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元使徒 第939章

雷电芽衣心里堵得慌，于是在第二天齐格飞出来吃午餐外卖的时候，她除了日常的那些问候外，首次说出其他话题：“齐君，那个小男孩之后怎么样了？”

正在吃外卖的齐格飞动作一顿，面无表情地抬头看着雷电芽衣，雷电芽衣紧紧地盯着他，然后他沉默不语地低头吃完外卖，将盒子往垃圾篓子里一丢，起身无视了雷电芽衣，走到卧室门口。

雷电芽衣本以为齐格飞会像以往那样理所当然地无视自己的存在，结果却听到了回应。

“呵，谁知道呢。”

“额……什么意思？”雷电芽衣连忙追问一句，即是好奇，也是想抓住这个难得的让齐格飞主动和自己说话的机会。

“世界上什么人都有，哪儿的人都一样——一个不懂如何与人相处，如何作为人生活的宠物，在人类社会中要怎么生存下去呢？是自我改变？是遇上好人？是无法融入社会绝望？呵，谁知道呢。”

齐格飞拧开房门的锁，回头瞥了眼雷电芽衣：“为了钱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无论好事还是坏事，有了钱什么事情也能做出来，无论好事还是坏事，人都是一回事儿。”

“就像某位开开心心热衷于扮演‘丈夫主动冷战但仍然贤惠能干，不离不弃的妻子’这个形象的大小姐，呵。”

砰。

房门关上，将里外分割成了两个世界。

雷电芽衣抿了抿嘴唇，深深吸了几口气，她走到卧室门外：“齐君，你认为我是在故意伪装欺骗你吗？”

沉默片刻后，一阵香烟的味道随着齐格飞冷漠的声音传出。

“这种事情无所谓，我只知道一个道理：人可以期待世界变得善良，但不能相信世界是善良的，因为输不起。”

雷电芽衣沉默了一下，然后轻声说道：“那么……为什么人不可以让自己变得善良？”

“……与世隔绝，就是一个人最大的善良。”

第七百三十七章 我想靠近他

简短的对话后，雷电芽衣微微抿着嘴唇，低声说道：“那个，十分抱歉……我没什么恶意……”

“你的行为就是最大的恶意，大小姐你玩累了吗？玩累了就请离开我的生活。”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试着和我一起生活一段时间？我也没什么太大的要求，你按时早点起床，好歹也吃一下我做的一日三餐……”

门里的齐格飞沉默了下去，几秒种后，雷电芽衣听到了打火机打火的声音，些许烟味儿从门的分析中飘出来。

“‘角色扮演’游戏你还没玩腻吗？那你就继续自己玩吧。”

雷电芽衣揉揉眉心，略有些懊恼，又下意识按照以前和齐格飞关系的亲近程度说话了，以这个齐格飞的性格还有目前的关系来说，刚才那番话估计在他听来就是一种惹他生气的宣言吧……仔细想想有什么办法……

“那个……”雷电芽衣抬起手揉了揉脸，努力让语气绷紧一点，显得低沉一点，冷酷一点，不过看起来效果不佳，话说出口之前，下意识就放缓了声音，“你不陪我玩、咳咳……那我也没有所谓的玩腻的时候吧？”

“玩？我没兴趣。”

雷电芽衣微微皱眉，也绷不住勉强撑起来的语气了，她总感觉刚才齐格飞的声音里面有种更加冷漠的意味，这就是布洛妮娅所说的把齐格飞逼急了的话……

所以，到底是怎么和齐君认识的？关系变好的？现在从头来一遍，感觉真是劳心劳力。

“……时间会证明的，齐君，我没有拿你看玩笑和取乐的意思。”

雷电芽衣默默看着这扇隔绝里外的门……为什么人类社会中会有门这种东西呢？雷电芽衣此刻不禁有一种感想，因为人自我的觉醒，有了自己，所以人与人有了不同，有了不同，所以人与人有了隔阂，有了亲疏远近，有了隐私秘密。

