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骚茶
“贺老板,还是不要定在这种高消的地儿为好吧?这次咱们主要是聚会叙旧,你考虑一下别人的心理感受嘛,当然你要是特意想着炫富摆阔,就当我没说。”
这次参加聚会的都是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在这个不尴不尬,高不成低不就的年龄,毫无疑问绝大多数都是打工人,所以在聚会场所的选择上不宜铺张是十分合理的,毕竟人心隔肚皮嘛,个别人的做派跟想法不用去管,但在曹艾青这里,她还是希望这次聚会是跟各位老同学欢聚为主。
地点跟时间定下后,聊天软件上曾经那个除开逢年过节才会有几条祝福消息冒泡的高中群聊又再次热闹了起来,说来有趣,贺天然这个班上拢共就42个人,除开有9个同学确实有事来不了之外,这次聚会统计的人数竟然统计出了51个。
这多出来的十八个人,绝大多数都是像余闹秋这样的“家属”,甚至有人还在群里问能不能带孩子过来的,不过考虑到现场男同学要抽烟喝酒什么的,所以就及时婉拒这个请求。
还有一些是想带朋友,闺蜜来的人,主要是这次聚会有像温凉,张之凡,贺天然这样的名人在场,想趁此机会结交一番也是人之常情,不过这又不是什么公开聚会,能把伴侣带过来已经够可以了,其他人等那就只能谢绝。
当天聚会的宴席定在下午六点半开始,但曾经在班上一些关系要好的同学如果有空,中午就可以提前过去,轰趴馆这种地方虽然本质上跟农家乐一个性质,但什么桌游啊,麻将啊,电竞房歌房之类的配套齐全,年轻人可以玩的项目多,也不怕过去得太早会无聊。
曹艾青是当初在班上的学委,又是这次聚会的召集人,这次出国数年好不容易回来,自然就被几个相识的老同学早早约过去搓麻将了。
至于贺天然嘛,这货基本在高中时就没什么朋友,而恰好那家轰趴馆的位置离南山码头挺近的,于是他就叫上了薛勇,开着贺盼山的蓝水帆船一起去出海钓鱼,琢磨着晚上还能多加两道菜。
……
……
天空湛蓝如洗,白色的帆布在阳光下闪烁,如同一块闪耀的巨大羽毛,贺天然专注地坐在船艏,眼睛透过墨镜,注视着水中悠然漂浮的鱼线,他一手握紧渔竿,另一只手轻轻搭在船舷上,感受着海风的拂过。
身后传来响动,是薛勇从船舱里走了出来,他一只手托着一个烟灰缸,另一手拿着鱼具箱,嘴里一边念叨着,一边走来坐到了贺天然的身边。
“可以啊贺导儿,船你会开,车你会开,直升机你也会开,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柯南呢,小时候你爸估计没少带你去夏威夷考驾照吧?”
薛勇这番不着调地打趣让贺天然不禁摇了摇头,他没说话,只是多让出一个身位来让日渐发福的薛勇坐得更宽敞些,对方熟练地将渔具收拾好,选标,上饵,抛竿一气呵成,然后他放下鱼竿,从口袋里拿出香烟递给了贺天然一支,不过见他摆了摆下巴,就收了回来,自己把烟叼在了嘴上。
薛勇没急着点火,只是有意无意地嘀咕了一句:
“上次在火锅店,你顺了我一支打火机啊。”
贺天然扭过头来,看了薛勇两秒,随后同样是放下鱼竿,在身上摸索了一番,最后从外套夹层里拿出一支煤油打火机。
“打火机而已啊,不用记得那么牢吧。”
“婷婷给我的情人节礼物啊!好歹是Zippo的限量款,《康斯坦丁》看过吧?基努里维斯的同款啊,大哥!”
薛勇接过火机,这才将香烟点燃,那一脸吞云吐雾的模样,仿佛就像是临终前看到天堂之门为自己打开的康斯坦丁,享受无比。
“哎哟,真是受不了你,早点戒了吧,你羡慕别人主角抽烟,你咋不羡慕别人还有肺癌呢?”
贺天然挥了挥手,驱散着这牲口故意吐向自己的烟雾。
薛勇把玩了一番手里失而复得的打火机,揣进兜里,一脸贱嗖嗖地道:
“怎么,你也羡慕啊?你要羡慕你让你家那口子给你买去啊!喔,不对!艾青讨厌别人抽烟,这样,你叫温凉给你买,反正性质都是一样的。”
“嘿~!我说你个扑街你是……”
贺天然正欲起身发作,薛勇急忙服软,“别别别……现在又没外人咯,玩笑玩笑,哎呀,你瞧瞧你,逗你一句,开个玩笑你还急上了,不至于不至于,要知道什么康斯坦丁,什么基努里维斯,现在在我薛勇的心里都不及你贺导儿的一根毛你知道吧?你先坐好,让我好好对你表达一番我的敬仰之情!”
