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关节炎
“这是怎么回事?牛将军那边究竟怎样了?我方才,似乎听到了山崩一样的声音,不会是城墙崩了吧?”
“怎么会?皇城城墙,比洛阳外城的城墙还要坚固,怎么会轻易崩塌?”
“可是……天上那个人,好像,好像是吕布啊!我刚才似乎看到,他向下方投下了一柄巨大的方天画戟……看方位,正是投向牛将军镇守的北宫朱雀门……”
“不可能!没有人一击轰碎北宫朱雀门,即使那个人是吕布,也不可能!”
“但……倘若吕布不是人,而是神呢?你们也看到了,他,他正骑着长翅膀的赤金战马,飞在天上啊!这是人能做到的吗?”
一队队董卓军士卒,议论纷纷,战战兢兢。
其中一队五百人左右的董卓军,在议论一阵后,为首的小校向身旁一位文士询问:“军师,我们该怎么办?”
那被称为军师的文士,看上去只二十多岁,却留了一把很成熟的长须。他身材清瘦,五官立体而富有雕塑感,相貌颇为英俊,一双眼睛,则平静而深沉,似蕴含着深不见底的智慧,又像隐藏着莫可揣摩的阴谋。
他叫贾诩,字文和,凉州姑臧人,乃是牛辅部下谋士,今晚随牛辅一起镇守北宫,本负责监控小皇帝,在接到牛辅集结令后,莫明生出不详预感,于是亲自带兵前往北宫朱雀门。
但还未等他赶到,便看到了骑乘飞马,悬于空中的独孤策。
“吕布么?”仰头凝视着空中那若天神一般,浑身赤金,光芒赫赫,映照四方的男人,贾诩平静而深沉的双眼中,闪过一抹璀璨晶光。
那晶光如同实质,喷出瞳外足有三寸。晶光一闪即逝,快若电光火石,这短暂的异相,落在他身旁小校眼中,几如幻象一般。
“金气煌煌,帝星西来……”贾诩眼角微微一跳,垂下视线,不敢直视空中的独孤策,平静的面孔上,不自觉浮出一抹敬畏。
“军师,我们究竟该怎么办?”那小校再次向贾诩求教。
“投降吧。”贾诩轻叹一声,道:“向天上的那位,弃械投降……”
……
“太师,吕布反了!”
当董卓披衣而起,从心腹谋士李儒口中,听到这个消息时,出乎李儒的预料,近年来脾气越发暴戾的董卓,并未立刻勃然大怒。
他箕坐榻上,展开双臂,静待侍女帮他穿好衣袍后,方才慢条斯理地说道:“谁传的消息?可靠么?”
躬身肃手,垂首侍立一旁的李儒,抬头看了董卓一眼,见他须髯如针的黑脸上,竟是一片平静,不见喜怒,心中不由大是诧异。
诧异归诧异,李儒口中的回答,却是丝毫不慢:“禀太师,是牛辅将军差人传讯。牛将军说,那吕布带着数百军士,自南宫朱雀门突入皇城,一路击溃数道防线,兵临北宫朱雀门下。派人传讯之时,牛将军正带人亲往北宫朱雀门阻截,并请太师速派援兵。”
“牛辅差人传来的消息?还如此详尽,看来此事属实了。”董卓冷啍一声,道:“吕布小儿,真是狼子野心,居然敢造孤的反!亏孤还如此信重于他,忘恩负义,莫过于此!”
李儒默不作声,对此不作评价——说到忘恩负义,太师您难道还不了解吕布?那可是太师您一手造就出来的,背主弑父的虓虎啊!
见李儒不作声,董卓也不以为意,继续说道:“孤那女婿也真是愈发出息了!牛辅他麾下有三千人,皆是我西凉锐士,人人都可以一当十。孤更是给他配了三百具大黄弩。以他兵力、武备,据皇城城墙地利,还怕挡不下吕布和他那几百个杂兵?居然还要向孤求援,真是岂有此理!”
