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沙罗双树
“在门内和你斩杀的那些人对砍啊,老夫发现这些存在并不会消散,砍死之后过段时间又会恢复如初,啧,你还别说,那个鬼舞什无惨还真够劲!”一心可不知道什么灵魂守恒定律,只管用就行了。
“靠,我在给你收拾烂摊子,你却在里面增强实力?”结弦心底苦啊,苇名国的事情都是自己在操心,一心却能享受砍人游戏。
“什么叫老夫的烂摊子?苇名国早就打包送你了,小鬼,你就乖乖去做事吧!”
豪迈的声音落下,无论结弦怎么叫都没有回应,如此厚脸皮装死直叫他大骂‘老狐狸’。其实从理性上思考,一心出来只会造成人心大乱,但是结弦就很不爽啊。
这不是随身携带老爷爷,而是带着个大爷,相互之间没有任何约束力。
但转念一想,或许结弦和一心都是随性之人,约束也必要存在吧。
泛着苦笑,结弦骑上了忍者牵来的马匹,轻踢马肚来到弦一郎身边,对不停问好的武士们颔首致意,轻声说道:“还算兵强马壮,不过有许多生面孔。”
弦一郎调转马头跟上,行进在山路间,小声报告:“当年的老人已经很稀少,根本无法掌控现在的形势,这些人很多都是内府兵。”
“你能放心用?”结弦挑眉,按理来说弦一郎应该很多疑才对。
青年的脸上闪过一丝狠厉,答道:“苇名城本丸全在旧部控制之下,而他们家眷都在本丸之内!”
这才对嘛,既然人手不够就抓重点,只要根本不失,随便城外怎么闹腾,现在苇名国最大的势力就是跑来避难的内府军,而其中最大的一股,青山忠俊不仅要守卫入口,只要没得到自己的死讯,他是怎么也不敢闹腾的。
“这样我就放心了。”结弦面露欣慰,弦一郎被自己坑着坑着也坑出智商来了,将手一挥:“去个人,沿途报信!将我已归来的事情告知给所有人!”
“是!”
苇名城下已满满当当建设着木板房,数月以来人口大量涌入,在九郎反应过来封锁山口之时已有数万人之多。他们大多数聚集于苇名城下,也有些分布在平田庄遗址等适合人类生存的地方。
苇名国的山太高,林太密,若非林中有各种精怪,涌入的人早就放火烧山,以求地种粮了,饶是如此,大量的人口让吃饭也成为个大问题,还好当年结弦储备了巨量的军粮,又紧急开荒,好歹支撑了数月。
不过人吃饱了就开始操心别的事,要知道能逃难数百里进山的人基本都是小有资产,而越有见识,需求就越多,特别是在苇名本地人不过数千的情况下,他们自然不甘心当难民住在破烂的木板房里。
某间矮小的木屋内,家具倒是古朴繁华,看得住居住之人家庭殷实,而一群身穿绸缎锦衣之人跪坐着,与那布满裂纹的地板一点也不搭调,就像百万富翁隐居在贫民窟里。
“入城居住的申请已经交上去了吗?”上首的老者抚着山羊胡问道,那干瘦的脸上隐含着恼怒。
“早在十日前就已经拜托穴山大人交上去了。”一个青年恭恭敬敬的回答。
“嗯?上个月的事情怎么现在还没回话?该送的东西你都送了吧。”
“已由在下亲手交到穴山大人手里,可能是穴山大人事情太多没顾上吧,有传言说加藤家也在托他办事。”
“八嘎!一个卑微的商人居然都在老夫面前装腔作势!以前在长崎,他见老夫都要跪下!”
老者愤然怒骂,引得一群人也面露不忿。
能坐在这间屋子里的都有‘知行’,也就是有领地的高级武士,甚至不乏公卿,血管里留着如此高贵的血液怎么能和一群贱民挤在板房内?这在礼乐崩坏的战国时代也不可能出现,那时候就算被灭国,逃到其他国家也会被好好供起来,顺便安排一些职务参政。
哪像现在,连城都进不了!
