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关节炎
独孤策却仍清醒,问道:“你们驱溃兵冲击四大寇中军主力时,四大寇中军主力,究竟是被溃兵冲散的,还是自己主动散开的?”
骆方仔细回想一阵,忽然猛一拍大|腿,将大|腿上一条伤口拍得鲜血淋漓,犹未自觉,恨声道:“方才只顾着突围报信,还未细想,现在听公子一说,小的才想起,四大寇中军,分明是还未等溃军冲到,就四面八方一哄而散了!唯有曹应龙等四大寇首脑的亲卫营伍,还保持不乱,硬扛我军冲锋!”
独孤策又道:“敌中军一哄而散时,是否看上去散乱,实则每一股散兵,都是保持着数十人、上百人的建制不散?”
骆方用心回想,缓缓点头:“似乎……确是如此!”
独孤策又道:“能与牧场子弟匹敌的敌军劲卒,披甲否?执长兵否?有弓弩否?”
“有甲!不但有皮甲,还有铁甲!”骆方咬牙切齿:“有执钩镰枪的精锐敌军,上刺骑士,下勾马腿。有大量弓弩手截击,柳二执事曾组织过一次骑兵突围,却被敌军乱箭逼回!”
问答进行到现在,独孤策心中已是一片雪亮。
以四大寇属下流寇的组织力,根本不可能在一望无际的平原上,作出如此精妙的埋伏——先以一股乌合之众,吸引牧场精骑注意力,并进一步催生牧场子弟轻敌之心。再利用那群炮灰,将牧场子弟引到他们的埋伏之中。
这其中,最为精妙的一点,就在于这次埋伏,并未设在险地,而是就在一望无际的平原上摆开。
若是险地,牧场精骑肯定会有所警惕。但若在平地,谁又能想到,平地也能设伏?还是针对骑兵设伏?
骑兵本就是平原之王,牧场精骑更自诩平原无敌,可以一当十,击溃数万流寇。却没有想到,敌方设计者,正是利用了他们这种轻敌的心理。
当牧场骑兵驱赶溃兵反卷冲阵时,敌中军主力主动散开,看似溃散,实则散而不乱,仍然保持小股建制。
而牧场骑兵一见敌军中军散开,按照以往对四大寇的印象,以为敌军不战自乱,轻敌大意之下,哪顾得上留意观察?当然是直接大举冲阵。
当牧场精骑冲入中军,意图诛杀曹应龙等四大寇时,曹应龙等人,即指挥亲卫营伍缠住牧场精骑。也不需要抵挡太长时间,只要纠|缠一阵,四散的中军就能反冲合围,将陷入流寇大军中央的牧场精骑合围!
本来,要在平原上反包围骑兵,极为不易。
因为骑兵见势不妙,可以利用机动力迅速脱离战场,想打就打,想走就走。
然而牧场精骑实在陷入太深,四面八方都是“溃逃”的敌军。
等牧场精骑察觉不妙时,流寇大军已反冲回来,形成合围,且布置陷马坑、绊马索,甚至还用事先准备的厢车、铁索组成临时城墙。又有克制骑兵的钩镰枪兵、弓弩兵,如此一来,牧场骑兵连突围都没办法了。
像这种环环相扣的计划,四大寇是做不出来的。
即使做出来了,以他们手下流寇的组织力,也无法执行。
唯有精通军略的大军师,才能别出心裁地制订出,这种在平原上诈败,反包围骑兵的计划。
也唯有久经战场的百战悍卒,才有能力执行这样的计划!才有能力在正面战中,顶住牧场精骑的突击!
独孤策心中暗道:“落雁布局,虽也环环相扣,但因其身为女子的性格局限,没有这种大气磅薄的气势。因此,如我所料不差,这埋伏,定是祖君彦布局!负责诈败、合围、阵战的,定是瓦岗悍卒。说不定,还有瓦岗猛将到场!”
想到这里,独孤策对商秀珣道:“这次进犯牧场的,不只是四大寇。还有一方久经沙场的势力,有精通兵略的军师。甚至连骆方突围,都是对方刻意放他出来的。其目的,就是让他把消息传出来,以调动牧场援军,围点打援,避免硬攻牧场山城!”