第一卷 622,逆臣贼子【第二更】
董卓认为,以牛辅麾下的兵力、装备,据城而守时,即使面对的是吕布,也并不需要救援。
在他看来,牛辅之所以求援,纯粹是没出息,被吕布的名头吓到了。
“吕布小儿再是勇猛,也不过匹夫之勇。平原骑战,吕布是能一骑当千。但攻城战时,哪有他策马纵~横的机会?三千西凉锐士,三百大黄弩士,据坚城固守,吕布不将他的三万并州军团统统带去,死上个几千人,就休想攻破皇宫!”
董卓接过侍女递来的,装饰性大过实用性的佩剑,一边往腰带上悬挂佩剑,一边冷声道:“难道,吕布还能一击轰塌城墙不成?”
李儒陪笑道:“太师说的是,吕布一介匹夫,有勇而无谋,竟敢只带区区数百人,便去冲击皇城,实乃自取灭亡……”
刚说到这里,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同时一把充满了惶急惊骇之意的通报声传来:“报——皇宫急报!吕布击垮北宫朱雀门,牛辅将军殉难,余部大半投降……”
董卓的动作戛然而止,李儒亦是一脸愕然,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之意。
待传讯通报的小校上气不接下气地冲进房中,跪倒于地,将方才的话重复一遍后,董卓才面无表情、慢吞吞地说道:“你方才说的,究竟是真是假?”
“太师明鉴,末将所说,绝无半句虚言!”
那小校满头大汗,跪伏于地,头也不敢抬,结结巴巴地说道:“那吕布凶悍绝伦,单骑冲城,三百大黄弩士竟不能挡!他策马腾空,挥戟一击,将北宫朱雀城门,连同城楼、城墙通通轰碎,牛辅将军和数百将士,尽数葬身在他一戟之下,尸骨无存……”
独孤策一击轰碎皇城北宫朱雀门的情形,除当时在城墙驻守的一千董卓军外,还有不少正赶赴朱雀门集结,且离朱雀门较近的董卓军看到。
不少董卓军将士,被独孤策神威震慑,当场弃械投降。但董卓统率西凉军这么多年,军中不乏铁杆死士。因此亦有许多董卓军将士逃离皇宫,飞马赶往太师府通报。
因独孤策赶着去见皇帝讨要圣旨,手下又只七百多陷阵营兵士可用,既要接收降卒,又要卫戍关键区域,无法完全控制皇宫,所以那些逃离皇宫的董卓军将士,基本上都顺利逃了出来,这小校便是其中之一。
闻此噩耗,李儒感觉像是在听天书、神话,满脑子的不敢相信:“挥戟一击,将朱雀门及城楼、城墙通通粉碎,还捎带斩了牛辅和几百兵士?不可能,这绝不可能!皇宫城墙,又不是沙子砌的,牛辅和他手下的士卒,更不是泥捏的,怎可能连吕布一戟都挡不下?”
而董卓,则是稍稍出神一阵,接着勃然大怒,抽出佩剑,指着那报讯小校怒喝:“竖子安敢欺我!”
那小校大惊,抬起头来,满脸惊恐地说道:“太师饶命,末将所言,句句……”
话音未落,董卓已手起一剑,挥出一道漆黑剑气,隔空削至小校面前,噗嗤一声将他人头斩落!
董卓将小校一剑枭首,却并未出现鲜血四溅的景像。
那道漆黑剑气,在斩落小校头颅后,竟像是一条黑蛇,钻入小校尸身内。随后那小校尸身飞快地干瘪下来,须叟之间,就变成了一具仿佛风化多年的干尸!
之后,那道漆黑剑气又钻出小校尸身,飞向董卓,被董卓张嘴吸入口中。
面对这诡异的一幕,李儒无动于衷,仿佛已见怪不怪。而房中两名方才服侍董卓更衣的侍女,则噤若寒蝉,瑟缩在角落中,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但尽管她们已极力收敛了自己的存在感,仍未能逃过一劫。
斩杀小校后的董卓,犹觉不解恨,反手挥出两道漆黑剑气,又将那两名侍女斩杀。与先前斩杀小校时的情形如出一辙,那两名侍女的尸身,也很快在剑气吸蚀下,化成了两具干尸。
又吸回两道剑气后,董卓气至发白的脸色,变得稍微红润了一点,但眼中怒火、心中杀机,不减反增。
他双眼遍布血丝,咬牙切齿道:“李儒,给孤召集兵马!孤要亲自出马,斩杀逆贼吕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