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元使徒 第1010章

“你就别逗逗逗了。”

齐格飞大声打断卡莲的话，随后他轻笑着说道：“事情到这里已经结束了，卡莲小姐你还需要隐藏自己的身份吗？根本就没必要吧……这种时候，我们应该开诚布公地好好谈一谈，不是吗？”

“咳咳咳……”卡莲似乎整理了一下情绪，将齐格飞抓着自己的手甩开，她背对着齐格飞深呼吸了两口，转身过来，表情严肃地看着齐格飞，某种意义上是第一次光明正大地和齐格飞面对面，“总之事情是怎么回事？松下茂怎么也出来了？根据我们这边的调查，他就是罪魁祸首才对！而且警方那边明明也找到了很多决定性的证据吧？”

“是啊，要不然我也不可能被放出来，这段日子还真是挺无聊的，没人说话，没什么娱乐活动，除了吃饭睡觉发呆思考之外，其他事情都做不了。”齐格飞面带轻松的微笑，他坐在椅子上，抬手把旁边另一张椅子推到卡莲面前，“坐着说吧，事情还挺复杂的，说起来我刚出来的时候，却发现你没在外面。”

“去睡觉了啊，每天我可是很忙的，又要给你那些来警察局抗议的粉丝送餐，还得给你送餐，又要想方设法去寻找证据和线索，用不起眼的方式送到那些警察手里，你以为我在外面就很轻松吗？我也是刚刚才被布……布狼牙叫醒，知道你从局子里出来了，我还得辛辛苦苦跑过来，我容易吗我？”

卡莲翻翻白眼，嘀咕了几句，老老实实坐下来，她有些不自在地摇摇头，披散着的头发让她感觉挺不适应：“倒是你在局子里面过得还挺舒服的。”

“是啊，睡得好，吃得好。”齐格飞微微笑了笑，抽了口烟，“这么多年，我头一次感觉生活这么轻松，却是在警察局里被拘留的时候。”

“唔……那具体情况是怎么回事儿？”卡莲皱起眉头，“我记得却是把确凿的证据和线索交到警方手里了啊，他们也在经过调查后证实了松下茂是特大毒品案件的幕后元凶，为什么松下茂被放出来了？”

齐格飞将烟灰抖进烟灰缸里，神态平和地微笑道：“这是上面政府之间权衡，争论后作出的指示……你们能引导警方往正确的方向调查，那你肯定知道为什么会有这起毒品案件的原因吧？”

“当然……长空集团内部贪污腐败，老资格人员占据高位，结党营私，派系分明，有能力的人没有晋升途径，种种问题颇为严峻，虽然资产庞大，但举步维艰，又要面对商业上与其他对手的竞争，表面看起来风光，实际随时有可能粉身碎骨，若非松下茂有本事压住老人，长空集团早就垮了。”

卡莲摸着下巴，总结着布洛妮娅的话：“松下茂看准了信息市场的巨大利润和广阔前景，压住所有反对的声音，推动集团向着网络行业进军，同时积极申请政府的政策扶持，并不断吞并一些小型网络市场公司，只要开括出了新的市场，他就可以把原有的企业资产转化到新的市场中，给那些尸位素饕的人留下一个空壳子，然后一点点将其清理出去，当然这是他没有表明的想法。”

“是啊，一个很有本事和胆量的人，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集团内部的问题比他想的更加严重，进军新市场面对的阻力也比他设想的更大，一场动荡下来，长空集团没有完成涅槃，反而是半只脚踏入了悬崖。”齐格飞抽着烟，微笑着说道，“内部资金链出现断裂趋势，长空集团摇摇欲坠……于是，他与长空集团那些腐败贪污的高层，一起联络了国际毒枭大量购买毒品，通过自己的关系，从国外运入日本，贩卖到各个区域谋取暴利，从而稳定住了长空集团的资金链，而且他的关系户都在帮他打掩护，没人注意到他究竟做了什么事情……可以说今年的毒品案子，都与他有着一定关系。”