第一卷 112,本公子一人成军!【3/7!求全订!】
【107章被卡了,已修改,正在审核,敬请稍候……】听了独孤策的论断,商秀珣喃喃道:“若敌军企图围点打援,我们前去救援,便正好落入陷阱。但若不去,死守牧场,不就得眼睁睁看着四千牧场子弟,沦丧于敌手吗?”
“场主,我去救援!”
大管家商震上前一步,大声道:“就算敌军有意打援,我们也不能坐视牧场子弟沦丧。那可是整整四千牧场子弟啊!是我们飞马牧场一整代的年轻人啊!”
商震一带头,其余牧场众人也纷纷上前请命:“不错,四千子弟兵身陷敌围,我们绝不能坐视!跟四大寇拼了!”
见众人群情激愤,商秀珣刚要开口说话,独孤策忽上前一步,淡淡地扫视众人一眼,问道:“我只问你们三句话:你们要带多少兵去?牧场里还有多少兵?你们带兵去了,谁来守卫牧场?”
商震道:“牧场还有一千子弟兵,个个都是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精骑!我们便带他们去救援!牧场尚武,无论老弱、妇孺,都骑得快马,挥得马刀,开得战弓!我等走后,牧场人人皆兵,恃险而守,以一腔守卫家园之心,必不叫贼寇得手!”
独孤策冷冷扫视商震一眼,道:“青壮精兵出援,老弱妇孺留守?哼,真是异想天开!信不信你们前脚刚走,后脚就有内应打开城门,放外敌杀进牧场?”
“内应?”商震及牧场众人齐齐一震,就连商秀珣,俏脸之上,都满是震惊。
“这不可能!”商震失声道:“牧场诸人,世世代代生于牧场,长于牧场,牧场就是大伙儿的家,牧场人人都是兄弟姐妹!牧场中人,又怎会出卖自己的家?出卖自己的兄弟姐妹?”
“你这样想,不代表别也会这么想。你们不妨想想,三执事陶叔盛,这些日子下来,究竟去了哪里?为什么一直不见踪影?另外,这飞马牧场里,就当真没有外人了吗?”
独孤策冷笑:“我这个外人,不一样在你们牧场做客这么久?除我之外,你商震大管家新纳未久的小妾苑儿,不也是外人?我与秀珣相知相得,自不会出卖牧场。但你大管家的小妾,真会与牧场同生共死?”
独孤策早就知道,李密安插在牧场中奸细的身份。一个是陶叔盛,另一个,正是大管家商震的小妾苑儿。
只因他们暂时还碍不着事,他才没去找他们麻烦。现在要驰援失陷重围的牧场子弟兵,就要先拔掉这两颗钉子,以排除一切不稳定因素。
“你!”商震老脸通红:“独孤公子,我敬你是贵客,你不要血口喷人!”
商秀珣也扯了扯独孤策袖角,轻声道:“你……这话重了。”
独孤策不为所动,“不信的话,你不妨遣人把你那小妾苑儿带来,由本公子亲自询问。还有陶叔盛,你们不妨去他住处看一看,且看他究竟是出外公干,还是仓促失踪。”
“梁谦!”大管家怒视独孤策,但事关重大,也由不得他不慎重,当即唤出自己的副手梁谦:“你去把苑儿请来!”
“是!”梁谦领命退下。
“馥儿。”商秀珣也吩咐自己的心腹婢女:“你带人,去三执事家中看看。”
“是,大小姐。”馥儿带上几个商秀珣身边精通武艺的婢女,离开了大厅。
两拨人走后,议事厅中,气氛越发沉闷。
独孤策也一言不发,只轻握着商秀珣的手,用自己温暖有力的大手,给她送去安全感。
很快,两拨人马就有了结果,纷纷回报。
先是馥儿上前:“大小姐,小婢等去了陶执事家,但陶执事家里空无一人,且并不像是出外公干的样子。从家中陈设看来,像是突然失踪。”
“突然失踪?”商秀珣美眸微眯:“看来此人,必是奸细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