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关节炎
独孤策虽贪,但也没打算一次占领整片皇宫。
那样的话,以他带来的人手,根本无法控制那么大片的地盘,更无法抵挡暴乱的十万骁果。贪心不足的下场,很可能便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所以,必须小口小口的蚕食。
直到将这片宫殿无论人、物,统统搬空之后,独孤策的队伍,才转向另一片宫殿,清空了殿中数百乱兵,把守住几个通道,又开始有条不紊的搬运。
乱兵没有组织,一盘散沙,看似一下占据了大片地盘,实则劫掠效率极低。
而独孤策的队伍,则是进行着有组织的洗劫。每次都只占一小片地盘,效率反而比数以万计的乱军要高得多。
宇文化及听到通报,得知独孤策的劫掠手段,面上神色不变,心里已气得七窍生烟。
宇文智及更是狂叫:“卑鄙!真是太卑鄙了!我们在这里打生打死,冒天下之大不违,犯下弑君之罪,最后反让独孤策捡了最大的便宜!宫中女子、财货,那可都是我们的!是我们用来犒赏将士,稳定军心的啊!大兄!”
他红着眼看着宇文化及,愤声道:“不能让独孤策这么一口一口地吃下去!必须阻止他!”
“怎么阻止?”宇文化及抬起眼睑,瞥了宇文智及一眼,目光又自司马德戡、尉迟胜等叛军将领脸上一一扫过,沉声道:“大军收不回来,我们身边就只有数千心腹近卫。就这点人手,能阻止独孤策?好,就算我不计损失,拼着耗掉这数千近卫,你们谁又愿意领兵前去,填独孤策的剑气?”
无人作声,连狂怒的宇文智及,都垂下了脑袋。
宇文化及抑住心中怒火,手指按压着突突直跳的额角,沉声道:“独孤策只求女子、财货,无意与我们为敌,这是好事。就算他带了三百大船,难道又能搬空整个江都不成?江都城这么大,他搬不完的。就算他能搬空江都宫又如何?宫城之外,江都大城,民间有的是女子财货。还愁没东西犒赏将士吗?”
刚说到这里,忽听一把清越的声音,震动整个江都宫上空。
纵然此时喧嚣震天,到处都是刺耳的嘈杂,那清越的声音,仍然清晰地传了宫城之中,每一个人的耳中。
聚在隋帝寝宫中的宇文化及等人,自然也听了个清清楚楚。
“我是独孤策。独孤阀的独孤策,剑神,独孤策!骁果将士们,本公子知道你们想回关中家乡,但此去关中,万里迢迢。江都四面,又有李子通、沈法兴、杜伏威等叛贼环绕。即使突破这层包围,其后还有窦建德、李密等乱世巨枭。你们难道要一路杀过去吗?那样的话,你们之中,有多少人将战死途中,又有几人,能返回家乡?”
听到这里,宇文化及面色骤变,惊呼道:“不好,独孤策想要……”
刚说到这里,独孤策的声音,又震响起来:“本公子有大船三百,可自长江逆流而上,取道汉水,沿汉水将你们一路送至长安!有本公子亲自坐镇,这一路上,没人敢拦我的路!只要上了本公子的船,你们便无需万里跋涉,一路厮杀。只消坐在船上,看看两岸风景,两月之后,你们就能回到关中,与家人团聚了!”
隋帝寝宫中的一干叛将逆臣,听得浑身发冷,因为独孤策,分明就是要掘他们根基!
宇文化及深吸口气,功行肺腑,发出雷霆震吼:“不要听信独孤策的谎言!你们犯下弑君之罪,除了本将,天下之大,没人能够容忍你们!骁果将士们,本将宇文化及,誓带你们突破重围,回归家乡!”
“笑话!”独孤策的声音,轰然回荡,压|下宇文化及的声音:“弑君主谋,乃宇文化及、宇文智及兄弟。下手弑君者,乃令狐行达。除此三人外,余者皆为遭受胁迫,逼不得已,情有可原。骁果将军士更是遭受蒙蔽,本来只是想清君侧,诛除蒙蔽圣听的奸佞,还陛下清明。哪里知道,竟不幸被宇文化及等野心逆贼利用,蒙受不白之冤!
“我独孤策法眼如炬,深明情弊!骁果将士们,只要你们愿意放下兵器,上我的船,前事既往不咎!从此以后,你们还是清白良家子,还是骁果好男儿!上船来吧,让本公子送你们关中,与家人团聚!”