“所以那些高层都被抓了，为什么他安然无恙？”卡莲紧紧拧着眉头，语气带上些许愤怒的情绪，“明明一切都那么明了！”

“权衡与稳定。”齐格飞缓缓吐出一口烟雾，微笑道，“肯定还有很多当过松下茂保护伞的政府公务员没有被抓，甚至没有暴露，他们只是默默推动和影响着案件的结果，而那些与松下茂无关的政府人员，也不会因为犯罪就草率地给松下茂定罪……长空集团是长空市第一企业，生意设计方方面面，少说也有上万人都是长空集团的员工，而长空集团如果没有了松下茂，倒闭、破产是必然的事情。”

“到时候，上万人将会失去自己的岗位，区域经济将会发生动荡，治安必然会变得更加不好，其引起的连锁反应……如果政府要弥补这些损失，必须投入大量资金才能将其稳住。”

齐格飞抖了抖烟灰，轻声笑道：“这个最终权衡妥协出来的方案，其中必然有着某些人的私欲，其中也必然有着某些人顾全大局的考虑，同时也会有着正义的坚持……最终的判决早已明了，三天后的法庭在根本意义上只是做一个样子，给群众和媒体一个交代。”

“除了松下茂和一些没有调查出来，身居高位，或多或少参与过的人之外，包括安伦野在内的一大批政府官员都会落马，长空集团那些被松下茂蛊惑着一起做毒品生意，利欲熏心的高层会按照法律审判，更不用说更下面那些吸毒者、贩毒者等等没有放过的小鱼小虾……安伦野和松下茂是朋友，所以利用身份便利让他规避了几次运输检查，要不是那天我主动说了你给我的情报，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干了什么蠢事，呵。”

“所有收缴的毒品进行当众销毁，松下茂会辞退长空集团职位，政府出面调控市场经济，其他企业分割长空集团产业，让动荡缩减到最小。”

“我将会官复原职，并且授予一些乱七八糟的警察荣誉。”

“犯罪者们被审判，正义与法律再一次被证实，群众得到了政府给予的交代，长空集团会慢慢落寞，变成滋养其他企业的养料，过渡之中产生的损失和动荡会很小，企业家们得到了利益，政府得到了秩序的稳定，保住了公信力，媒体宣传了正能量。”

“这是一个合格的方案。”

卡莲皱着眉头，颇为烦躁地挠挠头，然后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样啊……”

第七百九十二章 忘了我

“卡莲，我……”

对所有人来说都差强人意的方案，就是时局下最好的答案吗？这种可以有更好的结局，但却受限于人心鬼魅，彼此揣测，多种因素牵绊而不得不退而求其次的事情……无奈的现实啊。

卡莲深深叹了口气，倒也没太过于纠结，起码自己努力让这件事情变得已经足够好了，松下茂经历这件事情，只能黯然退隐缩小自己的存在感，绝大部分罪犯都为自己伤害他人的行为付出了代价，有政府主导，企业家们参与，长空集团逐渐衰落不会影响到太多的人……

她有些迟钝地回过神来，抬头看着喊了自己一声的齐格飞，随后从齐格飞脸上看见了对方颇为迟疑的表情，卡莲挠挠头，有些奇怪：“怎么了？有什么事情你就直接说呗。”

“卡莲，之后我打算辞职了。”

“啊？！”卡莲猛地站了起来，凑近齐格飞，“你打算辞职？你不是官复原职并且恢复清白了吗？！莫非你觉得心灰意冷……”

“你是笨蛋吗？”齐格飞翻翻白眼，耸了耸肩，看起来颇为洒脱地微笑道，“这次我的行为已经把能得罪的人得罪了个遍，警察局的同事，上面政府内部的很多官员，毕竟我这种不进行通报，直接将事情捅给群众，引起了如此之大的动静的刺头，没有谁会喜欢，哪怕在这件事情的立场上对方和我站在一起，也不意味着对方会认为我做的事情很好。”

“现在官复原职，只是为了给群众和媒体一个交代，毕竟社会的目光还集中在这个地方，我暂时不会有事儿，甚至在一段时间里还能过得挺威风，但这些都是有代价的……”