“我听说城内连他苇名国的农夫都有房子住,我这‘从六位上’的少监怎么就住不了呢?!”一个胖子狠狠的拍着地板,吓得过来掺茶的少女浑身发抖。
“就是,而且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连从贱民里找些侍女也不允许,我这从五位做着还有什么意思。”胖子身边则是个干瘦的中年人,脸上呈现出灰白之色,眼睛深凹,看着经过的侍女长相清秀,面露遗憾。
旁边的胖子看了他一眼,咯咯笑了起来:“山下卿,你的玩法会出人命,别忘了隔壁的二条家庶子因为拿贱民试刀,被那个苇名弦一郎抓起来砍了头,现在脑袋还挂在城门上呢。”
“所以他苇名家本就是一群贱民造反盗国!身为尊贵之人,杀几个贱民是我们的权力!!”山下咬牙切齿,就因为没人替换,从领国带来的几个女人已经玩腻了也不敢下重手。
余者皆是一样,最初的彷徨之后,他们怎么可能满足‘活下去’如此卑微的要求。
“所以需要有人站出来向苇名人**。”上首的老者开口道,环视众人,目光肃然而神圣:“让他们知道吾等不仅有高贵的血脉,充满荣耀的家名,也有锋利的钢刀!”
众人逃难也是带了护卫来,并非手无寸铁,而且因为数量庞大,弦一郎也不敢贸然解除他们武装。
“对,我麾下有八十名武士,现在白吃干饭毫无作为,他们比苇名国那些乡民和浪人强得多!只要联合更多人,应该能压制对方!”胖子还是满脸带笑,又带上了几许信心:“至于苇名本国的武士再能打人数也少,只要我们赚开城门,就没问题了。”
“但内府军是个麻烦。”
“呵,我们发动关系足以让内府军中立,老夫甚至可以修书一封,让青山大人加入我们。”
听到内府军能够排除在外,众人面露凶光,纷纷望向老者,那是个数十万石的大名,因为站错队而丢掉了领国,但影响力仍在,藩国积累的财富军力更是一起带到了苇名国。
“牧野阁下,干吧!”
搏一搏,把苇名国拿下来,至于之后该怎么争夺,那又是诸位的时候,反正都比苇名家的贱民统治好。
老者的呼吸粗重了几分,沉默少许,望向房间内正在倒茶的侍女,对旁边亲信努努嘴,后者立马走了上去,抓住侍女的头发就往外拖。
“牧野大人,饶命!”
惊恐的叫声在房间内回荡,但是在场之人脸色未变,就像根本没有听到,因为从一开始他们就知道少女必死,谋反的事情当然不能被泄露出去。至于为何还要留下侍女?满屋子的贵族老爷总不能自己倒茶吧!
门外早就有侍从拿绳子等候,到时候往河里一丢保证谁也不知道。
解决一个仆人连插曲也算不上,老者正欲发号施令,忽然听到外面的街上有战马疾驰而过,马上骑士正在高呼:
“结弦大人已归来!结弦大人已归来!!”
