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前文明英桀 第440章

作者:沙罗双树

当数面墙壁被凿开大洞,那些水晶花分解开来,化作一道道旋转的圆锯,但迎接它们的是休伯利安号主炮直击。

一部分熔解,一部分被弹飞,又在高空旋转,分解成数以千计的长矛,向着阵列中心的战舰呼啸而去。

它看出来这是人类的大脑,密密麻麻的弹幕在空中炸响,却无法阻止所有的攻击,但这时候激昂歌声响起,一道粉红箭矢飞上天空,同样如水晶似的光幕将战舰包裹起来。

一箭分万矢,密密麻麻的箭雨针锋相对,在空中留下蜿蜒的尾迹,以攻对攻,将大部分拦截下来,而少数水晶矛好不容易突破近防炮阻拦,战舰上方突然出现了一团黑洞。

第零额定功率.拟似黑洞。

与之前莱恩的应对相似,在物理层面疯狂叠甲的兽无法抵抗这股力量,一头扎进黑洞后,消失地无影无踪,唯有极少数突破一切防御,扎在崩坏能护盾上泛起一道道涟漪。

摩擦让水晶长矛呈现出赤红之色,坚硬无比的物体又开始变形,变得更加尖锐和狭长。

叮——

十几道流光穿透,狠狠钉在合金甲板上,随后分解、重组,形成一个个没有五官的人形怪物,他们正用四肢凿穿甲板,想要钻进内部。

爱莉希雅刚刚让箭雨坠落,本已将甲板砸出凹陷的人形怪物突然僵住,而后被均匀的分成十几块。

“樱,你这速度也太快了吧。”爱莉希雅笑着回头,狐耳少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自己身后,长刀入鞘,发出‘叮’的一声轻响。

“我以速度见长,有伊甸的鼓舞,只会比平时更快。”樱没有回头,只淡淡答道:“这东西很硬,强度堪比魂钢。”

“毕竟是针对莱恩的特化嘛,要让他在击碎的消耗,大于吃掉的消耗。”

“嗯,确实很奇特,如果有时间的话,维尔薇或许会制造出一种新材料出来。”

樱看了眼舰首的紫发歌姬,再顺着视线向前,见到了绚烂的‘舞台’。

空中散射、折跃、对撞的光束超过任何灯光特效,音爆环一个个绽放,偶尔有火球飞跃,冰山撞击,或是雷电闪烁,飓风席卷。

以休伯利安号为中心,四面八方填满了能量,樱伸出手去,指尖摩挲,传来颗粒滚动的触感。

“真漂亮啊,跟节日里的焰火似的,而且打得很热闹,大家好像也没有太吃力?”爱莉希雅总能发现美,紫色瞳孔中倒映着一团团绚丽的火花,看上去就像是一轮伞盖。

“因为能活过约束之律者的都是强者,参与围猎之后,大家又有了新的收获。”

“就像脱离了老母亲的小鸡仔一样?”

爱莉希雅的奇妙比喻让樱怔了片刻,好半天才点了点头:“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许多东西需要自己去背负,才能明白重量。”

爱莉希雅远没有樱想的那么复杂,恰好耳麦中传来梅的声音,让她去把凯文调换回来。

“我去帮忙了,休伯利安号就拜托你啦”

“嗯,没人能突破我最后一层防御。”

信心十足嘛,也对,大家在平时都被莱恩给遮蔽住光芒,实际上都很靠谱的。

她漂浮起来,随着视野升高,看清了战场的全貌。

数十公里外是参天大树,无穷无尽的攻击撞在逐火之蛾这张大伞上,溅射出无数火花,而在伞盖之后,是一团涌动的血球。

看起来像是一个红色的毛线团,数不清的血丝在表面摇曳着,视觉上略显震撼,但如果用崩坏能探测器的话,就能发现那片区域无比的‘纯净’,如同在能量频谱上硬生生挖出一个空洞来。

“用餐愉快咯,莱恩。”

粉红的尾迹很快消失在夜空中,然后远方爆散开来一团团同样颜色的光球,‘兽’开始了针对性的进化,火力压制更剧烈,水晶分裂体的数量也开始暴增,可这张伞盖依旧在向前,不停地向前。

