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尔薇和她的新主人 第165章

　　希尔猛地想起自己从张家界回来时答应连心的话，心里惭愧，二话不说买下了这个标着“1000T”的充气锤，把锤子递给连心，她吐吐舌头：“抱歉，姐姐忘了。”

　　连心拿着锤子没说话，却偷偷红了眼眶。怕姐姐发现，她故意装作大笑，用锤子和姐姐闹，希尔以为小孩子不记事，也终于松了口气。

　　“别淋着雨了，”希尔把妹妹拉进伞里，笑道，“姐姐以前和你一样，只不过我拿着锤子喜欢幻想自己是战士，假想有敌人，来一个就锤一个。”

　　连心噗地笑出声，觉得姐姐有时候幼稚的可爱。

　　“以前姐姐都是玩溜溜球和陀螺赛车长大的，”希尔感叹道，“还买了长虹剑，哪像你们。”

　　她说着，有些唏嘘，“小小年纪就是手机电脑。”

　　“姐姐不爱玩娃娃吗？”连心好奇地问道。

　　希尔尴尬了，她哪里会喜欢娃娃那种东西——如果变形金刚和奥特曼也算的话。

　　她正感慨着，突然，连心蹦了蹦，然后瞪着前方目瞪口呆。希尔顺势望过去，才发现前面的猴山上，两只猴子正在……额……

　　交配。

　　这种灵长类动物的姿势动作和人类已经很接近了，对于小孩子来说简直是精神污染。她赶紧捂住连心的眼睛，自己先红了脸：

　　“不准看。”

　　尤其是自己经历过这种事后，她更加害臊，仿佛是自己和司空清那啥被连心看到一样。

　　大概是因为心虚。

　　她心里暗骂猴子果然是猴子，怪不得成不了人类，推着连心去了下一个景点。连心觉得好笑，姐姐不知道她连尺度再大的百合文都看了不少，对于这种事，她的理论知识堪称轻车熟路。

　　走了一段路，她们在大棚下遇见了打气球枪的小贩。希尔想玩，但不好意思说，于是问连心：

　　“想玩吗？”

　　“姐姐教我。”连心眨眨眼，笑得有些狡黠。

　　希尔手痒难耐，求之不得。

　　“三点一线哦，”她从身后环住连心的手臂，握稳了枪，“开枪。”

　　姐姐身上好香。

　　连心想着，扣下扳机，气球应声炸裂，姐姐看起来比她还兴奋。

　　真羡慕姐姐，好像没有烦恼，永远都活得这么幸福，还能把快乐带给别人。

　　她也想分享这份快乐，但……她更愿意去守护姐姐的幸福。如果这份幸福是她能带来的，那就更好了。

　　气球一排排地炸，甚至摊主还重新挂了几排气球。希尔欲罢不能，小时候想玩这个大人总嫌浪费钱，现在终于可以打个痛快了。

　　“姐姐枪法好吧。”

　　希尔得意地叉腰。

　　“超好。”

　　连心附和道，心里却知道打气球不是件难事。

　　但，哄姐姐开心也不是件难事。

　　动物园骗小孩钱的手段，骗希尔的钱一骗一个准。

　　唯一没骗到她的，是路边卖仓鼠的小摊。希尔对仓鼠这种萌物不感兴趣，能入她法眼的只有猫咪——对她而言，狗的定位大概是儿子，至于猫……

　　是媳妇。

　　大家都喜欢猫一样的女人。

　　但连心意动了，她看着被摊主拨动的轮笼里不懈奔跑的小生命，莫名地很想帮它结束这段没有终点的追逐。这么多仓鼠窝在一堆，为什么它被放在轮子里呢？

　　“姐姐，我想买这个，”她指了指笼子里的白团，“这只。”

　　“买买买！”希尔果断掏钱，让摊主喜笑颜开。十元一只并不贵，但连心还想买一个大一点的笼子，里面配了仓鼠跑轮，叫价50。

　　可以买五只仓鼠了——但就像房比人贵，笼子比仓鼠贵没毛病。

　　希尔再次掏钱，妹妹都不宠还能宠谁，再说，可以去宠别人本身就是一件幸福的事。

　　“谢谢姐姐。”

　　连心提着笼子，轻声说。仓鼠在笼子里晃荡，似乎有些惊惶，她赶紧停下动作，让它安稳下来，难得地附和她的年纪，表现出了孩子的一面。

　　“姐姐，我想给它取个名字。”

　　“好呀。”

　　“姐姐来取。”

　　“诶？”希尔取名无力，翻着嘴皮子，迟疑道，“哈蒙德？这个名字怎么样？”

　　连心一愣，这个名字会不会太正式了？感觉叫起来没有那么亲切，就好比你给田园里的土狗取名叫班杰明，一点也不搭。

　　她想了想：“大名哈蒙德，小名汉堡，怎么样？”

　　还分大小名了！

　　希尔心说自家妹妹果然不同凡响，连忙答应，伸出手指戳了戳里面仓鼠的绒毛，还挺软的，愈发觉得汉堡这个名字合适。

　　“你回家可要藏好了，”她认真地说，“小心被薯条吃掉。”

