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泰坚
那是一道幽绿的流光，从受刑之母号的口器中飙射而出，被时间循环禁锢的囚徒终于解开了束缚，祂迫不及待地想要逃离。
这名被释放出来的囚犯不是别的什么，正是灰风先前从塔拉辛的博物馆中抢来的星神碎片：【无尽者·伊休陀】
重获自由的伊休陀穿过炮火轰鸣的天空，纯能态的躯体表现出不稳定的量子惰性，星神碎片在俄勒冈星上空划过一道幽绿的流星，一头创进了以太巨虫解体后的猩红风暴之中。
在这一瞬间，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太空中，轨道上，大气里，地面下，遍布这颗行星周围每一个角落的无尽虫群齐齐噤声，泰伦生物的进攻动作也如受损的机器般诡异地‘卡’住了。
不再有尖锐的嘶鸣，不再有刺耳的尖叫，整个俄勒冈星的虫群就这样安静了下来，若非莫塔里安身后的钢铁军团还在持之以恒地倾泻火力，静止不动宛如油画的猩红风暴甚至要让人产生时间都停滞了的错觉。
这便是星神：无尽者·伊休陀的力量，或者可以我们可以采用另一个更便于理解祂力量的翻译方式——‘无尽虫群·伊什乌德拉’。
太空死灵的寂静王宣称，祂是所有星神中最令人憎恨与厌恶的恶劣存在，因为这尊名为‘无尽虫群’的存在与其说是星神，不如说是一种疾病，一种，诞生于全宇宙所有生物大脑中的永恒疾病。
任何活著的生物都与无尽者伊休陀存在著生命层面的强绑定联系，也就是说只要祂想，伊休陀有能力操控整个宇宙的活体生物成为祂的奴仆。
当然，只是碎片的伊休陀自然做不到如此夸张，但即使是一块碎片的一点点权能，也足以干扰虫巢意志对泰伦虫群的掌控了。
虫巢意志的阴影在灵魂之海中咆哮，祂彻底愤怒了。
星神无尽者的影响反应到地面战场，便是带领著钢铁军团在虫潮中拼杀，试图杀出一条通往血肉巨树的莫塔里安忽然发现自己面前的所有敌人都卡成了一顿一顿的PPT。
无尽者与大吞噬者在众人看不到的层面激烈争夺著虫群的控制权，这场争夺的外在表现便是泰伦战兽时而张开血盆大口扑向人类部队，时而转身奔向贴地飞行的星神碎片，它们的动作高度不连贯且卡顿，自我矛盾之下，通往血肉巨树的道路变成了一片坦途。
“加里尔星群中央的亚空间裂口在扩大，星神碎片牵制不了虫巢意志多久，抓紧时间。”罗素的声音在莫塔里安头盔中响起，他知道，是时候了。
莫塔里安深吸一口气，高举手中镰刀，下达了命令：“开始，急行军。”
伤痕累累的赛伯勒克斯战体军团在原体的调遣下迈动钢足，开始在不知深浅的虫潮中跋涉，卡成PPT的泰伦生物大片大片地惨死在这些钢铁巨人的脚下，成为原体攀登血肉巨树的垫脚石。
漫山遍野的尸骨堆成了莫塔里安前进的道路，没有战斗时的怒吼，没有死亡时的悲鸣，这条路上能看见的便只有杀戮、杀戮，和杀戮，给力的队友把敌人全控住了，留给你的便只有枯燥无味的无双割草。
踏著字面意思的尸山血海，莫塔里安来到了血肉巨树的树下。
星神仍在俄勒冈星球地表盲目飞驰，虫巢意志在灵魂之海中无能狂怒，但令人意外的是，对于灰风利用星神碎片把虫子控住然后乱杀的行为，黄铜王座上的恐虐居然比虫巢意志本尊还愤怒。
莫塔里安知道血神为何如此愤怒。
“恐虐的信条除了杀戮、鲜血之外，还有勇气、荣耀等成分，血神欣赏光明正大的猛男对砍，却鄙视下三滥的旁门左道，我们屠杀毫无还手之力的虫群便是在亵渎血神的荣耀……”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招来了恐虐的怒火，但……
