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罡凌天下 第77章

　　“红莲，不要闹了。”

　　如斯诡谲阴森的场景，换一个人，即便被活活吓死，也不是什么值得奇怪的事。但，韩非面上连一丝一毫的惧意都奉缺，若无其事道。

　　“哼！”随着韩非此言，他身后陡然浮现的阴影复归本来面目，正是红莲公主·赤练，被自家九哥识破，赤练娇哼出声，自韩非身后走出，取过一枚蒲团跪下，毕恭毕敬的向老爹韩王安上了一炷香，“九哥，不要再走了好吗？”

　　赤练转头看着韩非，语气蕴着无尽哀求。

　　四目相对，捕捉到赤练眼中的凄伤，韩非只觉时光倒流，面前的哪里是冷酷无情，杀人如麻的赤练女，分明是曾经那天真无邪的红莲公主，心头怜惜大起。尽管，韩非自己也承认，自红莲公主变成赤练，可以在这个乱世更好的活下去；但，如果有可能的话，他宁愿她永远都是红莲公主！

　　“红莲，你应该明白，一切都回不去了。”深吸一口气，韩非强迫自己不去看赤练的眼睛，悠悠道。

　　“那，你有没有想过回去？”不待赤练眼眶内的晶莹泪珠滚落，一个沉稳中隐着三分邪气的声音传来。

　　伴着此言，黑衣大氅，银发如瀑的流沙之主——卫庄，出现在灵堂殿门处。

　　噼里啪啦！

　　卫庄、韩非，这对曾意气相投，如今却结下杀父之仇的故友，视线对碰的刹那，无尽闪电绽放。但，两者之间固然电闪雷鸣，火花飞溅，可彼此目中都没有杀意。卫庄看韩非这个背叛了梦想的友人，眼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愤怒；韩非看卫庄这个辣手杀死自己父亲的朋友，视线也没有掺杂丝毫恨意。

　　“卫庄兄，”韩非与卫庄对视片刻，率先收回视线，冲卫庄点了点头，语气真挚，“坦白说，我想过回去。但，因为看不到希望，只能放弃了！”

　　“希望？”卫庄咀嚼着韩非所说的名词，“原来或许没有，可现在有了。”

　　说话间，卫庄已跨步迈入灵堂，一如韩非与赤练般，向韩王安上了一炷香。

　　尽管，卫庄是杀死韩王安的凶手，但他并不认为，自己亏欠韩王安什么的。毕竟，到了那种地步，韩王安必须死，也只有死才能保住韩国仅存的尊严。

　　“秦国内部，有一个极得嬴政信任的人，打算背叛嬴政。”卫庄语气染上一抹发自内心的激动，“这场叛乱，就是他计划的开始。岂料，赵高为了他与天玄子的私人恩怨，将原本无关的天玄子扯了进来，令计划的第一步失败了。”

　　“不过，整个计划相当完美，第一步的失败，不会对这个计划造成太大的影响！”

　　“一个极得大王信任的人，打算背叛大王？”韩非听罢卫庄之言，俊美高洁的脸颊上，浮起发自内心的震惊，不自禁的呢喃起来。一个个人影，浮现于韩非眼前，流转不休。左丞相王绾，右丞相昌平君，御史大夫冯去疾，廷尉李斯，……

　　“不管想要背叛嬴政的人是谁。”不待韩非悟透卫庄此言，一个温婉妙音打破凝滞，“他都是在找死！”

　　伴着妙音，卫庄、韩非、赤练三人都不陌生的淡雅香气扑入他们的口鼻，正是紫兰轩秘制熏香——疏影淡香。三人齐刷刷回过头，就见喜着一袭紫衣，有着紫色长发，无人知晓她之真实姓名的紫女与空灵动人的弄玉，一并踏入这个灵堂。

　　刚刚那句话，正是出自紫女之口。与紫女一并前来的弄玉，那对若明澈宝石般的美眸，锁定韩王安棺椁旁的那口小棺，发自内心的哀伤，尽显无遗。

　　这口小棺的主人，是韩王安唯一自尽的妃嫔——胡美人。

　　若言胡美人爱上了韩王安，那把胡美人从地狱召回，她自己都不信。胡美人之所以自尽，大半是不愿再过那种以色侍人的日子。但，无论如何，胡美人终究为韩王安殉葬了，得到了韩非的敬重，决意将胡美人与韩王安合葬，潜意识中将胡美人视为韩王安的正室。

　　“紫女，就因为‘他’认为，嬴政是一个能结束乱世，开创前所未有之新时代的君王，伱就认为，没人能打败嬴政？”待弄玉上前，为自己的姨母姨父上香完毕，卫庄那对隐着一丝邪气的剑目向上一扬，意味深长道。

　　紫女并不否认，唇角绽放发自内心的笑容，莹澈美眸内更翻腾着千般情愫、万般思念：“不错！‘他’既然这么说了，那就绝不可能出错。除非，‘他’亲自出马，才能击败嬴政！”

