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罡凌天下 第100章

作者:血月客

  尽管,扶苏是政哥任命的,看住王翦的监军,可昌平君谋逆,虽无人敢言,但诸多将领看他的眼神,仍多了一丝异样。扶苏本人,一方面欲避嫌,另一方面则是昌平君兄弟的背叛,对他的打击太大。

  自消息传来至天玄抵达,扶苏终日酗酒。

  随着少司命的离去,这段时间一直酗酒的扶苏,身躯重重落在地上,狼狈如丧家之犬,眼中更有无尽痛苦浮起,长久以来压抑在心底的言语,在天玄这个亦君臣亦朋友的人儿面前吐出。

  “为……为什么?他们……们为什么?”

  “天玄兄,伱……你知道吗?在他们谋逆之前,我连一点风声都没收到。若不是父王早有准备,埋下你这支奇兵,或许我……我就要死在自己的嫡亲舅舅手上了!”

  “这段时间……间,大家看我的眼神,让我觉得自己是……是大秦的罪人!”

  ……

  句句言辞,内中掺杂惆怅与哽咽。随着话语的不断说出,更有滴滴珍珠般饱满圆润的泪珠,自扶苏的眼中淌下,如断了线的珠帘。

  “呜呜呜!”

  说到最后,扶苏控制不住那遭到背叛后的崩溃心境,双手紧紧捂住脸颊,痛苦哭泣。

  天玄默默立于一侧,就这么看着扶苏毫无大秦长公子之仪态的痛哭流涕。很多事,与其压在心底,不如大哭一场,将之宣泄出来。半晌,扶苏的哭声甫渐趋缓和,天玄再开口:

  “长公子,你哭够了吗?要是哭够了,就像一个男人的站起来,与我商量一下,此事该如何善后!”

  冰寒刺骨的言语,毫无安慰扶苏之意,却如一柄打在扶苏头上的重锤,令他重返冰冷无情的现实。

  大哭了一声后,扶苏感觉舒服了许多,放下双手,尽管脸颊沾染着泪珠,却不复刚刚那狼狈如丧家之犬的模样。

  ………………

  大泽山,蚩尤堂。

  深夜,农家田氏一族的高层:田猛,田蜜,田仲一并来至田虎的住所。

  瞎了一目的田虎,在众人瞩目中,盘坐在蒲团上,默默运功调息,炽热气息不断自田虎身上溢出,仿若这位蚩尤堂堂主,化身为一枚巨大的火炉,身上的衣物,被自体内溢出的热浪打湿,使衣物贴靠在肌肤上,几近赤身裸体。

  随父亲田猛到来的烈山堂大小姐田言见状,螓首低垂,温润眸光落于地表,娇靥恰到好处的浮起名为羞涩的晕红,无形中表明自己作为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之良好教养。与田言呈鲜明对比的,则是田猛、田仲、田蜜三人。

  烈山堂堂主田猛,共工堂堂主田仲,身为男子,自不会介意看到一个男人的裸体。魁隗堂堂主田蜜,这衣着打扮异常风骚,光洁如玉的素手捧着一支烟枪,眼波蕴着无尽春水,只需看一眼,就会明悟‘骚狐狸’这个词之意的女子,面对田虎的躯体,却全无躲闪之意,眼神更染上一抹饥渴,如一头饥饿已久的狐狸,终于看到一只足以果腹的野鸡。

  呼!

  许久,田虎身上不再逸散热浪,缓缓收功,一口浊气吐出。

  “好个天玄子,不愧是北冥子前辈的高足,果然厉害!”

  在与天玄的交手中,田虎受了天玄一拳一掌,已成就少阴之象的先天罡气驱使的天霜拳、排云掌,以阴柔为表,阳刚为里。中招的田虎,燥热不堪,若非天玄研制出硝石制冰之法,一路上部下不断为他提供冰块。

  田虎多半不待返回大泽山,让农家精通药理的大夫为他医治,已在半道被活活烧死。饶是如此,稳定住伤势后,田虎仍能感知到,脏腑萦绕着炽热的功力,短时间内无法拔出。

  眼前翻腾着与天玄那一战的画面,田虎半是愤恨,半是佩服道。

  见田虎终于稳定住伤势,田猛、田蜜、田仲三人眼中,皆有难辨真假的喜意浮起。

  外表威严霸气,给人霸道之感的田猛沉声道:“二弟,这就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天玄子年纪虽幼,毕竟师承道家前辈北冥子,你居然那么简单中了他的激将法,没有发动地泽二十四阵法,选择与他单挑?”

  “能保住性命回来,已是万幸!”

  说到最后,田猛以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目光,瞪了自己只差一点就丢掉性命的弟弟一眼。

第205章 烟视媚行,欠缺之物

  “父亲,我觉得比起天玄子的武功,他的心机更可怕!”