“你也只能无能狂怒罢了，有种就别坐在王座上狗叫，来砍我啊！”莫塔里安爬上赛伯勒克斯战体的手掌，对著天边若隐若现的亚空间幻象竖起中指：“是爷们，就来砍我！”
话音落下，机械师操纵著赛伯勒克斯战体微微蹲下身，将口出狂言的原体握在手心，就像远古时代的投手掷出棒球，钢铁巨人卯足力气，将莫塔里安用力扔了出去。
“这玩意可不是交通工具啊…”驾驶舱内的机械师无奈叹息一声，望著身著欧格林重甲的莫塔里安如一颗飞弹飞上天空，重重落在了血肉巨树的树冠之上。
无限之根结出的果实就在那里。
嗜血狂魔·斯卡布兰德也在那里。
地面上，随著亚空间裂口的扩张，虫巢意志终于压制了无尽者伊休陀，夺回了泰伦生物的控制权，死伤惨重但依然数量庞大的虫群向著血肉巨树冲了过来，被团团包围的赛伯勒克斯战体军团已经失去了撤离的机会，这里到处都是虫子，他们唯一能做的便只有到处开火。
树冠顶层，莫塔里安盔甲包裹的沉重身躯重重落在斯卡布兰德的面前，原体手握巨镰，将嗜血狂魔与无限之根跳动的果实强行隔开。
斯卡布兰德的双眼中燃烧著血神的怒火，它愤怒地握紧战斧，咆哮道：“听著，小神，你依靠歪门邪道亵渎战士荣耀的日子结束了。”
嗜血狂魔双手持斧，厚重的斧刃指向了莫塔里安，以及莫塔里安身后的血肉果实：“把那东西给我。”
莫塔里安冷笑一声，面对可能是来自恐虐本尊的威胁，他毫不示弱地举起镰刀：
“想要的话，你得自己来抢，战士的规矩你不是很懂吗？”
第411章 苍白之王，死亡之主
“一念生杀，君临天下。
斯卡布兰德雄伟的身躯之上血气翻涌，这一刻的嗜血狂魔承载著来自血神恐虐本尊的意志，银河系无数支离破碎的世界上熊熊燃烧的战火汇聚在这头至凶至恶的大魔体内，让它手中血斧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沉重。
斯卡布兰德将沉重的战斧高高举起，又重重噼下，血气缠绕的战斧缓慢得如同落叶飘零，又迅猛得仿佛超光速飞跃的快子，毫无任何闪避的余地。血神伟岸的力量伟岸如亿万星河，向莫塔里安噼头盖脸地砸落下来。
在这一刻，即使即使是原体，也短暂地感受到了一种名为绝望的情绪：
“好强……很强的一击呀，斯卡布兰德这一击就仿佛恐虐本尊降临此处，以至高天的神明伟力向我攻杀过来……”
“这样的攻势，如此的力量，我怎能抵挡？我怎有力量抵挡了？”
原体对常人而言是高不可攀的人间半神，但当面对混沌邪神的怒火，身著重甲莫塔里安却是显得如此渺小，如蝼蚁一般没有挣扎的资格……
“他妈的，莫塔里安你在想什么？你的斗志到底溜到哪里去了？”
头盔中忽然响起罗素的声音，莫塔里安浑身一个激灵，弹星者的声音令他从血神无匹的威势中清醒过来，原体下意识地握紧双手，摸到了镰刀的刀柄。
“你在怕什么？身为帝皇创造的基因原体，你的力量绝不会在一头恶魔之下，你没可能在斯卡布兰德之下！”
莫塔里安略微恍惚，轻声道：“可是，我的力量的确不如它，即使有异端之祸装甲的加持，要对抗一头由混沌之神亲自下场加持的大魔，也还是没有胜算……”
罗素冷笑一声：“黎曼·鲁斯当年可以刺伤身负四神加持的战帅荷鲁斯，怎么，同为兄弟的你，却要在区区恐虐大魔的面前退却吗？你难道自认比黎曼·鲁斯更加弱小？”
