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梦逸尘
张子凡浑不在意,笑道,“哈哈,在军营待久了,我都习惯了,说实话,和朝堂上那些人玩心眼,还不如待在这儿。”
“以前吧,总想着当将军,带着士兵冲锋陷阵,建功立业。现在,冲锋陷阵是没指望了,我最多也就只能过过当教头的瘾。”说到这,他脸上露出了遗憾的神色。
哪个男人没有一个建功立业,沙场争锋的梦想?
只可惜,大多数人的一生都在为生存而奔波,所谓的梦想,不过是午夜醒后的一点余念罢了。
要是张子凡不是天师府的天师,说不定还有上战场领兵的可能,可惜,作为天师府现任天师,无论是出于何种考虑,苏铭都不可能让他上战场。
天师府是南方道教领袖,天师算得上举足轻重的大人物,以后南下讨伐,还得靠天师府出力,苏铭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得罪他们,将张子凡置于险地。
苏铭没有接这个话头,直接转移了话题,“张兄,现在禁军一共有多少人?”
张子凡看了一眼校场,说道,“岐王送来了两千精兵,之前招人的时候也招了一些,现在有三千禁军和一千骑兵。”
三千禁军?
人还是有点少了,禁军都是步兵,想要形成战斗力,至少要五千人的规模,其中,弓兵,盾兵,枪兵各兵种互相配合才算是合格的步兵。
现在禁军仅仅只有装备,离成形还需要长久的训练。
不过,现在苏铭倒也不急于一时,爆兵是以后的事,更何况,把朝中的事梳理好之后,他要攀登科技树,把火药给整出来。
不说燧发枪,起码各种炸弹,地雷,火药要有,至于燧发枪,那玩意儿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做出来,总不能指望他手搓一个。
现在还是冷兵器的时代,热武器要发展,要走很长一段路,五年之内能把燧发枪研究出来就不错了,现在的冶炼技术根本不足。
冶铁,冶钢需要大量的人手,矿石,这些条件都不具备,更何况,就算是他把原理告诉工匠,没有好质量的铁和钢,就算是造出来也不经用,用了几次就炸膛,还不如烧火棍。
而且,就算是造出来,想要大规模装备军队更需要大量的财力支撑,火器军队不成规模,根本没有杀伤力。
所以,现阶段,造枪是性价比最低的,相比而言,研究火药,炸弹反而更容易。
种种念头在他的心头一闪而逝,苏铭拍拍他的肩膀,“张兄,这段时日就麻烦你了,禁军你先带着吧,等找到合适的人再替你。”
“都是兄弟,说这些就见外了。”张子凡满不在意,拉着他巡视禁军大营。
此处大营占地极广,足以容纳上万人,其中各种仓库设置一应俱全,就是人少了点。
巡视完军营,苏铭便回到皇城。
自从女帝担任中书令之后,苏铭每天要处理的奏折少了一大半,说实话,论起处理政务,他恐怕还得向女帝学习,毕竟人家当了十六年的岐王,哪是他这个半吊子可以比的。
后来为了节省时间,苏铭索性把中书省搬到了勤政殿附近,有拿不准的事直接唤女帝过来商议。
傍晚,御案上的奏折已经被改完。
苏铭转过身对一侧的女帝说道,“多亏了你啊,以往我批阅奏折,每次都要看到凌晨,现在不到入夜就改完了。”
此时的女帝,穿着绯色官袍,虽不施粉黛,但面容姣好,英气勃勃,别有一番美丽。
闻言,女帝抿嘴一笑,眼波流转,“想要当好皇帝,你要学的还有很多,不过,这都不是最重要的,当皇帝最重要的是会用人。这一点,已经不用我教了。”
苏铭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那是,不然,我也不会把你从岐国调到洛阳。”
说着,他似是想起了什么,“最近,李嗣源倒是收敛了不少。”
提到李嗣源,女帝的表情变得凝重,“不错,中书省发挥效用之后,他对六部的掌控力就大不如以往了,很多有利于他的决策都被驳回,现在,他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控制朝堂。”
“这个时候,他自然要收敛,不被抓住痛脚。”
突然,苏铭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恐怕李嗣源也想不到,他在六部安插了那么多,收买了那么多官员,居然抵不上一个中书省。”