战场上的‘烛光晚餐’别有一番风味,莱恩一直睁开眼欣赏着眼前美景,这也是他坚持数年的原则。

虽不至于放养,但也没自作多情把逐火之蛾当成养猪场,有些事情他能做,但有些事情需要人帮忙,在这种关键时刻,逐火之蛾毫不犹豫地站了出来。

防线坚不可摧,完全遮蔽住了前方,让‘兽’的进化毫无用处,甚至绞尽脑汁从地下突袭,也会被身边的华和梅比乌斯挡下来。

莱恩露出满意的微笑,看到想来偷袭的敌人被绿色闪电命中,或被神之键冻结,一阵集火,化作粉末。

“人手充裕的好处就表现出来了,我甚至都不用分心指挥。”

进餐不受打搅,逼近速度并不逊色于自己,给人一种赢麻了的错觉,但一想到为了此时此刻所花费的精力与时间,他又觉得一切都在情理之中。

那么多血与汗,不就是为了在关键时刻派上用场吗?

能量吞噬,血之权柄拿到手这么长时间了,这还是第一次有饱餐一顿的满足感,偏偏这种优势,崩坏还没办法轻易破除。

一步一步的铺垫,一个又一个伏笔,等进度推到终末,已经有些积重难返。

“你太在意我了,真以为逐火之蛾都是一群酒囊饭袋不成?”

其实不用莱恩说出口,兽就已经注意到了,它不仅没办法阻止对方逼近的脚步,战线后面的‘真空’区域一样在感知中。

他在以我为养料,他还在坚定地逼近。

速度算不得快,却如泰山压顶,催促着兽做出选择。本来在这种时候应该选择放弃,再接近一些,将积蓄的能量爆散开来,反正机会有无数次,按现在的速度,大约五年后又能创造出一次灭世危机。

展开的程序正在计算和选择,因为对方必然会防着一手,那个约束领域着实麻烦,万一无法造成伤害呢?

这么做的好处只剩下损人不利己,让莱恩失去变强的养料,但这样一来,短时间内地球反而恢复宁静了,他有充足的时间做准备。

四年就能达到如此地步,漫长的十年就连崩坏自己都不知道结果怎样,别忘了,这是宁静而非纯净,通过茧注入的能量永远不会消失。

这就是一趟没有回程的列车,当第一只崩坏兽,第一位律者降下的时候,连终焉之茧都没办法关闭这个阀门了。

问题来了,不积蓄足够的强度就发动攻击,那只是重复之前失败的过程;如果袖手旁观,拥有血之权柄的莱恩总不可能发呆十年吧,这个人类掌握权柄的速度飞快,谁敢保证他不会在律者层级上再进一步?

还有,树这边尚可以控制,海那边谁能管得到啊,莱恩现在对‘海’力量的掌控还比较单一,那是因为时间不够,崩坏给的压力也大。

如果这种压力骤然消失,猜猜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炙热的战场与冰冷的逻辑交织,底层程序都有些死机的错觉,有点像一场游戏中的坏档,想要读取重启的时候又发现出了BUG。

时间对双方都看似有利,就到了做决断的时候了:

是否由重启变成毁灭,是否该放弃这场试炼?

“你们可以游刃有余的对弈,而我只有一次机会。”

在炙热与冰冷的中间,某种强烈的情绪突然爆发出来。

这棵树与背后的逻辑其实没有‘压力’的概念,只不过在超速运转中无法顾忌现实罢了,但卡利斯却不同,他能够感到杀意在逼近,那个男人踏着隆隆脚步而来。

这种感觉很奇怪,因为他发现对方很近又很远,自己就像挂在天上,靠近一种难以描述的存在,便下意识地‘扭’过头看向旁边。

死律已经不再思考,连律者人格都被回收了,显然是有了教训,怎么都不肯派出去送权柄上门。

‘还好我取回了人性,还能保持住自我。’

他并不厌恶死亡,但挣扎了那么久,瞬间被决定生死依旧不甘心,尽全力保持执着,聚集自己特殊的权柄,借这根‘网线’去触碰至高的命运。

时机刚好,终焉之茧因为找不出完美的解决办法,正陷入一种困顿与混乱,而‘命运’的权柄虽然不能用来直接作战,但本质上最接近谱写一切的茧。

这是他用尽全力才凑齐的条件,甚至与莱恩达成了某种默契,但最后使用出来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渺小的咸鱼,挣扎着向前拱了一步,只为在这思维螺旋中往自己想要的方向轻轻推动一把。

“失败已经足够多,对于一个创造奇迹的人根本无法掌控,当所有的兽与律者湮灭,难道还要从零开始吗?用十年,百年,千年的事件不断去尝试,谁又敢担保他不会以此为契机,向前踏出新的道路?”