“不，不是那样的！”莫塔里安慌忙反驳：“鲁斯，鲁斯他当年出发前往刺杀荷鲁斯之前，经过了芬里斯的狼之试炼，觉醒了部分埋藏在身体深处的亚空间本质，那才是他对抗拥有死神加持的荷鲁斯的资本，而我……”
“鲁斯可以觉醒，你不行？”罗素的声音平淡。
莫塔里安一时语塞：“我……”
罗素再次冷笑一声：“我知道伱在担心什么，你的亚空间本质早在你升魔为纳垢的恶魔亲王之时便已经被慈父吞噬，但如何？慈父已经被我杀了，你的本质已然回归，所以，黎曼·鲁斯能做到的事情，你为什么觉得要自己做不到？你比他差在哪里？”
拙劣的激将法，但对莫塔里安十分有效，他紧咬著牙，反驳道：“话虽这么说，但人的一生最难的便是认识自己，认清自己，即使鲁斯当年通过了艰难的芬里斯的狼之试炼，也只是觉醒了部分亚空间本质而已。对我来说，掌握亚空间本质又怎会是一件容易的事……”
“蠢才，既控制不了亚空间本质，那便让亚空间本质将你控制吧。”罗素淡淡说道。
“啊，这…”莫塔里安愣住了。
在两人交谈之际，外界的时间仿佛都放慢了，眼看著承载神明伟力的血斧距离自己的头颅越来越近，在罗素的冷嘲热讽之下，莫塔里安握紧了死亡之镰刀的刀柄。
“呼……”莫塔里安长舒一口气，直面亚空间神明带来的恐惧在此刻烟消云散。
“这就对了。”罗素大笑道：“血神又怎样，妈的！操刀子砍祂！”
随著罗素大笑中的一个响指，莫塔里安沉寂的本我在此苏醒，那是一名生有六翼的死亡天使，祂高大的身躯被惨白的绷带层层包裹，透露出衰朽的死亡气息，背后的六只羽翼不断有干枯的羽片凋落，如同一棵正在走向死亡的巨树纷纷落下树叶。
苍白之王·死亡之主。
莫塔里安紧握手中镰刀，向斯卡布兰德锋芒无匹的血斧噼了过去，口中大吼道：
“我为原体！”
被慢放的时间也在这一刻恢复正常，沉重的血斧与原体手中之镰，碰撞在一起，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这是死亡之主与鲜血之神的角力，无匹的力量使这两柄武器的交接之处赫然崩开了一条狰狞的亚空间裂缝！
斯卡布兰德愤怒咆哮，巨力震荡之下，血斧再次噼来，血神的加持使这头嗜血狂魔不知疲倦，它的反击没有任何消极的颓势，这一次的攻击只会比上一次更劲，更强！更他妈的恐怖！
莫塔里安也是丝毫不惧，原体抡起巨镰，以死亡之主的名义，他决心收割恐虐座下首席大魔的生命。
铿锵间，又是一轮铁与火的碰撞，原体与恶魔在血肉巨树的顶端死斗，拼杀，大开大合地殊死搏杀，这是血神与弹星者的代理人战争，亦是决定未来局势的一个重要节点，无尽的虫群仍在血肉的海洋中翻腾。巨大的冲击波以血肉巨树为中心，震荡著整颗星球，两位至尊大战到宇宙边荒，物理法则都磨灭了！
“我为原体！当屠灭世间一切人类之敌！”
“原体又如何？群星终将在战火中燃烧，无尽世界都被我踩在脚下！”
肉身相搏，言语相击，斯卡布兰德与莫塔里安的战斗愈发激烈，在越来越凶猛的震荡冲击之下，就连他们脚下的血肉巨树也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两位神明的代理人的力量是如此凶蛮，举手投足间仿佛宇宙初开，原初动力澎湃。
两人激战之际，虫群与人类的战争也仍在继续，在无尽虫海的簇拥下，一头身躯宏伟，生有八臂的虫巢暴君悄悄爬上了剧烈颤抖著的血肉巨树，来到墅关之上，顶著战斗的余波悄咪咪爬向那颗如心脏般跳动的鲜红果实……
“嗯？”
“找死！”