  自田言及笄以来,每每言之有物,温润如玉的美眸似可洞穿他人心扉,烈山堂在她的建议下,势力越发茁壮,被誉为‘农家第一智者’、‘农家女管仲’。

  听到此处,田言那对美眸内,名为智慧的火花迸射,首度开口。

  “我敢肯定,他之所以拒绝迎娶芈涟姑娘,成为昌平君的女婿,就是猜到昌平君很可能会叛秦,不愿被绑在昌平君的战车上。二叔带了数十名蚩尤堂高手前往援助昌平君,足以发动地泽大阵。天玄子却以言语激二叔,让二叔与他单挑,好让部下将蚩尤堂的人马分割歼灭,无法将地泽大阵的威力发挥出来。”

  妖娆妩媚,诠释了‘烟视媚行’、‘骚狐狸’这两个词是什么意思的田蜜听到此处,嘬了一口烟嘴,媚笑道:“阿言,若真如你所言,这天玄子倒是个厉害角色!”说话间,田蜜那双狐狸眼内,尽是散不开的兴趣。

  【可怜的天玄子,你自求多福吧!】

  田猛,田虎,田仲,田言等人皆熟悉田蜜的行事作风,见田蜜露出这种神态,在心中为天玄默哀。

  “蜜姨,你要是想对付天玄子,我不反对。”田言再度开口,“无论天玄子的武功再高,心机再深,终只是一个尚未加冠的少年。尝了男女之欢,就此沉沦,未尝不可能!”

  “对!”田虎对田言的观点深以为然,“天玄子常年与那四个阴阳家的女人相伴,最近又把紫兰轩艳名远播的老板娘——紫女,带在身边,就是一头小色狼。田蜜,凭伱的本事,拿下一头小色狼,还不是轻而易举?”

  “哎呦!”听到田虎这么说,田蜜娇嗔叫道,“二当家,您这是什么话?难不成,奴家的这幅身子就这么廉价吗?”说到最后,田蜜眼中已有波澜水光,似被田虎、田蜜之言伤到了,委屈的不行。

  “所以,你想要多少?”田猛双手抱胸,毫不客气的戳破田蜜的画皮。

  “很简单!”田蜜转悲为喜,泪珠不待淌下,已在眼眶内蒸发殆尽,“蚩尤,共工,烈山三堂,每一家给我一千两黄金!”

  “可以!”

  “没问题!”

  “成交!”

  田蜜开出的这个价码并不过分,若真能笼络到天玄子,对田氏一族大有好处。田蜜价码一出,田猛,田虎,田仲三人就应承下来。

  【天玄子,就让我用田蜜这骚狐狸来一招投石问路,看你到底是不是一个人物!】

  田言冷眼旁观,对田猛等人分别拿出一千两黄金给田蜜,并不反对,眼中光泽褶褶,心头划过此念。

  ………………

  秦军大营。

  阿嚏!

  以天玄的修为,足以做到寒暑不侵,但不知为何,忽有莫大寒意来袭,令天玄鼻子耸动,重重打了一个喷嚏。立于天玄身前的扶苏好在躲得快,才没有被迎面而来的口水击中。

  “天玄兄,”浑身酒气的扶苏关切问道,“你莫非是着凉了?需不需要我吩咐人,给你准备一碗姜汤?”

  天玄摇头道:“不必!我还不至于被这点风寒伤到,只是突然感觉到寒意,估计是有人在背后念叨、算计我呢!”

  扶苏一脸莫名其妙,对天玄的话,自是不信。

  “长公子,”天玄不愿与扶苏纠缠这个话题,沉声道,“相信你也明白,你与昌平君绑的太深。你非但是昌平君、昌文君的外甥,更是他们拥护的大秦太子之人选。”

  扶苏苦笑道:“这一点,我当然明白。”话说一半,扶苏眼中再度涌起莫大悲伤,“叛秦之事虽是以昌平君为主导,但以父王的个性,定会大肆清洗朝中的楚系势力。经此一事,楚系将遭到莫大打击!”

  天玄对扶苏的举一反三很满意,道:“昌平君、昌文君叛秦,但没人相信你这位大秦长公子会叛秦。可,作为你的舅舅,他们叛秦,等于在你身上留下一块无法抹去的污点。朝中的文武会怀疑,你继位后,会不会清理他们这些针对楚系的官吏;王上也会因为此事,对你心怀芥蒂。”

  “若言,原本你被王上册立为储君的几率是七成,经此一事,你被王上立为储君的几率,只剩下五成,甚至更低了!”

  一般情况下,秦国与其他诸侯国并无不同,父死子继,长子被立为储君的几率最大,但并不绝对。譬如,秦武公就传位给同母弟秦德公,放弃了儿子公子白!

  扶苏重重点头,脸颊尽是失落,“我知道。”

  “要想挽回你在王上心中的地位,洗去你身上的污点,在我看来,只有一个办法。”天玄在帐中踱步起来,来至摆着残月刀的兵器架上,将连鞘宝刀拿起,于手中把玩起来,风轻云淡的陈述道。

  “什么办法?”扶苏急不可耐的追问道。

  身在王室,又是一个即将一统天下的王者之长子,更被母亲羋夫人与两名舅舅栽培了二十年。若说扶苏对王位没兴趣,那没人会相信。事已至此,扶苏只求挽回局势!