“机会只有一次,就在此时、此地,压上一切的赌注——”

“诞下终焉!!”

第四百五十四章 终焉已至!(5K)

算不上说服,谈不上影响,也没有人敢教崩坏做事。

在莱恩和逐火之蛾创造的难题下,终焉之茧的程序产生了一种很奇特的状态。

已知,这个地球文明不仅答错题,还屡屡打监考老师的耳光,属于需要纠正的坏文明。

由此,纠正的办法为重启。

但反抗过于剧烈,简单重启模式接连失败,现在需要最高强度的惩罚,可计划又出现了偏差。

那个关键人物不仅没有过度消耗,反而在其他人类的掩护下变成寄生虫,不断拉低成功率,大有将陷阱一起囫囵吞下的趋势,让最后那一步棋迟迟无法落子。

本来就差临门一脚,无法落子的话还可以重启整个计划,说不定能再兽与律者之外找出其他的办法来。

再经由计算,这个备选方案也好像不太靠谱的样子,时间对终焉之茧和莱恩而言都是一种悖论,谁也不知道彼此能利用这时间走到什么阶段。

就在莱恩不顾一切,在逐火之蛾掩护下奋勇向前的时候,终焉之茧反而逻辑拧死,举棋不定。

遥远的未来在无法操控命运的前提下,能产生数不清的可能。但在眼下,人类利刃距离此处还有五十公里,目标强度还在以‘秒’为单位提升。

什么都不做是最愚蠢的,要么将残留在地球的一切崩坏兽炸碎,要么坚定地执行原有计划。

就在逻辑拧死之时,一个声音拨动命运的丝线,给第二种选择加了一丝分量。

正常情况下,哪怕是命运的律者,祂能造成的干扰也可以忽略不计,但此时此刻,这一丝分量足以打破平衡。

喧嚣的战场在一瞬间变得寂静,突然到让人手足无措。

布满整个战场的水晶、根须全部退了回去,就像退潮时的海水迅速而毫不犹豫,这让刚轮换到前线的凯文有些不适应,维持着人为崩落的状态看向四周。

“这......我们赢了??”

语气充满了不确定,因为那棵树还在呢,可这么撤退的话,岂不是全员涌到身前,即使再粗,莱恩带领之下也能把它筏倒。

梅也不敢确定,迟迟没有下达追击命令,他们看着潮水褪去,涌回树身,就像给它穿上了一件厚厚的衣服。

就在茫然之中,爱莉希雅悄悄捂住了左胸,一直在她身边的阿波尼亚赶紧飞了过来。

“爱莉,你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就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那颗树似乎不再像一只‘兽’了。”

它本来就长得不像是崩坏兽,但爱莉希雅这么说肯定有其他想法,在外表之下,更为核心的东西。

“还有,我似乎感受到命运之律者的存在,好像在、在推动它......”

“在推动它蜕变。”

随着一声低沉的叹息,两人回过头,这才看见莱恩已经到了身后,眼都不眨地看向远方。

“莱恩,你怎么不抓紧时间......”爱莉希雅话说一半就愣住了,伸出手抓了抓周围的空气,别说颗粒感,连崩坏能的反应都没有。

空气无比的纯净,再也没有半点‘脏兮兮’的感觉。

咦,什么时候?怎么会这样??

“你现在明白了吧,这混蛋连饭桌都给我掀掉了。”莱恩双手插兜,看不出多少紧张感。

这是一种解脱,顺便还有种计划得逞的轻松感。

他还是做了啊,这样也好,我不用再担心爱莉希雅的问题了,卡利斯啊卡利斯,不愧拥有副长相,这么渺茫的机会你也能抓住。

莱恩其实没有阴谋,因为这条路跟他无关,卡利斯能否走通也没有把握。

失败了,我不会亏,成功了,我也没有赢。

正如与崩坏对弈,双方都有很多种棋路可以走,彼此之间永远谈不上‘把握’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