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元使徒 第84章

眼前一黑一亮，齐格飞便重新以自主意识的形态进入了圣痕内的梦境世界，这次也不是附身某个梦境中的人物，而是以自己的形象出现，刚一出场他就感觉到一阵阵的毛骨悚然，仿佛世界充满了恶意。

平台之上，一名大约十二三岁的少女被绑在木桩子上，台下一群狂热的愚民在高呼，神主在慷慨陈词，然后所有人朝着平台跪拜，只有一人除外。

小八重樱，她在平台上，就站在木桩子旁边，缓缓拔出了澄澈明亮的太刀。

第六十八章 真不好意思

“仁慈的神灵啊，你虔诚的子民为你献上最真挚的祭品！”

神主跪拜在地，高声念着献祭之时的供词，而他每念一句，身后跪伏在地的八重村村民就跟着齐声诵读一句，无论男女老幼。

狂热而虔诚的民众。

疯狂而庄严的祭祀。

再加上被绑在木桩子上的瑟瑟发抖的十几岁少女。

这放在现代妥妥的邪教仪式现场。

神主高喊着：“将纯洁的少女奉献给尊敬的您！”

村民们重复着：“将纯洁的少女奉献给尊敬的您！”

“愿您降下恩泽，护佑我八重村风调雨顺，岁岁丰收！”

“愿您降下恩泽，护佑我八重村风调雨顺，岁岁丰收！”

台下上百村民念着祷告词，台上作为祭品的少女被绑在木桩上，身体瑟瑟发抖，眼中充满了迷茫、虔诚、困惑以及一缕无法掩饰的恐惧，尤其是看到自己旁边手上握着樱吹雪，一脸面无表情的小八重樱的时候。

一个十几岁的少女，即便是同样愚昧，同样接受了关于神灵的信仰，即便对此深信不疑，然而生命对于死亡的恐惧，是无论如何都无法避免的。

而在这世间最大的恐惧面前，狂热、愚昧、信仰……没有发自心底的意志，没有凌驾死亡恐惧的思想，看似坚不可摧的东西，往往会开始晃动并且崩塌。

即将作为活祭品被献祭的少女，神色迷茫，眼中满是动摇，她下意识挣扎了一下，然而过去丰富的献祭经验让村民们把绳子绑得很紧，区区一个普通的少女根本无法挣脱。

少女脸上的动摇和迷茫之色愈发深重，她看着祈祷颂唱的村民，心中不可抑制地涌现出恐惧之情，她僵硬地转过头，迷茫地看着单手握着樱吹雪的小八重樱，下意识用恭敬的口吻问道：“巫女……巫女大人，我真的能见到神灵吗？”

所谓活祭，大多是打着将某某送到神灵的身边侍奉神灵的口号，有的人还相信把自己烧死能永垂不朽呢，就是不知道在火焰中哀嚎直面死亡恐惧的时候，这种人的内心活动如何……

而眼下是个很明显的例子了，如果真的信仰神灵无比虔诚，那么少女就不会问出这一句话，因为这代表着她心中的信仰已经开始动摇。

小八重樱右手握着樱吹雪，由于身高问题，小半部分刀身拖在地上，她面无表情，青蓝色的双眼略带无神地看着有几分恐惧的祭品，平静地回答道：“啊，你一定可以见到神灵的。”

“是吗……”少女明显不相信这句话，或者说她心中早已有了答案，质问这件事只是将她心中的答案展现得更加明显而已。

“是啊，你一定可以见到的。”小八重樱垂下眼帘，粉色的刘海垂下遮住小半部分面容，这让她所说的话与其说是宽慰，倒不如说是另类的通牒。

就像黑帮老大将手伸进怀里，一边准备拿出非法管制的玩意儿，一边淡然地说“你知道得太多了”一样……

少女愈发恐慌起来，身体不住地颤抖着。

“现在……”

祷告完毕，神主将腰间的狐狸面具取下戴在脸庞上，他依旧跪伏在地，同时高声喊道：“祭祀开始！”

村民们一个个将腰间的狐狸面具戴上，场上唯一没有戴面具的，就只有台上的小八重樱与作为祭品的少女了，而少女脖子上，则是挂着一枚绯红色的勾玉。

显然，这些是仪式的一部分。

听到“祭祀开始”四个字，作为祭品的少女猛地颤抖了一下，而在她旁边的小八重樱绕到了少女面前，缓缓抬起那澄澈明亮的樱吹雪，面无表情，双眼黯淡。

就在小八重樱即将挥刀斩下的时候，少女忽然声嘶力竭地发出咆哮。

“等……等一下！”祭品挣扎着，死亡的恐惧随着樱吹雪的抬起，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彻底摧毁了所谓的信仰与虔诚，“我……我不要做祭品！我不要啊！！”

小八重樱即将挥动的樱吹雪微微一顿，面无表情的小脸上第一次露出表情，怜悯、同情、恨意、迟疑、犹豫……无比的复杂。

泪水鼻涕让清秀稚嫩的脸庞一塌糊涂，升腾的恐惧与曾经疯狂的信仰一样摧垮了理智，祭品声嘶力竭地咆哮着：“我不要死……不要……我不做祭品了……快、快松开我！巫女大人、神主大人……快松开我！”

回应她的是一片死寂，村民们和神主戴着面具低着头似乎在无声地祈祷，小八重樱举着刀没有回答。

“父、父亲……母亲！救我啊！我不要死……我不要当祭品！”少女用力挣扎着，粗布衣衫下的身体被绳子勒出一条条血痕，然而她所能做的只有无力挣扎的同时向自己的亲人求救。

然而所有村民都低着头虔诚祷告着，没有人回应少女的呼救，包括她的父母。

就如同被绑住等待开宰的猪，人们围观者，平常地谈论着，等着对方被宰杀，从对方身上获得新鲜的猪肉。

“呜呜呜……救命……我不要当祭品……我不要……”少女低声抽泣着，身体满是被绳子勒出的鲜血淋漓的伤痕，一个少女的体力总是有限的，她此时也只能无力地哭泣，满脸泪水地哀求，“巫女大人……把我放开好不好？我不要当祭品……呜呜呜……”

小八重樱身体微微颤抖着，愤怒？不忍？青蓝色的眼眸盯着少女，微弱，如同从喉咙中挤出的话满是冰冷：“真是……差劲，当初凛可没有哭啊，你也没有来求大家放开凛啊。”

“呜呜呜……巫女大人，放开我吧，我不要当祭品，不要……呜呜呜……”

显然，已经完全被死亡恐惧逼迫得接近疯狂的少女根本没有听懂或者根本没有听到小八重樱的话，只是无力地挣扎，哀求着。

握着樱吹雪的小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小八重樱陷入了犹豫之中，青蓝色的眸子里一片不符合她年龄的复杂，恨吗？为什么不恨！杀吗？自己……

“巫女。”下面跪伏着的神主缓缓出声，语气平静，“不要错过了祭祀的时间，赶紧为神灵献上祭品，要是让神灵大人发怒那就不好了。”

“这是你的责任。”

如同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犹豫的小八重樱平静了下来，口中淡淡地应道：“好的。”

她有什么资格犹豫和反抗？奉献给神灵大人……没有谁可以违抗，包括自己。

这是巫女的职责。

“啊啊啊啊啊！”少女眼中倒映着那落下的刀锋，完全失去了语言能力，只能发出濒死前的一阵阵惨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