　　“嗯，”连心笑着说，“我会保护它的。”

　　听她这样说，希尔突然有一种难以言述的触动。也许是说得太过正式添了仪式感，又或许……是自己心虚。

　　“继续逛吧，”她转身牵起连心，“还有很多没看呢。”

　　山一般巍峨的象，风一样桀骜的狼。连心拿出手机，记录下每一个看到的动物，又时不时拜托路人，给她和姐姐拍一张合照。

　　拍照时，连心喜欢站在她的身后，举起手来用手指给她比两只兔子耳朵，她觉得有些羞耻，但也由着妹妹去，明明是充满欢乐感的照片，她一想到自己要去苏杭了，又觉得照片里有一点伤感。

　　是她没有照顾好连心。平时只顾着和司空清黏在一起，却忘了到了新环境的小姑娘有多无助。

　　如果一定要说，她一定会选择最不伤害妹妹的方式。

　　那天……她其实听到了。

　　听到了连心QQ上发给她的那段沉默的语音、以及最后几秒的表白。

　　“我喜欢姐姐。”

　　她能想象连心发这段语音时的战战兢兢和矛盾，也不知道是鼓了多大的勇气和决心，才把心里话藏在最后几秒里。既希望姐姐听到，又害怕姐姐听到。于是，希尔选择了装傻。

　　她不可能对这段感情做出任何回应。

　　连心还小，会把依恋当成爱情。她这样告诉自己，因为谁也不会觉得一个小姑娘的感情会有多认真——就像当初妈妈觉得她和司空清两个人不懂事一样。

　　她也无法做出伤害自家妹妹的决定，那颗历经磨难的心已经千疮百孔；她更不想让司空清和连心因为自己有了隔阂。她们都是她重要的人，任何一个受伤她都不想看到。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连心不负卿。

　　如果一定要她伤害一个人……

　　她的眸子暗了暗，仿佛星星失去光辉。她们继续前行，到了爬行动物区，这里人不多，因为下雨，讲解的向导也不在。爬行动物一个个外观奇特，连心迅速发现了眼前丑萌的小动物，一看牌子，上面写着“松果石龙子”。

　　“知道吗，”希尔站在一旁，轻声说，“松果石龙子一生都不会换它的伴侣。”

　　她叹了口气，看似漫不经心，“连动物都能做到专情呢。”

　　连心呆了呆，下意识问：“姐姐……有喜欢的人吗？”

　　希尔深吸了口气，静下心来，朝她一笑：

　　“有啊。”

　　她像是没看到连心突然间惨白的脸色，走到了变色龙的玻璃龙前，兴奋地让妹妹过来看它变色，仿佛刚刚只是一段毫无波澜的插曲。

　　她想，她世界上最聪明的妹妹一定明白。

第一百六十九章：一次就好

　　充气锤在腿边摇摆往复，另一边的仓鼠笼轻轻颤抖。

　　这是今天收到的两份姐姐的礼物，她原以为这是最幸福的一天，却如同爬出深渊的人，刚看到光明，就被一脚踹回了地狱。

　　她咬着下唇，把礼物放在地上，朝姐姐走近几步，轻声说：“姐姐。”

　　似乎有什么变了，仿佛背上顶了把枪，希尔不禁转身，看到了连心倔强地憋住眼泪的脸。

　　“你知道了，对不对？”

　　连心盯着她，一字一句地问，眼泪也趁机夺眶而出，在她脸上画出两条泪痕。

　　希尔一怔，她躲闪着女孩的视线，难免慌乱。本来打算这样委婉地了去小姑娘的念想，可连心居然说出来了，这让她怎么办？

　　“知道……”她想继续装傻，“……什么？”

　　可连心不再给她装傻的机会。

　　“我喜欢你！”女孩握紧拳，不顾一切地喊出声，“姐姐，我喜欢你！”

　　“你知道的，你明明就知道！”

　　她哭得越来越厉害，却始终直视着姐姐的眼睛。她的身体哭的颤抖，忍不住揉了揉眼睛，重复着同样的话语。

　　“我……喜欢姐姐啊，”

　　希尔僵在原地，哑然，无措，甚至想逃跑。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呆呆地站着，手指动了动又缩回来，一万个方案在心中提出又否决。

　　下雨天的爬行动物区人少，可也不是没人。几个游客从另一头开始参观，离她们没有多远的距离。不想惹人关注，希尔提起地上的仓鼠笼和充气锤，另一只手还要撑伞。她转身跟连心说：

　　“有人来了，去别的地方逛逛吧。”

　　连心不吭声，抹了抹眼泪，静静跟上，乖巧得让人心疼。

　　似乎所有气势都在刚才一散而尽。

　　希尔叹了口气，走在小道上，灌木丛被雨水浇得苍翠。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这条小道仿佛没有终点，寂静的世界只剩下雨打芭蕉。

　　希尔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在这块地方绕圈子。

　　结果，先出声的是连心。

　　“姐姐……”

　　小姑娘的声音软糯又模糊，隐约带着抽泣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