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沙罗双树
结弦依旧不动,小腿以下已陷入泥潭,而双眼尚无焦距。
道策与重藏已变成了许许多多的冤魂,他们牢牢抓住了自己双腿,然后正慢慢向上爬,而在前方,血海已至,立马就会将自己淹没。
‘由我亲手创造的罪孽,然后将我自己吞噬吗?这就是斩杀到最后的宿命?无论怎么去调节,终究无法从修罗之道逃脱?’
结弦慢慢闭上了双眼,用触觉去感受世界,对啊,他已经知道面前的东西都是幻觉,但这不都是自己内心深处最恐惧的景象吗!
杀人者,人恒杀之!
从不醉心杀戮,但他知道刀尖上跳舞不会持久,要么被杀,要么被鲜血所浸透成为杀戮兵器。
“所以你们找到了我心灵最大的弱点,从而勾起恐惧.......”
结弦慢慢收回了‘开门’,宛如接受因果报应,选择认命与逃避。
“对对对,抱有忏悔之心还有机会成佛,让我来超度你!”刀锋近了,冈部正纲的脸上已泛起笑容,直到——
结弦睁开了双眼!
里面写满清明,毫无犹豫,血海仍在,但吾当一剑破之!
“杀人者会死,但并不是今天!”
不好!
冈部正纲的‘心眼’正疯狂报警,脚在泥潭中一踏,赶紧向后跳开,而面前的剑客已俯下身,握住左腰白色刀柄!
唰!
黑色的剑芒从空中扫过,剑气脱出剑尖两尺,切开了忍者的甲胄,溅射出几丝血痕。
还好......我退得快!
时间仿佛凝固,水珠与剑芒都停留在空中,差点被腰斩的冈部正纲瞪大了双眼,汗珠正从额头流下,然后在相对静止的时间之中,他看到了扭身而过的结弦握住了右腰的棕色刀柄。
难道......
一种死亡的气息铺面而来,但心眼不能让他在空中移动,只能见‘吹雪’出鞘,竟然是从未见过的二次拔刀术。
双龙闪.改!
唰——
快到极致的寒光扫过,忍者落于泥潭之中,身上没有丝毫伤口,只是愣愣的抬起头,看到前面那双清明的眼眸。
“为什么?”
他嘴唇蠕动,从牙缝中吐出几个字来。
锵锵两声,结弦收刀回鞘,踏着污泥,从忍者身旁掠过,停顿片刻才回答道:“你们搞错的一件事情,我斩人之时,早就抱有被斩的觉悟!”
“原来如此。”冈部正纲的眼珠转动了几下,魏然一叹。
噗!
话音刚落,鲜红之花已在夜空中绽放,他的身体分为上下两段,坠落于泥潭之中。
而结弦向前走着,在炮声轰鸣之中踏上岸边,面向百米外死斗的人群高举两把刀刃。
“冈部正纲!已授首!!”
众人望向这边,看到浑身浴血的剑客,以野上伊之介为首,齐齐发出声野兽般的嚎叫!
“杀!!”
宛若沙漠中即将渴死的人见到绿洲,本已疲乏的身体涌出无限力量。
斩将夺旗,千年以来永远是战争的翻盘点。
果然,本来占尽优势的内府军和忍者们浑身一颤,两位主将接连授首对士气有着毁灭性打击,足轻武士们开始后退,唯有孤影众以哀兵做困兽犹斗。
“撤!”
“不许退,杀回去,至少杀了绯村结弦!”本来躲在林中的幻忍‘朦胧’也跳了出来,她本来可以逃的,但失去一切,逃跑已经毫无意义,现在已失去理智。
扯下兜帽露出秀丽的容颜与三千青丝,犹如疯子一般乱砍乱杀,十二义子的余威仍在,不少人又重新提起刀。
至少,要把拦路的天狗干掉!
‘困兽犹斗?也好,从今往后,世界上再没有赤备队与孤影众。’结弦看了看腹部正在流血的伤口,一饮葫芦水,伤口瞬间恢复。
他拎起两把长刀,看向冲来的敌人们,他们一部分在被‘狂暴化’的苇名军追杀,一部分在那个幻忍的带领下往这边冲来。
“要帮忙吗?”随着轻微落地声,己方幻忍蝴蝶夫人已落在身后。
“不需要,不过你好像来的有些晚了。”
“从狼那边突围浪费了一点时间。”蝴蝶夫人看都不看那些嚎叫着冲来的‘野兽’,而是瞥了眼泥潭中被腰斩的尸体,“敌将?很厉害吗?”
“冈部正纲。”结弦只说了名字,挺着开门、吹雪两柄长刀迎向前方,竟是以一人反冲数十人,没有半分迟疑与迷茫。
蝴蝶夫人果然没有跟去,她只是咀嚼着这个名字,骤然间浑身一颤。
居然斩了孤影众头领!?
她豁然望去,已看不到结弦的身影,唯有血雾弥漫,刀光与惨叫从中传来,
此夜,死在结弦刀下的人还远远没有到达尽头!