　　弄玉施施然起身，虽未明言，但看她的神情可知，这也是她心中所想。

　　卫庄，赤练，韩非等人，皆可称之为人杰，可对于紫女之言，却没有人反驳。甚至于，在卫庄眼底，更有一抹发自内心的惊惧划过。

　　‘他’？

　　一个神秘的字眼，在紫女，弄玉，卫庄等人口中，是某个可怕之人的代称。

第159章 异样的心境

　　大将军府。

　　天玄正在收拾行装，除了随身衣物，以及一些用惯了的生活用品之外，没有太多需要收拾的。

　　烛光映照中，天玄将需携带的东西放置在一块包袱皮上，就待将之打结。倏然，一道黑影在天玄身后惊现。以天玄的修为，自然不可能发现不了，但他无动于衷，犹自埋首整顿行装，好似世界上没有什么比这件事来得更重要了。

　　陡然出现在天玄身后的黑影，单膝一软。

　　“大人，紫女、弄玉去了王宫，在韩王安灵前上了一炷香。”

　　夜枭高手：墨鸦，头颅低垂，似以此种方式，表达自己对天玄的臣服。

　　“卫庄与赤练也去了，但因为卫庄武功太高，我的人不敢接近，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天玄以一双小手，灵巧的将包袱皮的四个角打成结，听到墨鸦汇报的消息，隽秀且残留着数分稚气的脸颊上，连一丝一毫的惊讶都奉缺，淡淡道：“还能说什么？无非是卫庄、赤练劝韩非回头，重建韩国罢了。”

　　“大人所言极是。”墨鸦闻言，俊美却不失邪气的脸颊上浮起深以为然之色。

　　“对了，我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若是一般人，定会将韩非私下与叛逆分子——流沙组织接触，视为对政哥的一种背叛。然而，天玄不是对官场一无所知的小白，明白在暗潮汹涌，杀机四伏的政坛上，很多事情都复杂异常。

　　所以，他根本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将包袱打好，天玄终于转过身，面朝着墨鸦，黑亮如玉的眼眸内，翻腾着令人心悸的光泽，俯视跪在脚下的墨鸦。

　　“大人，白凤告诉我，”墨鸦抬起头，注视着天玄，“如您所料，六指黑侠之死，的确是燕丹出了三万两黄金，请卫庄出手！”说到这里，墨鸦俊颜尽是发自内心的鄙夷，“亏墨家终日宣扬兼爱平生，想不到燕丹为了巨子之位，竟能无情弑师！”

　　“错！”天玄摇晃着手指，纠正了墨鸦的观点，“燕丹杀六指黑侠，不是为了墨家巨子之位，而是为了让墨家成为他手中，复国复仇的工具！毕竟，六指黑侠死亡前后，正值荆轲刺秦！若刺秦计划成功，燕丹自然可以获得海量声望，甚至可让燕国以墨家学说治国，将墨家带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刺秦计划失败？”

　　说到此处，天玄冷笑数声，无心说下去了。但，墨鸦焉能不知天玄的未尽之语。

　　“大人说的是。”墨鸦心悦诚服的点头。

　　踏！踏！踏！

　　倏地，外界传入急促且凌乱的脚步声。好似这一瞬，这座将军府陡然自黑夜离开，重返了那充斥光明的白昼，府中所有人都自睡梦中惊醒了般。然而，在这份凌乱中，却并无冰寒刺骨的杀气萦绕。

　　“墨鸦，你下去吧！”

　　面对外界传来的动静，天玄摆了摆手，命墨鸦先行离去。

　　“喏。”

　　墨鸦的颀长身躯，化为一道似无可捉摸的幽影，消失在天玄面前。

　　咯吱！

　　墨鸦甫离去，天玄的房门就被人自外粗暴的推开。旋即，一道曼妙倩影出现在天玄面前。

　　黑发如瀑，湛蓝华裙加身，五官美丽中不失刚强坚毅！

　　阴阳家东君·焱妃！

　　焱妃的身后，月神，大司命，少司命一个不缺。纵然天色昏暗，烛光只能照亮身周数尺，但天玄目光一扫，仍自这阴阳家四美的眼中，窥到了发自内心的狂喜。显然，接收燕国八百年积累下的典籍一事，很顺利！

　　“焱妃，你怎么又突然闯进来了？”

　　这一切，只在弹指一瞬。

　　天玄目光微凝，若有所思的望着焱妃，不满道。

　　焱妃霸气开口，“老娘的初吻，都便宜伱这头小色狼了，这又算得了什么？”说话间，焱妃那张绝美脸颊浮起狐疑之色，“该不会，你在房中藏了一个人吧？”

　　天玄一脸哭笑不得：“焱妃，你也不看看我的年纪，就算我想藏人，又能做得了什么？”

　　“的确是这个理儿。”月神深以为然的颔首，一抹玩味目光自明澈如水的美眸流泻出来，落在天玄身上。

　　【你们给我等着，等我满十八岁，一定要把你们都给‘吃掉’！】

　　诚然，天玄此身年纪尚幼，但他前世毕竟是个成年人。对于任何一个正常男人而言，被女人质疑这一点，都是一件很丢人的事。尽管，阴阳家四女已意识到，天玄年纪虽小，却有一颗一点都不小的色心。

