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水晶公主
现实与理想巨大的反差让主导这具身体的意识有些转不过弯,而便是这一愣神的功夫,那只刚从他侧脸上离开的小手又抽了回来。这一次「佑」总算有了点准备,在小手将要与脸颊接触的瞬间,他整个身体突然化作一条条光带从众人眼前消失,随后又在另一个地方重新组合,只不过那张年轻的脸上满是惊疑,看向楪祈的眼神里全都是茫然。
同一时间,余下的人表情也各有变化。
郝浪看似平静其实嘴角抽搐了一下,樱满集张大了嘴说不出后半句提醒的话。恙神涯则是瞪圆眼睛,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楪祈,那眼神中透露出的意味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也像是在看失散已久的恋人、又或者效忠崇拜的对象,总而言之非常复杂,就连郝浪在瞥了他一眼后也只能分辨出四五分。
“哎呀呀,这可真是……”
旁边,小丑般的嘘界咂了咂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过他的声音倒是让沉默的众人回过神来。
此时的楪祈已经因为之前的动作而转身背对众人,所以趁着边上那名古怪少年没有做出更多举动的机会,恙神涯踏前一步,压低了声音略显激动地对楪祈的背影道:“祈,你……”
话才刚开了一个头,恙神涯就顿住了,只因在听见他的声音以后,楪祈突然偏了偏脑袋,随后朝着恙神涯所站的位置换换转过头。
恙神涯所看见的,是一双腥红的眼睛。
“特里同,好久不见。”
就像是和多年未见的儿时好友打招呼一样,楪祈轻笑了一下,只是这样的反应却让所有正在关注她的人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因为类似的神态是绝不可能在楪祈身上出现的,性格单纯的楪祈就算是笑,也远比现在的模样含蓄,说是蠢萌也好,还是天然也好,总之那样的楪祈才叫楪祈,而现在的……只是控制着楪祈身体的另一重人格。
她不是楪祈!
也不是真名!
她是病毒---也即是理论上能够主导「Daath」诞生、同时必须由她主导「Daath」诞生的存在!
是真正的「夏娃」!
但在常人眼里,她和樱满真名没有区别,毕竟她复制了真名全部的记忆,且她所有的行动逻辑和思维方式都与真名一摸一样,除了对「进化」的执着外,她就是樱满真名在意识上最完美的克隆体,从某种角度来说她就是有着明确目标、并且选择了另一条路的真名。
“真名……”
看着这样的少女,恙神涯喃喃出声。
明明已经从郝浪那里得到推论,知道此刻控制这具身体的不是真名,但果然,恙神涯还是无法将眼前的少女与真名彻底区分---这个男人对真名的执念太深了,以至于就算知道真相他也很难控制自己。再加上如今的他已经有了新计划,如果按照那个计划行事的话,那么真名也好、夏娃也好,对他来说就没有区别。
更何况……
“是我哟,特里同……不是那个冒牌货,现在的我,是真正的我哦~!”用着平时的楪祈绝对不会采用的活波语调,此刻这具身体终于展现出属于少女的鲜活气息。
这原本是一件可喜的事情,但遗憾的是,大部分人都笑不出来!
樱满春夏的眼中尽是茫然,口中呢喃着‘怎么会’、‘竟然那么快’之类的话;郝浪脸色凝重,看向少女的眼神充满戒备,只是在眸底的深处,似乎又潜藏着一种玩味。
樱满集在与「夏娃」那双鲜红瞳孔对视的瞬间就后退了一步,此前被恙神涯打断的回忆因为这一次对视再度涌现,无数片段冲击着他的脑袋,那种剧烈的疼痛使他忍不住弯下腰,捂着脑袋哀嚎起来。
“啊~~啊~~~!”
看见樱满集这个样子,「夏娃」的眼神明显颤动了一下,看她的样子似乎想跑过去把樱满集抱住,然而瞥见旁边某一人的身影后,掌控着楪祈身体的「夏娃」到底还是没有动,她只是用唯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嘀咕了一句。
“要忍耐……还不是时候……”
嘀咕完这句,「夏娃」把目光转向了此前在她身后出现的那名少年,沉着脸道:“你刚才……是想对我做什么?!”