PS:更新!这时候我已经完成十五万字约定啦!真的不容易!不是我休息不来,而是写网络小说,一天没有四千字更新,写尼玛呢。
第一百五十七章 剑豪之路
此刻,战场被分为两个部分,一方是刚刚从猎人变为猎物的内府后军,一方是攻势仍旧猛烈的内府前军。
轰轰轰!
大炮在轰鸣,由忌手带领的人正打的苇名军节节败退,这位孤影众最后的高层完全不知道自己已变成各种意义上的孤儿,正高举忍刀,气势正旺!
“开火!”
轰!
地势极为开阔的战场给大炮提供了极好的输出环境,千百颗炮子在飞射,已然散开的苇名军倒下一大堆。
“哈哈哈!开火开火!轰死他们!”忌手在那血肉横飞中获得了一种别样的乐趣,甚至比拍那个忍者一掌还要令人满足,因为无须动手,这些可恶的乡巴佬就倒下一片。
顷刻间,攻击的苇名军已死伤近半,什么重甲,什么勇士,在大炮面前统统是一摊烂肉。
“冲上去!”弦一郎在狂呼酣战,然而旁边只狼拉了他腿一把,武士立刻摔了个狗吃屎,但他刚刚倒下,霰弹随即而来将后面的武士又扫倒一大片。
“撤!”
“再冲一阵,大筒不能持久发射!”弦一郎满脸不甘,并不仅仅因为倔强。
确实来了援军,但他不敢把自己和部下的性命放在别人身上,如若援军被挡回去,他们将会被赶进山坳活活烧死。
况且,今夜的惨况是我的责任啊!
老实人苇名弦一郎已做好以死谢罪的准备,没曾想刚刚站起来又被只狼按进地里。
“你干什么!?”若非一夜的并肩战斗已建立了战友情,他非得砍人不可。
然而只狼看都没看他一眼,转身向众人大手一招:“撤!”
他按住腹部,脸上因为痛苦而扭曲,刚才中了一记毒掌,要不是到处是人他都准备抹脖子‘重生’了。
而只狼下令,本就苦苦挣扎的苇名武士如蒙大赦,头也不回的撤进峡谷里面。
“可恶!”弦一郎见自己转瞬就变成光杆司令,恨恨地一拳砸地,也不知道在骂谁,但身体却很老实的爬起来,弯下腰,向后面撤去。
“苇名军撤了!这群乡巴佬终于不肯送死了吗?!”
“开炮!把他们一个个轰死!”忌手大声笑着,就如同在参加一场有趣的杀戮游戏,但命令下达,并未传来轰鸣,他一把抓起炮手,双眸泛红:“叫你们开炮!没听到吗?!”
“忌手大人,炮身过热会炸膛的!”那炮手赶紧回答道。
“该死!”他扔下炮手,日本缺铜又缺铁,一门大炮的造价惊人,若真的玩炸膛了,义父大人饶不了我。
“传令吧!带齐火油,我们去把那些苇名人烧死!”
他决心换种玩法,只需要移动到山口下方,往里面扔火油然后再以火焰炮点燃,除了浪费时间外也没有什么伤亡。
可惜忌手刚刚下令,甚至传令兵都没来得及将命令传达全军,一个赤备乱波已狂奔而来,脸上充斥着惊骇欲绝的神色。
“忌、忌手大人,大事不好了!”
“后军发生了什么变故?!”忍者一愣,本能的觉得不妙,但这个赤备乱波极为聪明,没有大声报告,而是将嘴凑过去悄悄述说。
整个过程就是十几秒,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想要知道内容,溪水那边战况激烈,但每个人都想知道胜负。
“什么!?”一声惊呼,纵然忍者的装束挡住了大半面容,但是忌手猛缩的瞳孔却骗不了人,他如遭雷击,站在原地半晌也没有回过神来。
“忌手大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旁边的一个武士赶紧问道,却见忌手血红的眼睛看来,心头一凛。
噗!
忍刀忽然捅进了赤备乱波的胸口,忌手扔开这具死不瞑目的尸体,对着武士低吼:“此人谎报军情已被我斩杀!去集结所有人!冲进峡谷,鸡犬不留!”
“大人,我们不带火油了吗?”
“不用!”忌手奔向前方,头也不回的答道,唯有颤抖的双手证明其内心的躁动。
绯村结弦,你将我最珍视的东西毁灭一空,那我也原样奉还,哪怕豁出这条性命陪葬!
怨念,似乎比烈火还要炙热,既然逃不掉,那就在这血火之夜里燃尽一切吧!
数分钟后,毫不知情的数百内府军士兵开始攻山,这次苇名众的防御相当无力,也对,山谷里的人不仅血战了大半个晚上,还被火炮轰了几轮,如果还能顽强战斗那就真成了铁打钢铸之人了。
踩过茫茫尸体,缓坡之上就是谷口,唯有几只铁炮有气无力的射着,不时打倒几人。
“不要管伤员!冲上去!”
忌手已然疯了,在另一个世界线里本该攻入天守阁的他却在这爬该死的山!
近了!
几把轮射的铁炮根本挡不住疯狂进攻的内府军,缓坡就在眼前。
近了!
上面的铁炮手撒腿就跑,山谷中的微风已吹散炙热空气,他带着众人冲上了坡顶,然后——
僵直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