苗彻底掐灭……
这种事实在是太残忍了,温凉知道贺天然有自己的理由,可这又让她如何能接受啊……
回到医院,温凉走得更慢了,仿佛现在她才是那些行将就木,病入膏肓的患者,而再等一会,她即将领到自己那张已经口头警告过一次的病危通知单。
女孩没有选择坐电梯,而是一步步地沿着楼梯向上,医院的树脂台阶仿佛没有尽头,她低着头,就这么在层层叠叠的渐进中,望见了一双白到一尘不染的球鞋。
她的视线上移,而此刻球鞋的主人正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两人就这样僵持了一会,眼神中都流露出了难言复杂的心绪。
“你要走了是吗?最好快一点。”
面对曹艾青,温凉即便身处下位,但依旧是率先开口,拾级而上。
“我在想,如果刚才贺叔叔不进来,你还有没有机会在这里出现。”
就在两人擦肩而过时,曹艾青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句,温凉向前的身体瞬间停滞,她扭过头,望着对方的侧脸,同样是轻描淡写说道:
“曹艾青,你现在最应该出现的地方难道不是在郭淮身边吗?你都结婚了,还要照顾一个害过你的男人,你问我有没有机会,那我还想替郭淮问一句,他还有没有机会?”
曹艾青同样扭头对视,单刀直入,“温凉,这就是我比你幸运的地方,从来都是我给别人机会,而不是祈求别人施舍机会。”
如果说刚才贺天然跟他老爸的对谈只是针尖对麦芒,那么眼下,这两个女人的言语交锋,当真是直指对方要害,刀刀见血了。
“呵~是吗?”温凉晒然一笑,“那我可真得谢谢你了,正是因为你给了贺天然机会,才能让我一步一步走到现在这个位置……”
她说着,慢慢抬脚往上走,两人拉扯出一个身位的距离,温凉旋过身,正对曹艾青继续道:
“然后,目送你离开。”
“温凉,你搞错了吧,是我应该谢谢你才对……”曹艾青环抱双臂,丝毫不惧两人之间的高低错落,“谢谢你提前回来,把贺天然调教得这么有责任心。你瞧,现在他被你搞得这么痛苦,哪怕我离开了,跟他分手了,他还是不能跟你在一起,那你说,你站在这个位置上,离他近一点,有什么意义?是想在他拒绝你时,听得更清楚些吗?”
若换了一般人,话说到这一步,但凡头脑稍微转不过弯,或者口齿不够灵活,那么结果无非两种,要么就是突鲁反仗的乖乖吃瘪,要么就是怒火中烧的无能狂怒。
而显然,这两个女孩都不是这种人。
只听温凉寸步不让道:
“意义就是,我们的轮回是相互坦然,是彼此救赎,是再次面对后没有一丝的逃避。不像你,你为什么回来你心里清楚得很,即便回归到十八岁,你还是会活在他对你造成的阴影之下,你想报复吗?可以啊,这是你应该做的,但是曹艾青我告诉你,我不会同意的!”
温凉这段话节奏十分紧密,像是双方开战前夕的摆明车马,磨刀霍霍,语言在此刻仿佛织起了一睹城墙,不容方轻易僭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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