“你他么少来!”
贺天然无奈地骂了一句,转念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将鼻梁上的墨镜推到发顶,一双眼睛盯着薛勇。
后者被盯着心里直发毛,瞬间明白了其含义。
“了然,了然,贺导儿放心,那天火锅店的事儿,我薛勇绝对……”
说着,他用手指在自己的嘴边,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
见到贺天然终于是撤回视线,薛勇悬着的心放下了,不过在这种环境下,想让这厮安静是不可能的,只听着薛勇继续试探道:
“欸贺导儿,咱们有一说一啊,反正现在也没外人,就是今天……艾青跟温凉见着,你怎么打算的?”
贺天然眼观鼻,鼻观心,淡淡道:“什么什么打算?有什么可打算的?见着就见着了呗。”
“不是……你就真没什么安排吗?你就不怕她俩私底下争风吃醋打起来啊?就我印象中温凉那脾气……哇,那娘们可太劲儿了,十个艾青可能都不够她一个人撕把的!别怪兄弟我没提醒你啊,这要是真闹起来,你得有准备啊!”
贺天然当真是被薛勇这一顿描述给逗乐了,他笑问道:
“那如果……她俩真闹起来,你站哪边啊?”
“我……我……”薛勇当即一窘,意识到这根本就不应该是他考虑的问题后,索性摆烂道:“我站哪边?我站中间我看着啊!反正到时出事儿了你别又找我帮腔!”
“哈哈哈~”
贺天然笑声爽朗,薛勇也不明白,这货马上就要面临修罗场了,怎么还能笑得出,于是接下来,薛勇在一头雾水之间,说出了一句令人喷饭的疑问:
“这种时候还你笑什么呀?怎么着啊,难道你……你屌很大是吗?”
贺天然顿时像是笑的时候往嘴里飞进去一只苍蝇,笑容一下就凝固在了脸上,他有些不确定地皱起眉,看着薛勇确认了一句:
“你……刚才说啥?”
薛勇大义凛然,一本正经:
“你没听错,反正我是想不出你除了那玩意儿足够生猛,需要多一个人分担之外,还有什么理由能让这两女人和平共处的方法。”
料是在剧组早已听惯了诸多低俗段子的贺天然乍听这话,也是五官扭曲在了一起,就像薛勇在他耳朵里倒了一堆垃圾,他怒其不争道:
“薛勇啊薛勇,你丫真是够低俗的!得,我懒得跟你绕圈子,我跟温凉什么事儿都没有,那天就是一游戏,天亮就结束,温凉是我签约的艺人,艾青是我女朋友,我们之间恰好是高中同学,事情就这么简单,你也别愁着这俩女人见面会发生什么,你该吃吃该喝喝,少不着你的好吧!”
薛勇瞥了这位“正人君子”一眼,鼻子里不屑地“哼”了一声,道:
“行行行,我低俗,你多高尚啊,你是君子啊,也不知道谁啊,那天人家叫你亲一下,那可是一秒都不带犹豫啊,这众目睽睽的,主打一个坦荡对吧?咱们大哥也别说二哥,好吧!”
贺天然被说得脸色发青,若不是决意要在那天陪温凉最后疯一次,为他们本不该发生的情愫划下一个句点,他断然不会做出这么出格的事情来的。
薛勇见好就收,大概是回忆起那天的情景,吐了口烟,感叹道:
“不过说起来,上次见着温凉,感觉她变化真的好大,我薛勇以前在港中算是够张扬了的吧?遇到她都要叫声‘凉姐’,那时候这姐们性格野的呀,俨然就是我们这些坏小孩的梦中情人,当初为了追她,我还去她家拳馆学拳击来着,被他爸打了不少老拳,啧啧啧~如今回想起来,哥们我年轻时做过的傻事儿也不少啊~
欸对了,天然哥,这事儿你可别跟婷婷说啊!艾青你也别告诉,免得这俩娘们通风报信,沆瀣一气!”
“了然……”
贺天然侧过头,下意识问道:
“那时的温凉她……”
男人欲言又止。
“怎么,想了解一下啊?也对,毕竟你小子当时跟我们就不是一个圈子的,我告诉你啊,温凉当时那可是……”
薛勇正欲回忆,谁知贺天然摇了摇头,打断道:
“我不想知道,前几天艾青还跟我说了,人的变化,要按一生的长度去看待的,为一个人的某段时期贴标签,这种做法就过于主观了些,所以我对温凉那段懵懂无知的岁月……没什么兴趣。”
这次轮到他给薛勇的耳朵里丢垃圾了,后者也是五官紧蹙在一起,咧嘴道:
“哎哟,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些文青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每个字我都认识,连在一起就完全不明白,还不如说低俗一点呢。”
贺天然抬起鱼竿,给干净的鱼钩重新上了个饵,笑了笑,说道:
“不过待会有件事,我确实要麻烦小勇哥帮个忙。”
“什么事儿啊?”