　　但，碍于他有心无力，以及摆明了不愿太早失去元阳的态度。平素，焱妃、月神，乃至大司命都喜欢在这一点上调侃天玄。

　　“休整几日，咱们就启程返回关中。”

　　再一次在心中重复了这已不知第几次说给自己听的誓言后，天玄将这一茬暂且按下，正色道。

　　“你们护送典籍的原本返回阴阳家，我则带着抄本回天宗。”话说一半，天玄眼中涌起发自内心的浓浓思念，“离开天宗多时，也不知师傅还好吗？”

　　刷拉！

　　阴阳家脱胎于道家，纵然已自成一体，在天玄的《洪荒》问世后，东皇太一更自其中找出了上古天帝，即便混元大罗金仙也有三分忌惮，出自盘古大神一眼的三足金乌——‘东皇太一’为祖师。

　　但，道家驻地不会欢迎‘叛徒’的到来。天玄此言一出，阴阳家四女：焱妃、月神、大司命、少司命皆意识到，她们与天玄该分别了。霎时，一直被天下男儿视为洪水猛兽，唯有天玄才敢光明正大的接近，甚至赤裸裸表露色心，带给她们前所未有之新鲜体验，或多或少滋生出数分异样的阴阳家四女，心底或多或少的升起不舍。

　　‘天玄子，你回到终南山后，看好小灵，不要让他再做蠢事了！’

　　紫发翩跹，以一张单薄轻纱遮掩住那张美若天仙之真容，从不说话，似在修炼一门与言语有关之奇功的少司命，眨动那对会说话的美眸，眼波流转，将这样一句话传递给天玄。

　　目光接触的刹那，天玄明悟少司命之意，微微颔首，示意自己明白。

第160章 意外加入之人

　　得！得！得！

　　数日后，新郑城西门。

　　两支可以说迥异的车队，驻足于西门城门外。

　　其中一支，笨重的竹木简、篆刻着文字的各式金属，乃至干透了的骨骼、龟甲，装满近百辆马车；马车的前后左右，虽有身披铁甲的秦军护卫，但借着缕缕白光扫过，粗略只有五六百之数的秦军将士，较之这些马车，未免少了一些。

　　另外一支车队，则唯有四五辆乌蓬马车，车厢之顶，撑起一个架子，阻拦风雨的侵袭。掀开马车帘幕后，可见内中摆着一本本犹自散发墨香的线装书籍。护卫这支队伍的秦军，虽只有两百上下，但杀气尽显。

　　“哈哈哈。”

　　天玄外穿一件保暖的熊皮大氅，内罩轻便素净的灰白色道袍，胯下骑着被他驯服，据传来自塞外草原的马王——火云。对比自己与阴阳家的队伍，饶是天玄知晓，阴阳家带走的原本价值更高，可因眼前这一幕未免滑稽，忍俊不禁的笑出声。

　　滚动不息的笑声，凝着揶揄之意，落入与天玄并骑而行，实则泾渭分明的阴阳家一行耳中，每个人都脸颊羞红。

　　“有什么好笑的？”焱妃恼羞成怒的叫道，“我们带走的原本，随便抽出一些，也要胜过你的那堆破纸！”

　　“没错。”天玄止住笑声，并不否认这一点，“但，带着这么多东西上路，你不嫌累赘吗？”

　　以焱妃为首的阴阳家众人，听到天玄这么说，回首望了望那多达近百辆之数的马车，不约而同的点头。若非前人遗泽中，很可能存有一些先贤灵机，加之这些东西大都历经数百年时光。阴阳家之人，岂愿带这么多东西上路？

　　“废话休提，”月神若无其事的开口，“东西都收拾好了，咱们该上路了。”

　　天玄自燕地带回的三千骑兵，被韩非留了下来，成为颍川郡的郡兵，震慑大战甫平息，仍有暗流隐现的颍川郡之人心。以天玄目前的身份、地位，也不存在豢养私兵的可能。故而，他们返回关中，身边只有韩非临时调遣的数百兵卒。

　　因终南山与咸阳相去不远，阴阳家之人决定与天玄同行，待抵达终南山附近，再行分离。

　　对此，天玄自是无有不可。

　　“嗯。”

　　听到月神这么说，天玄微微颔首，就待抖动手中的马缰，驱着火云出发，尽快赶回终南山，回到阔别已久的恩师北冥子身边，尽一尽自己作为徒儿的孝心。

　　“等等！”

　　“天将军，且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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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倏然，自天玄等人身后的城池内，传来凝着急促的呐喊。呐喊话语中，十数骑奔驰而来，在这白阳破晓的关口，扬起纷纷扬扬的灰尘。

　　天玄等人回头看去，就见新任颍川郡守韩非、南阳郡守李开，偕同紫女、弄玉，以及一些护卫狂奔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