莫塔里安与斯卡布兰德同时转过头，一双燃烧著熊熊怒火的恶魔双眼，一双流淌著死亡之悲伤的眼泪的透明双眸，齐齐盯住了不知何时悄悄摸上来的虫巢暴君。
下一刻，血斧与巨镰同时噼向了虫巢暴君。
第412章 废码病毒
任虫巢暴君的实力再强，也无法正面对抗莫塔里安与嗜血狂魔的联手攻击，即使有虫巢意志亲自下场微操，这头生有八臂的特殊暴君也还是被瞬间卸掉了两条手臂，淡绿的体液从断臂的横截面滴落而下。
虫巢意志意识到，自己绝不可能越过原体与血神获得无限之根的果实。
现在的无限之根已经激活，整个俄勒冈星都已完全转变为一团臃肿的肉瘤，无数血肉触手从地面下伸出，张牙舞爪。
以树冠中央的鲜红果实为中心，莫塔里安、斯卡布兰德、虫巢暴君分散站立，呈现一种古怪的三足鼎立之势，谁也不敢先出手抢夺果实，他们都不希望自己成为让渔翁得利的鹬与蚌。
树冠之下，一波又一波的虫潮凶猛肆虐，冲击著守卫在树下的赛伯勒克斯战体钢铁军团，电浆与热熔的海洋分解著血肉，人类机械师驾驶的钢铁巨兽火力足够猛烈，但在这片由血肉铺成的战场，大吞噬者的后勤原料供应无穷无尽。
“我的生物质无穷无尽，而你们的能源每时每刻都在消耗！”
大吞噬者自信满满，它有得是时间和资源跟人类耗。
在现实宇宙三位代理人陷入谁都不敢动的僵持之际，灵魂之海中，三股各不相同的超凡意志也在互相觊觎。
恐虐为了将斯卡布兰德送到俄勒冈星球地表，损失了8个恶魔军团，但罗素在吞噬了这些军团之后并不满足，他还想进一步撕裂恐虐魔域的赤土大地，如果不是虫巢意志还在一旁沉默注视，担心大吞噬者会趁自己腾不出手的时候直接夺走无限之根，他早就如饿虎扑食向血神扑了上去。
在现实与虚幻的两层战场中，僵持仍在继续。
打破这一僵持局面的，是灵魂之海中翻腾流转的一股以太乱流。
这样的乱流在风暴肆虐的亚空间中再常见不过了，但这次不一样，这一次，流过三位至高存在之间的渺小洋流，里面裹挟著几条小小的鱼儿。
“嗯？人类帝国的船只？”
罗素注意到了这几艘迷航的舰船身上的双头鹰徽记：“所有稳定的亚空间航路都早就被慈父的临终哀号切断了，这不是正常进行亚空间航行的船只，他们应该是遇到了什么紧急情况，危险关头才迫不得已启动引擎进行紧急亚空间跃迁，一头扎进灵魂之海，随波逐流……”
然后就‘巧合’地漂到了这里，漂到了弹星者、血神、虫巢意志的注视之下。
罗素行事霸道，他扩展空洞抽吸海水，调整洋流，将这几条迷航的船只引向了自己的方向，血神大怒，但只能无能狂怒，大吞噬者仍是沉默，毫无动作。
距离拉近之后，罗素终于认出了这几艘船只的具体归属：
“钢铁之手的徽章，这是美杜莎的机械化战舰，但是……”罗素微微眯眼，他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太虚漂流到此处的钢铁之手战舰共有4艘：
1艘‘帝皇’级主力艦
2艘‘月’级巡洋舰
1艘‘剑’级护卫舰
但罗素的灵视只在最大的帝皇级主力艦中看到了寥寥几个属于人类的灵能反应，其余的3艘船中，连一个活著的生物都没有。
而且帝皇级主力艦中的生命反应还在持续减少，随著舰载防御火炮的又一次射击，一名钢铁之手的星际战士倒在了血泊中——准确来说不是血，而是流淌在他义体管线里的冷却剂，鲜红的洒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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