贺天然平淡道:
“一个月前,我找了个媒体朋友,让他帮我收集了些东西,今天他会给我送过来,我不太好自己去取,所以你帮我去跑一趟,这些东西你看过之后留在手机上,记在脑子里,如果聚会时有得用,你再从嘴里说出来,当然,我希望这些东西是没有用到的时候的。”
“什么东西啊,这么神秘?”
“去拿了不就知道了。”
青天之下,碧波之上,白色帆船的船尾溅起的浪花在阳光中闪耀,形成一条闪烁的银色尾迹,坐于船头的贺天然重新站起身,抛竿入海。
以前跟贺盼山来时他还尚未觉察,如今等他自己站在这个位置上时,竟也在此刻,体会出了一种海天清明人渺小的醍醐味道来。
……
……
下午,三点一刻,南山爱乐轰趴馆。
由于今天整个场子被人包下,所以比之以往周末的情况,今天整个场馆要显得清冷许多。
不过眼下,有一个房间却是热闹非凡,欢声笑语不断。
“要是那会有人跟我说艾青会跟贺天然在一起,那是打死我都不相信的……”
“对啊,要是这么说起来,贺导儿当时还算是咱们班上的宝藏男孩了,可惜啦,我们是没有艾青这种发掘宝藏的眼光,要是我现在能回到过去,我是要莽着力气跟贺导套套近乎了。”
“叶佳琪你可算了吧,当初你还当过贺天然一段时间的同桌来着,平时就属你拿他开玩笑的次数最多。”
“哎呀,那不是年少无知不懂事嘛~你看等会贺导儿过来我不把他夸到天上去!”
房间里弥漫着下午的宁静,麻将牌发出清脆的声响,与姑娘们轻松的笑声交织在一起。
曹艾青的脸上洋溢着青春的活力,马尾辫在她的肩头摇曳,配合着她的每一个动作,增添了几分俏皮与灵动。
下午的茶点摆在一旁,桌上的麻将局数渐渐增多,但姑娘的表情依然保持着轻松愉悦,她时而眉头微蹙着,手指灵巧地在牌堆间穿梭,思考着下一步的策略;时而与座位相邻的朋友们交换着一笑,共同分享这美好时光。
对于姑娘们调侃打趣,她往往是微笑应之,偶尔增添几句两人恋爱时的趣事儿,众人听得有趣,笑得惬意,气氛极好,直至从前在班上素有“八卦小仙女”之称的叶佳琪,掐头去尾又添油加醋地道出一件往事:
“想想真是风水轮流转,你们别看我上学那会拿贺导儿打趣,其实我还算好的,朋友之间开开玩笑又不伤及同学情谊的啦,我告诉你们哦,我绝对是最早知道贺导儿喜欢艾青的人,他那时上课的时候总是盯着咱们学委犯花痴,一看就是一下午,当时我还跟温凉说,你瞧瞧,你的魅力还是不如艾青,你们猜当时温凉怎么说的?”
“怎么说?”
叶佳琪摸了一张牌,拿强垫调有样学样地说道:
“那是这个宅男连偷看我的胆子都没有,要是我出手,三天之内绝对让他始乱终弃!哈哈哈……”
局间有个女生附和:“我记的我记的,高三上学期对吧?这事儿我们还在小群里聊过一阵。”
叶佳琪眉头一挑:“对吧!现在一看真是物是人非得很,谁能想到呢,温凉她虽然成了大明星,但还是得为她当初看不上眼的宅男打工,而且贺导儿跟艾青的感情那是真金不怕火炼的,别说三天了,人家都快十年了!走到今天,怕不是好事将近了哟~”
房间里,几个搓麻将的女人又是一阵哄笑,白婷婷望了望坐在自己下家,正凝视着牌面曹艾青,见她面色如常,对此一番置若罔闻的态度这才放下心。
“红中。”
白婷婷随手打出一张牌,正欲说话岔开这个话题,忽然耳边有道靓丽声线先声夺人:
“嗯——
叶佳琪,我也记得高中的时候你问我你能不能当演员,我说过你学不了表演,口齿太密吐字不清,表情造作举止木讷,看来我是物是人非,而你还是老样子啊~”
众人抬头,寻声看去,房门不知何时被人推开了……
只见一个明艳与侵略性十足的女人已然是站在了那里,一件棕色飞行员夹克,一条高腰牛仔裤,脖子下方白色的内衬T恤上挂着一副大大的蛤蟆镜,她双手环抱,就这样将这幅无限美好的身姿斜倚在门口,双眼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屋里几个女人。
这个女人,是温凉。
她的突然出现让在座众人都心里一惊,特别是叶佳琪,刚拿别人开涮,现在就直接被贴脸嘲讽,等到她好不容易从脸上挤出一个尴尬至极的笑容来,耳边又听桌上有人将牌全数推倒,从另一个方向,传来清雅淡然地一句:
“胡了,单吊红中,十三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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