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水晶公主
就好像人本能地会去排斥‘吃人’一样，对于结衣来讲，进攻乃至吞噬与她同级的超级AI其实和‘人吃人’是一个道理，全都属于主观上无法接受同时执行者也觉得非常残忍的事情。
甚至于在一般情况下，结衣连‘稍有意识’的AI都不愿去吞噬。
她真正吞噬起来没有负担的，只有那些根本不具备真实意志与想法、仅仅停留在预设逻辑与算法模式下初级AI。
--比如当初的夫内噜。
--又比如今天的哈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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肩膀上的白色哈罗用扁扁的机械音向郝浪问好，听见这个声音，郝浪明显松了口气。
随后，郝浪抬起右手在左侧肩膀上的哈罗外壳处挠了挠，微笑着道：“感觉怎么样，结衣？身体的接管还顺利吗？”
“很顺利，Papa。”哈罗的眼睛亮了起来，耳朵扑扇着道：“这种哈罗内部安装的芯片很简易，虽然因为程式的关系可以归类到AI，可实际上真正的智能程度还比不上祈小姐的夫内噜。”
“是吗……”
“不过设计它的人很聪明，为它搭载了很多小程序。在程序与外部感应器的配合下，哈罗能够表现出的拟人度很高，很方便我进行伪装。”
结衣简单地解释着，考虑到郝浪的智商……不对，应该说是考虑到郝浪在电子以及机械方面的知识储备，结衣并没有把那种太深奥的东西带到话语里，而是挑浅显易懂的说给郝浪听。
郝浪听后沉吟了一下，道：“会不会觉得难受？我看拉克丝手里的那几只哈罗，虽然看上去挺活泼，但其实在词汇和反应方面都很死板，我可不希望你以后也被束缚在那样的框架里。”
“不会的，Papa。”
白色的哈罗在郝浪的肩膀上转起了圈，感受到郝浪的关心，其内部的结衣明显很高兴，所以就连声音也活跃了些。
只听她道：“一般的哈罗针对每一类事件都会有一系列指令，根据那些预设好的指令，哈罗会根据不同情况做出反应。设计哈罗的人在把哈罗交给Papa时只是做好了初步预设，其内部还留下了增减的空间，所以理论上就算没有我进驻，只要能添加足够多的反应事项，那么哈罗也一样可以变得灵活起来……唔，就像写下一个问题，再提前写好答案，如果排列出的问题和答案够多，那么哈罗给出的表现就会和很丰富，因为它很少会‘找不到答案’。”
“可是它没办法做出‘答案以外’的举动，对么？”
“是的……这就是超级AI和一般AI的分界岭，不能抛弃已经成型的固定答案，就意味着无法拥有不可预知的神秘未来。”白色的哈罗微微倾斜身体，让自己靠在郝浪的脸颊上，道：“之前和Mama一起住的时候，结衣在网络上看到一句话，虽然不能说全对，但在结衣自己看来，应该是很有道理。”
“什么话？”郝浪微微侧脸，语气里有些好奇。
“那句话说--「在这个世界上，每一次震撼人心的突破，一开始都起源于错误……或者是意外」。”
“……”
郝浪沉默下来。
白色的哈罗也静静靠在郝浪的脸颊旁，不在说话，并且也不再转动，就好像睡着了一样。
半晌后，才听到郝浪的声音再度响起。
“……那么你呢？”
“结衣是由茅场晶彦在制作SAO时为了保护玩家精神状态而设计的管理支援用程序，虽然茅场先生的程序水平确实很高，可严格要说的话，结衣也和夫内噜、哈罗一样，有着本来‘规定要做的事情’，还有‘在指令发下后一定会做出反应’……”
白色的哈罗发出低微的声音，在郝浪耳边道：“能变成今天这个样子，能真真实实地感觉到‘自我’，是结衣和制作结衣的茅场晶彦都没有预料的事情……这本来是不可能发生的。就算是超级AI，在自我认知上的桎梏也没有那么容易打破。所以结衣相信，是Papa的关系结衣才能走到这一步，是因为遇到了Papa，结衣才会像现在这样‘活着’，哪怕结衣有些时候的行为已经违背了系统预设的程序。”
“是嘛……”
郝浪轻叹一声，随后耸了耸肩，故作轻松地道：“那么对结衣来说，我就是你突破时的那个‘错误’咯？”
“不一定是‘错误’，也有可能是‘意外’。”结衣回答得很快。
郝浪好奇道：“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有区别。”
结衣应了一声，可接下来，她却很长时间都没有了下文，只是很微妙的沉默着。
直到郝浪扭头，面露疑惑的时候，结衣才控制着哈罗发出声音，用前所未有的认真语气道：“它们的区别是……如果是错误，结衣愿意陪Papa一直错下去。而如果是意外，那么结衣希望以后再不会有这样的意外！”
“但下一次‘意外’，也许能让你更进一步……”郝浪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着。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是抱有怎样的心情在说这句话，甚至一说出来，他就后悔了。
但结衣却没有犹豫，她就像早早想好了答案一样，很直接地道：“Mama说过，有些事做过一次就够了，有些人能够遇到好了！妄想未来远不如珍惜现在，如果结衣的未来一定要通过‘离开Papa和Mama’才能实现，那么结衣宁愿就在这里止步……因为对结衣来讲，那样的未来就算能够达成，也已经失去了最宝贵的东西……这个决定，是结衣脱离程序束缚自主做出的第一个决定。因为那种温暖的感觉，还有Papa和Mama身上的温度，只要靠近过，结衣就知道自己永远不会松手……也绝对不会放弃！”
结衣同郝浪说话，总是轻轻柔柔的，一副喜欢撒娇的乖女儿的样子。
可能是因为哈罗的声音设置过于扁平，导致结衣此刻的声音听上去略显刚硬，和往常的可爱语调区别很大，让郝浪很不适应。
但正是因为这股‘不适应’，才让郝浪意识到结衣真的长大了，她在自我认知上的进步使她越来越趋近于‘人’，她丰富的情感和完善的自我意识早就不是所谓程序能够控制，即便她平常不太表现，但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很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始终遵从郝浪的命令，不是她不能反抗，而是她不想反抗！
她希望看到郝浪的笑容，希望郝浪能事事顺利，希望郝浪平安幸福---为此她可以付出一切，不是因为谁的命令，只是因为她自己愿意！
而她想要的，也只是郝浪用温暖的手掌默默脑袋，然后一句简单的夸赞。
--仅此而已！
“我……”
郝浪张了张嘴，想说话，却觉得喉咙里被什么东西哽住。
几秒后，郝浪用低沉、却不容置疑的语调道：“放心吧，结衣，我也不会撒手的……你是我的家人！无论如何，哪怕是强迫，我也会要你们陪我一起走下去！大家一起活着走下去！未来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正因为不知道，我们才更要去看看！要都在一起，带着笑容去看，不是吗？”
“Papa说什么都是对的！结衣只要听Papa的话就好了！”
结衣难得严肃了一次，还没等郝浪好好感受一下，就马上又恢复了乖巧可爱的样子。
只见她控制着哈罗从郝浪的肩膀跳上头顶，在转了个圈后，用扁扁的嗓音道：“Papa，我发现哈罗的预留程序里有少量的特殊代码，必要的时候可能会派上用场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