齐格飞拍了拍身上的警服，轻声笑了笑：“等这件事情的热度过去，每个人将自己的注意力转回自己所在的生活之中，不再议论这件已经有了一个结局的事情，那时候我就要付出代价了……毕竟人还活着的时候，哪能算得上有一个结局。”

“要么把我以升职的名义调动到其他地区当警察，让我离开影响比较大的长空市，要么直接把我安排在一个事情不多的闲散部门，让我这个火药桶不再能够接触到一些明火，也许我不会被直接解除职务，但肯定没机会了……我一向不在意断案过于死板地依照很多规矩，因为我自信自己的判断，事实也证明我的判断基本没有出过错，这是我的能力，所以我哪怕是一个小小的巡查，在警察局里依旧有资格参与甚至主导很多案件的侦破。”

“当凝聚的目光移开，生活在自己圈子里的人们就不会关注太多外面的事情，也许我那些粉丝会鸣不平，但并没有什么用处，而随着我不能插手案件，推特账号的热度也会慢慢降低，最后留下来的只有一些死忠粉，无奈地缅怀着过去那个‘明星警察’。”齐格飞耸了耸肩，“警方也好，政府也罢，这次是郑重意识到了一个公务员拥有了簇拥会引起怎样的轰动……当然，这次能达到这种程度，你们的帮助是必不可少的。”

“与其狼狈地苟延残喘，得过且过，不如干脆点辞职，反正去哪儿都一样。”

卡莲看着齐格飞微笑洒脱的表情，她挠挠头，有些郁结地叹了口气：“对我来说，世界上烦恼的事情有两件，一个是自己做的事情明明是正确的，却又是错的，另一件事情就是脱离社会氛围之后，感情的问题只有主观的对错，交杂在一起就是没有对错……”

感情……

齐格飞微微沉默了一下，他站了起来，微微犹豫了一下，双手放在了卡莲的肩膀上。

“唉？”卡莲奇怪地看了眼齐格飞按住自己肩膀的动作，倒也没什么过激反应，只是有些好奇地看着齐格飞，“你做什么……”

齐格飞微笑着，快速低下头。

卡莲瞳孔猛地放大，对于齐格飞的动作有些措手不及，当她浑身紧绷准备挣脱齐格飞的双手的时候，对方的脸已经凑到了她的面前，彼此的呼吸吹拂在对方面容上……

在这个刹那，齐格飞不知为何犹豫了一下，放弃了心情起伏中决定的目标，转而轻轻吻了一下卡莲的脸颊。

卡莲有些懵逼，她用力挣脱齐格飞的双手，正要质问对方为什么突然做出这种行为的时候，齐格飞则是看着她，面带微笑地轻声说道：“谢谢你，我爱你，但……”

脖子忽然微微一紧的感觉，打断了齐格飞接下来的话，他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用力揪住自己衣领的卡莲，对方的表情很明显，让他感觉有些错愕……那是愤怒。

“你说什么？！”卡莲用力揪住齐格飞的衣领，她语气中带着愤怒的质问，“你刚才说什么？！你爱我？！你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

齐格飞有些错愕：“这不是你……”

卡莲抓着齐格飞的衣领用力摇晃了几下，似乎要发泄心中的不安、惶恐和愤怒，她用力喘了几口气，话语仿佛是从咬着的牙齿里一个音节一个音节往外发射组成的，她的情绪有些失控：“齐格飞……齐格飞！你知不知道有人一直在等你？！对你来说，责任是不是比爱情更加重要？！还有你的责任到底是什么意思？！”

齐格飞懵逼了：“卡莲你……”

然而，情绪激动的卡莲并没有给齐格飞说话的机会，她咬牙切齿地盯着齐格飞，表情有些痛苦：“我知道自己承你恩情太多，没资格质问你！但是我今天一定要问你！樱深爱着你，你也深爱着她，明明有那么多美好的回忆！明明经历过那么多事情！明明彼此仍然在意着彼此！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齐格飞愣了愣，看出来卡莲情绪有些激动，但他还是很奇怪：“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