门，只不过是这种心理产生之后随之产生的一种物件。

微微动了动嘴唇，雷电芽衣本想直接开门见山地说明白自己的心意，然而她犹豫良久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这扇门比自己想象得更加冰冷和坚固，自己说出来的话语，只会在经过这扇门的过滤后变成对方耳中的谎言与虚伪。

轻易说出自己内心话语的人，轻易相信别人话语的人，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很少，而且也在一直变少，因为太蠢了，情商太低了，太天真了，太傻了……

“齐君，晚安，好梦。”

雷电芽衣轻声说完，然后回到客厅餐桌旁边，心不在焉地吃着已经有些冷的饭菜，如之前的时日一般清洗碗筷，打扫厨房，在沙发上和其他人聊了聊现在的情况进度，然后看了看齐格飞今天更新的章节。

这次齐格飞描写的是一个女子，以妖怪视角所见的女子，某种意义上这次的故事主角就是这个女子，她温柔贤惠，漂亮持家，勤劳节俭，待人接物都充满了善良的微光，第一章塑造的是这么一个形象，第二章却是根据第一章女子的日常行为，描绘的女子内心的独白。

对每个接触的人都充满嘲讽和过分的取笑，对自己所做的事情都带着一股现实的解说意味，畅想着一种伪装自己，欺骗所有人的愉悦感，享受着一种把自己行为易容，与心中所想背道而驰的扭曲快感……剖析着一个外人眼中完美女子内心的污浊和灰暗，书写着现实中根本不可能做到的完全解析人心理的事情，径直将前面一张塑造起来的形象打破。

行为与心灵的割裂，物质与精神的隔阂，在现实的涌动挤压之间，塑造出了名为人的个体……

“在齐君眼里，自己就是这么个形象吗……”

雷电芽衣说不清自己的感觉如何，总之非常复杂非常微妙，既有种齐格飞会这么看待自己理所当然，也有种踹门宣泄自己心情的冲动，更多的还是微微茫然的些许酸涩。

这个齐格飞就像是一只孤僻而暴躁的刺猬，距离太近，他就会用力竖起所有的尖刺，刺伤想要靠近的人，他会理智地看待问题，因为某些事情让步，但不会让步到底，仍然是一个刺猬球。

算起来，现在的齐格飞三十岁，不缺钱……然后，这就是他选择的度过自己人生的方式吗？

雷电芽衣坐在沙发上发呆。

直到她的生物钟提醒之下，雷电芽衣才去浴室洗了个澡，路过齐格飞卧室门口，看着门缝中透出的光芒时，如同以往一般，她低声道了句晚安，早点睡，就回到自己卧室躺下了。

不过她有种怎么也睡不着的感觉，也许是因为刚才近距离触碰了一下齐格飞，结果让自己感觉到了刺痛。

本以为这段时间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勉强算得上能够说几句话的熟人，但看起来完全是另一回事儿……

穿着睡衣，青色偏黑的长发铺在身下，规规矩矩盖着被子的雷电芽衣睁着眸子，呆呆地注视着天花板，她在进行反省和思考，同时心中又有一种纷乱的情绪让她无法按时入眠。

这个冷漠，排斥他人，活在自己世界之中，选择了远离人群的生活方式，没有笑容的齐格飞……真的是齐格飞吗？

雷电芽衣知道心象世界是齐格飞心灵的某些方面的体现，体现出某方面，那么这个方面的性格就会成为主导，人生的轨迹既会符合这种性格完善地发展，也会被这种性格主导推动发展。

那个满脸嘻嘻哈哈，惹人生气又让人发笑，总想着搞个大新闻和搞点破事儿，但从来不会真的让人觉得多么过分和心痛的齐格飞……

这个总是面无表情，拒人于千里之外，排斥任何形式的人际关系，呆在自己的世界中，用自己所选择的孤身一人的方式生活着，有人靠近就会竖起尖刺，言行极其伤人……

理智知道一切的发生都是有逻辑和因果的，但感性上雷电芽衣觉得非常难受，她莫名觉得齐格飞之前说的话有些道理了，种种外部因素导致两个心的距离遥远的人放在一起，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彼此都是对方的地狱，彼此都在折磨着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