三省天然凌驾于六部之上,更何况,现在的中书省有点类似于明朝初期的中书省,权利很大,除了决策外,更有执行的权利,六部受到了很大限制。
这便是四两拨千斤的效果,苏铭用一个小小的龙泉宝盒,取得了如此大的成效,不得不说是一个妙招。
“李存礼最近怎么样?我很久没有召他入宫了。”
女帝轻轻一笑,“那家伙在中书省还算是用心,装的蛮辛苦。”
知道李存礼投靠了天子,所以女帝没有针对他,但谁知道李嗣源这家伙怎么想的,居然要让李存礼在中书省当卧底,所以为了演的更像,女帝不得不在中书省特意针对他。
双方演的都很辛苦,不过照目前来看,李存礼大概还没有暴露。
第94章 重开科举
李嗣源以为李存礼是在天子这里当卧底,实际上,李存礼卧底的对象是他,为了让李存礼卧底的更像,他特意让李存礼泄露通文馆的情报。
为了大局着想,苏铭不得不含泪让女帝吃下这个鱼饵。
现在锦衣卫不能暴露,玄冥教的势力又散出去了,能动的只有幻音坊。
而且,为了对抗李嗣源,女帝直接把幻音坊的大本营搬到了洛阳岐王府,免得在情报上吃亏。
这几年来,通文馆一连死了好几个门主,势力大不如以往,就算是上任了新门主,也比不上之前在这个位置上待了十几年的老人。
所以,通文馆目前在情报方面的能力大不如以前。
幻音坊此前局限在岐国一地,勉强与通文馆一起抗衡玄冥教,现在玄冥教今非昔比,投入天子麾下,通文馆和幻音坊竟然成了对手,世事无常啊。
苏铭沉默片刻,突然问道,“你真的打算放弃岐国吗?”
女帝面上笑容淡去,眉宇间满是平静,“岐国本就不属于我,我不过是代为执掌罢了,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十六年,我累了也倦了。”
“岐国已经不是当初的岐国,真正的李茂贞大概是回不来了。”随即,她嘴角露出自嘲的笑容,“况且,就算是他回来,又能干什么?”
“天下大势,浩浩荡荡,没有人能逆势而行,我不行,李茂贞更不行,从梁国被灭,再到李存勖称帝,天下风云变幻,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藩镇割据的时代。”
说着,她把目光转向了苏铭,“李存勖虽是僭越称帝,但他让人看到了天下一统的希望和念想,你是最有可能走到这一步的人,我希望,这个人是你,而不是李嗣源。”
此刻,苏铭才体会到自己身上背负着的期望,天子,不仅仅是一把龙椅,一个名号,更是沉甸甸的责任。
苏铭与女帝对视,看到了她眼中希冀,光芒,还有自己的倒影,他神色陡然变得凝重,缓缓点头,“你放心,我一定能走到最后。”
女帝温婉一笑,笑颜如花,娇俏可人,“我相信你。”
······
朝堂一如既往的平静,岐王担任中书令之后,把她的注意力放在中书省的一亩三分地上,力求尽快发挥中书省的职能,并没有对付李嗣源。
表面上虽是如此,但暗地里,中书省恢复职能后开始侵吞六部的权利,压制六部的决策,许多不合格违规的政令都被驳回。
江湖上,幻音坊和通文馆私底下杀的不可开交,有李存礼这个卧底在,通文馆损失惨重,当然,这一切都是在李嗣源的“预料”之中,为了卧底,损失点人手算不得什么。
这天下有的是人,死了一批再找一批就是,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亡命之徒。
然而,再平静的朝堂,也终有被打破的一天。
在岐王整合了中书省,手下汇聚了一批能用之人后,苏铭开始了他的动作。
他的第一步,便是重开科举。
事实上,隋唐时代的科举,大多都是世家门阀的自留地,名声名望以及家世背景使得世家子弟在科举一道上高歌猛进,当然在贫寒子弟中也不乏沧海遗珠被发掘,但比起源源不断的世家子弟就不够看了。
重开科举,是为了遴选官员,也为后面肃清吏治做准备,毕竟把官员弄下去了,总得有替补的换上才行,没有人,朝廷衙门岂不是要停摆?
太极殿。
苏铭在百官面前宣布了这个消息之后,朝臣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这么多年以来,朝廷科举之道早已停止,官员任职大多靠朝廷征辟以及推举选官。
但朝廷衙门太多,名义上管着整个中原,很多衙门人手不足,尚处于空缺状态,连朝廷御史台,九寺五监的编制都不齐,勉强只能维持政务运转,算不上是制度健全。
有官员踌躇之后,出列问道,“陛下,现在已近年关,举行恩科考试是不是有点太急了?”