  “很简单,杀了昌平君!”铿锵声中,天玄将残月刀自鞘中拔出一尺,雪亮刀身将帐中的烛火反射出去,似要将缕缕昏暗烛光化为夺命之刀光,“而且,必须是你亲手杀了昌平君!只有这样,才能挽回你在王上心中的地位,让满朝文武对你放心!”

  【扶苏,若你能狠下这个心,那就证明,你是一个值得我辅佐的明主。待大秦一统天下后,我何妨助你延续这个伟大的帝国?】

  天玄以最平淡的口吻,说出令扶苏神色骤变,几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的话语。此言说出后,天玄思绪乱窜。

  史书记载,扶苏刚毅勇武,信人而奋士,为人仁,有政治远见,经常劝谏其父亲,绝非旁人认为的书呆子。通过与扶苏的亲身接触,天玄认可史书对扶苏的评价。天玄找到的初心,是保住自己与所有关心之人。若扶苏能学会他所欠缺的东西——狠,便是一个值得天玄辅佐的明主了!

第206章 考验

  “这……这?”

  理智上,扶苏明白,天玄之言是最好的选择;但,情感上,扶苏着实无法下这个心,杀掉对自己关爱有加的嫡亲舅舅。哪怕,舅舅先背叛了他!

  一时间,扶苏面色狰狞,陷入莫大冲突。

  天玄把残月刀插回刀鞘,欣赏着扶苏挣扎莫名的脸色:“长公子,我只是这么建议一下。是否愿意接受,就看你自己的了!”

  “如果我杀了昌平君,该如何面对母亲?”扶苏挣扎反问道。

  天玄冷然一笑,“长公子,相信你应该猜得到,羋夫人已经死了!”

  咚!

  许多事,心里明白是一回事,到了需要面对的时候,那是另一回事。尽管,扶苏也猜到了这一点,可真的被天玄点破,心脏仍在胸腔内剧烈跃动了一下,面色苍白如厉鬼,方止住的泪珠夺眶而出。

  “王上在摔死嫪毐的那两个孽种后,何尝不是与赵姬太后断绝了母子情分。但,这影响到王上了吗?”天玄施施然的将残月刀放回兵器架,“长公子,这是你自己的事,我只能提出建议。到底该如何选择,看伱自己的。”

  随着天玄此言,公子扶苏陷入沉默,浑身气机内敛,似一座泥塑木雕,可他的双眼中,却是精光荡涤,如翻滚不息的江河。

  ………………

  楚都,寿春。

  “臣等拜见王上,王上万年!”

  金乌初啼,楚国的文武百官鱼贯进入王殿,参拜王座上的楚国国君——负刍。

  “免礼平身。”

  王座上的负刍,是一名三十多岁的中年人,容颜依稀可以看出与昌平君、昌文君兄弟有几分相似,但脸色苍白,双目凸出,标准的酒色过度。享受着群臣的朝拜,弑君自立的负刍,眼中划过一抹迷醉。

  然而,负刍的目光扫过立于群臣内的昌平君、昌文君两兄弟时,眼神却转为警惕。

  昌平君、昌文君兄弟,是楚考烈王在秦国为质时,与秦女所生的儿子。后,楚考烈王在春申君的帮助下返回楚国,生下楚幽王、楚王负刍、楚哀王三兄弟。其中,楚幽王、楚哀王是与李园之妹李嫣所生,楚王负刍则是庶出。

  楚幽王死后,楚哀王以同母弟的身份继位,但负刍揭露宫廷秘辛,称楚幽王、楚哀王是春申君与李嫣私通所生,弑杀楚哀王,夺取了王位。

  昌平君、昌文君这两名同父异母的兄长自秦国归来,让负刍感到了威胁,在给这两名哥哥封爵时,沿用了秦国的封号,以此种方式提醒群臣,他们虽是楚国王室的血脉,却是在秦国长大的。

  “诸位爱卿,”对两名兄长的警惕,在负刍眼中转瞬即逝,以致于除了昌平君之外,谁都未发现这一点。待群臣起身,负刍挥动宽大的衣袖,摆出作为楚王的威严,对下首群臣道,“武安君(项燕)率二十万大军,与六十万秦军对阵,恐支撑不了多久。一旦武安君战败,则我楚国社稷危在旦夕,诸位爱卿有何高见?”

  “王上,以微臣之见,当务之急是募兵。”

  负刍话音未落,景氏当代族长就出列,给出自己的意见。

  “我楚国国土辽阔,历代先王苦心经营数百年。值此国家存亡之际,唯有尽起国中精壮,与秦人决一死战!”

  “臣附议。”

  “老臣也附议。”

  景氏族长话音甫落,昭氏与屈氏族长紧随其后的出列,称当此之时必须募兵。

  一如其他诸侯国,楚国的王位承袭,虽是在芈姓熊氏这一支,但王族数百年传承下来,不可避免的衍生出一些其他氏的支脉,其中以屈、昭、景三氏最强大。为此,楚国甚至专门设立了一个官职——三闾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