宇文化及愤怒欲狂,纵身掠出寝殿,四下寻找独孤策身影,却哪里能找到他的踪迹?他的声音,分明是从四面八方响起,震动整个宫城上空,好像无处不在一般。
“独孤策!”宇文化及仰天咆哮:“我与你不共戴天!”
“宇文化及,你何出此言?你我两家,不早就已经不共戴天了吗?”
独孤策的声音,仍是从四面八方,滚滚传来:“不过今天,本公子不会杀你。因为我还想看看,你能在这乱世之中,扑腾来多大浪花,搅扰出几场好戏!”
第一卷 171,大宗师、剑神、独孤策!【5】“独、孤、策!”
宇文化及一字字啸出独孤策的名字,铿一声拔出佩剑,指天怒骂:“我不杀你,誓不为人!”
“那么你宇文化及下一世,注定要投生畜牲道。”
独孤策声音浩荡:“陛下纵然罪果累累,罄竹难书,天下皆可反,你宇文化及不可反。杜伏威可弑君,李子通可弑君,沈法兴可弑君,窦建德可弑君,李密可弑君,甚至连萧铣亦可弑君。但唯你宇文化及,不、可、弑、君!因你受的皇恩,太重了!身负重恩,弑君以报,种此恶果,你不为畜,谁、为、畜!”
最后那“你不为畜谁为畜”七字,更像是雨夜里的雷霆,在天际连环滚动,震荡出重重回音。一时间,江都宫城上空,不断回响着“你不为畜谁为畜”。
这声音似有魔力,似一尊高高在上的天神,在对宇文化及的命运作出宣判,让宫城里的每一个人,心中都泛起异样的感觉。好像此言一出,便是天条拟定,宇文化及,下世投胎,注定为畜!
宇文化及更被那声音,气得眼冒金星,耳膜嗡鸣。
他只觉一口郁垒压|在心头,张嘴想要咆哮,却只吐出一口淤血!
“大兄!”宇文智及见宇文化及张口喷血,大惊失色,刚要上前搀扶,却见宇文化及摇晃两下,勉强站定。
他伸手挡住宇文智及,不让他搀扶,仰天嘶声道:“独孤策,今日你不杀我,我必血洗江都!到时江都数十万冤魂的血债,都要算到你的头上!我宇文化及纵下世为畜,你又能好到哪里去?”
“血洗江都?呵,你派谁去杀?”
独孤策仍未现身,只淡漠威严的声音,滚滚传来:“宇文智及,你敢带兵杀人吗?司马德戡,你敢带兵屠|城?裴虔通,你敢吗?尉迟胜,你敢吗?张士和,你,又敢吗?呵,谁敢纵兵屠|城,我独孤策,必戮其十族,鸡犬不留。掘其祖坟,挫骨扬灰。大宗师、剑神、独孤策在此立言!勿谓言之不预!”
宇文智及、司马德戡、裴虔通、尉迟胜、张士和等被独孤策点名的人,个个面如土色,两股战战,一言不敢发。
一位大宗师的威胁,谁敢等闲视之?
大宗师若放下面皮,不顾下限,行灭绝之事,又有谁人能抵挡?
而独孤策,虽只是刚刚崛起的大宗师,但谁也不会怀疑他的实力。现在他当众放出了话,那么就一定会说到做到。否则,大宗师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独孤策的声音,再次响起:“宇文化及,你看,没人敢带兵屠|城。就算你下令,他们也不敢执行。因为他们怕我。拒绝你的命令,最多他们自己死。无视我的警告,他们非但要死全家,还会被灭十族,祖坟都会被掘。那么问题来了,你一个人,又能杀得了几个人?你一个人,又能血洗几条街?”
宇文化及晃了两下,又吐出一口鲜血,嘶声道:“独孤策,藏头缩尾,算什么大宗师?有种你出来,与我大战三百回合!”
“大战三百回合?哈哈哈……”独孤策忽然大笑,像是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凭你,也配?区区宇文化及,能接我一剑否!”
话音落,一道流光,从天而降,如陨星坠落,直取宇文化及。
宇文化及嚎叫一声,纵身跃起,长剑挥出,家传玄冰劲全力运转,长剑之上,凝出厚重冰霜,形成一把巨大的冰晶长剑。
但这把巨剑,与那道殒星般的流光一触,便像豆腐做的一般,顷刻土崩瓦解!
冰晶溃,长剑裂,宇文化及更如遭雷击,自空中砰然坠落,将坚实的皇宫地面,砸出一个放射状的凹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