“朕只是说要重开科举,又没说马上就开,现在定个章程,明年科举考试,为朝廷选拔人才,现在御史台的官员人手都不够,国子监等衙门更是空置。”
“你们,难道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苏铭冷冷的扫视众人。
科举考试,既能收拢各地的士子读书人,还能笼络世家大族,天子这步棋真是打到七寸啊。
大殿上,听到天子要重开科举,李嗣源瞬间就洞悉了他的想法。
礼部员外量杜子明手持笏板,沉声道,“陛下,明年朝廷要选秀,充实后宫,如果要开科举的话,仓促之间,各部官员可能忙不过来,还望陛下慎重考虑。”
与此同时,吏部侍郎陈元也上奏道,“陛下,延续皇家子嗣才是天下第一等大事,科举选才不急于一时,微臣以为,应当等选秀之事办完再举行科举考试,两件事错开,以免造成错漏。”
随后,许多臣子同时附议。
但朝堂上真正有影响力的大佬都没发话,岐王,晋王,三司使,枢密使皆一语不发。
朝臣的反应在苏铭的预料之中,朝堂的衙门如果补齐,他们这些人的利益难免受到损失,就比如大理寺和御史台,监察部门一旦建立起来,朝臣们便会受到约束。
谁也不想朝堂上时刻有人在盯着他们,更何况,九寺之类的衙门里面油水很深,有了正式的官员,他们便无法在其中大肆捞取利益。
面对群臣的疑问,苏铭淡淡说道,“朕何曾说过要为此事耽误选秀?选秀是户部跟礼部的事,科举是吏部要办的事,这之间难道有冲突?难不成,为了选秀,明年你们什么事都不办了?”
“凡是预则立,不预则废,作为臣下,如果不能替朕分忧,。朕要你们何用?大唐好不容易光复,只是选拔人才补充官员,健全朝廷的制度,还未实行,尔等便推三阻四,究竟是何居心?”
低沉的话语在大殿中回荡,无人敢应声。
第95章 朝堂外的招数
最终,李嗣源还是站了出来,“陛下,微臣以为,科举之事不急于一时,年关将近,衙门越来越忙,无法分心他顾,还望陛下三思。”
朝廷举行科举是惯例,选拔人才是正常举动,是在规则之内,无法阻止。
既然阻止不了,那便用拖字诀,明年要选秀,选秀之后万一发生战事和意外,科举这事说不得就不算数了。
他一动,岐王也随之发声。
只见岐王脸上露出嗤笑的神情,反驳道,“刚刚陛下说的话难道晋王没听清?选秀是户部和礼部的事,科举是吏部的事,这件事不在同一衙门,为何不能分心他顾?”
“朝廷官员本就不够,现在不遴选官员,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李嗣源听到岐王呛声,眼睛眯起,不咸不淡的说道,“今年朝廷先是准备登基大典,而后又与契丹和谈,到了年关各地节度使官员回京述职交接文书。”
“一件件事下来,百官疲惫不堪,明年还要举行选秀,可谓是一点都没停歇,岐王此言,莫不是有失公允?”
岐王扫了他一眼,“怎么?你难道认为陛下说的话有问题?”
李嗣源抬了抬眼皮,不咸不淡的说道,“微臣不敢,只是百官疲惫难当,如果到时候因为疲惫繁杂出了差错,岂不是有负皇恩,令朝廷失了颜面。”
眼见他们争论不休,这时候苏铭打起了圆场,“岐王说的不错,晋王说的也有道理,只是朝中官员空缺,选才之事迫在眉睫,不能再耽误。”
“此事放到明年三月,吏部先做准备,朝廷各部准备选秀事宜,科举之事明年三月正式筹办,尔等以为如何?”
先前岐王和晋王争论,官员们都插不上嘴,现在苏铭打圆场,给了个台阶下,岐王立刻就应了下来,岐王主动退却,李嗣源不好再在此事上纠缠,也只能冷着脸应下。
天子拉偏架,这两人唱双簧也太明显了,简直不把他放在眼里。
最终,天子一锤定音,明年三月筹办科举,有些官员虽然不情愿,但到这个时候,他们已经没有反对的余地,只能捏着鼻子遵命。
直到下朝,李嗣源还是愣着一张脸。
······
回到晋王府,李嗣源屏退仆人,越想越气,最后甚至将屋子里的东西都摔了个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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