“只是想用这具身体将你唤醒罢了……”
粗眉少年从刚才起就一直在凝视「夏娃」,他的脸上看不见被人甩了巴掌的愤怒,反而满满地都是疑惑和探究,直到此刻听见「夏娃」的提问,他才恢复了最初的表情,用那种好像对什么都不在乎也好像对什么都好奇的微笑直面「夏娃」,同时轻声道:“但现在看来,似乎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你的苏醒比我预计得更快,看来那个女孩儿的意识果然无法压制你。”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夏娃」反问了一句,态度毫不客气。
对此,粗眉少年仍旧没有生气,或者说这才是他概念里「夏娃」应有的态度。
“虽然你已经苏醒,但你的灵魂还不完整。六本木周围的灵魂碎片我事先收集了一部分,再加上留存在「永冻炼狱」里的那个东西,用来开启仪式已经足够……跟我走吧,仪式的场地就在下方,石头我也让人准备好。今天……会是这个世界迎来新生的日子!而你,会成为新世界的始祖!”
完全没有把余下的人放在眼里,粗眉少年在说出这番话后,自顾自挥动右手在面前打开一道空间。那紫色的漩涡深邃而诡异,和他出现时的通道如出一辙---他向「夏娃」伸出手,但「夏娃」却没有去握的意思,反而扭过头在樱满集以及恙神涯的脸上各自扫视一眼,随后又看向郝浪,眼神中所蕴含的意味各有不同。
“真是任性的「夏娃」啊……不过还是要快一点,因为新郎已经等了很久……”粗眉少年没有看见「夏娃」眼神中的变化,他只是微笑催促着。
然而就是这句话,让在场除嘘界以外的所有男人都炸了起来。
“等等!你说的‘新郎’是什么意思?!”恙神涯率先发难,阴沉的眼神里满是煞气。
“唔……”樱满集蹲在地上,捂着脑袋向「夏娃」所在的位置看去。虽然他的记忆还在苏醒的过程,对以前发生的事情没有完全想起,可是在听到‘新郎’这样的词汇后,他却本能地感到排斥。
最后,则是郝浪。
“有意思,当着我的面要把我的女人带走,你还真不把我放在眼里!”
郝浪右手摸上腰间,下一刻军刀的刀刃弹射出来,那狭长锋利的刃尖,此刻正直指不远处的粗眉少年:“新郎就是茎道修一郎吧?所谓的亚当和夏娃结合从而诞生新的人类,这个说法靠不靠谱先不去说,我就想问一句……茎道修一郎身为樱满黑须的基友,现在竟然想染指对方的女儿,这家伙真的一点羞耻感都没有么?老牛吃嫩草到这个地步,就算是我也叹为观止啊!”
“异世界的来客么?我一直在观察你们,你们的存在很神奇,我也有兴趣多了解一些,但现在……希望你不要阻碍我,因为你将要见证的,是这颗星球上全人类的进化!”
粗眉少年以轻松地语气一口道出郝浪的身份,就好像他真的一直在关注郝浪一样,可事实上他也是等河间雄野转换了阵营才知道郝浪的情况。因为在此之前,郝浪没有表现出任何特异的能力,而粗眉少年本身也不是全知全能,也许在他身体的‘帝国’里他可以做到一切,然而转换到整个世界,他也只是拥有特殊的能力的个体而已。
刚才之所以那样说,其实也就是在装逼,是为了在郝浪等凡人面前展现出自己高深莫测的一面。
“至于新郎的人选……修一郎是一个努力的人,也很有趣,所以我们决定给予他一点回报。”粗眉少年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或者说除去之前被「夏娃」甩巴掌的时候,余下的时间这家伙一直都是这个表情。
此刻他解答了郝浪的问题,顿了顿,忽然张开双臂对所有人道:“说了那么久却忘了自我介绍,真是失礼。我是「佑」,来自于「Daath」的使者,也可称作「守墓人」。马上你们将要见证的,是地球历史上第四次默示录……那是针对所有生命的进化与淘汰,而你们口中的病毒「Apocalypse」,便是为此而存在的「无形的神之手」!”
难得激昂的语气,配合那少年自有的气势,当话音落地之时,耳闻之人便能感受到其中那令人信服的力量。
只是……
‘如果不是听过郝君的分析,我还真信了!’---除嘘界以外,在场众人齐齐吐槽。
反观嘘界则脸色亢奋,似乎对这个解释很信任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