兴奋的声音传了进来,顿时,屋内一片寂静,只听到马蹄声与高呼声渐远。他们沉默数秒,才明白那个传说中的杀人魔王又回来了,回忆起种种传闻,不由得面面相觑。
本已抬起的手僵在空中,浑浊的眼珠转动几下,牧野露出尴尬而不失优雅的笑容,端起茶杯,遮住脸上的表情。
“咳咳,既然结弦大人回来了,那这件事还要从长计议,说不定这位结弦大人还会给吾等做主呢。”
一人一刀杀穿内府本阵,杀的外面道路血肉横飞,结弦带给这个时代的不仅是传说,更有恐怖。
“那我们就去瞻仰一下‘人斩’的风采。”
无论是否相信,他们都想见见传说中的人物是什么模样,转瞬,屋内再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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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四章 这个人斩是假的吧
沉重的马蹄声敲击在街道上,大队的黑甲骑兵顺着道路冲向苇名城,街道两旁和房顶站满了人,看着战马穿行而过。
声势浩大,足足有两百名骑兵开道,马蹄声回荡在整个城下町,把所有人都聚集起来,然后苇名城城门大开,数百名步卒或持长枪或拿铁炮在道路两旁警戒,这些人要么百战余生,要么是好勇斗狠的浪人,一股股煞气将城下町的人震得不敢乱动,只是簇拥在一起想看看传说中‘人斩’长什么模样。
‘有死之荣,无生之辱’的大旗顺着街道而来,整齐的脚步声轰然敲击着众人心灵,又见后方开来一队人马,甲胄皆是侍大将以上的人,如众星拱月,守护着中央少年。
在一堆甲胄齐全的武士中央,身穿青色羽织的结弦极为显眼,一米七左右的身高怎么都和传说中拳能站人,肩能跑马扯不上关系。而且少年丝毫没有‘人斩’的凶狠,皮肤白皙,也没有爆炸性的肌肉,儒雅地看着两旁。
若以外表震慑论,他远远不如旁边的苇名弦一郎,至少武士板着脸,那目光扫来扫去,就像在寻找每个奸细。
“呵,这就是人斩?”
“怎么看起来和我家的小姓差不多,传说他一人破军,我还以为是什么无双猛将。”
不屑与贱民挤在一起,房顶围观的大多是贵族,看到传说中的结弦不由得大失所望,因为战马上那人和杀戮扯不上半点关系。就如说起凶人,大家就想到明国历史中的张飞,虎背熊腰,黑面络腮胡,吼声能断桥,若他长得和诸葛亮这种谋士差不多,别人也不信啊。
“不会是搞错了吧,前田大人,本多大人我也见过,那种煞气根本隐藏不住。”
贵族大名们都是见多识广,都觉得要么是‘人斩’被吹得太厉害,要么这就是个假的,用来震慑自己等人。
就在被别人当猴围观的时候,结弦也观察着四周,见房顶上衣着华贵之人摇头离场,他心中冷笑。
街上嘈杂,但是这些人的低语根本骗不过他的耳朵,只是全都记在心里没有表露出来。
城外居住的都和结弦没什么交集,自然也没有万岁之声,只是交头接耳的看着军队从面前开过,看到传说中的‘人斩’有了许多谈资,不过当马队行进到苇名城下,欢呼声已经漫过了城墙。
“结弦大人,万岁!”
“万岁!!”
呼声如雷,搞得外面的难民还以为苇名人都疯了,但他们却不知道绯村结弦在这苇名国的分量。
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可以说城中之人近乎人人都欠结弦一条命,同样又是定海神针,哪怕弑神,只要他说行,那就绝对能办到!
弦一郎的脸上也露出羡慕的表情来,不过没有嫉妒之色,因为创造奇迹之人理应获得欢呼,被铭刻在历史之中,不仅是决意,更要有能力才能完成。
“我们到了,结弦大人。”
“哦。”结弦仿佛从恍惚中回过神来,进入苇名国地界他就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刚才那阵欢呼更是将这股力量推到极致,哪怕樱龙在面前自己也能一刀斩杀。
这就是地域加成?唔,应该算信念之力的一种吧。
他终于体会到‘英灵传说’是什么滋味,和身体无关,那是灵魂的升华。
跳下马,结弦走向城门,永真、九郎还有一众高层已等待多时,只不过迎接的人群中还有个很久没看到过的身影。
身穿比丘尼僧袍,婷婷伫立,三千青丝垂下,偶有鼾声传出,竟然在打盹.......
变若之子。
结弦认出了对方,不过并没有去打搅,他的眼睛忽略所有人直接放在永真脸上,轻声道:“我回来了,这段时间你辛苦了。”
“夫君大人也辛苦。”永真浅浅一笑,她知道结弦比自己还凶险,那是真的在玩命。
“这是我的使命。”结弦握住了永真白皙的手掌,与之对视:“我变强一分,你就更安全一点。”
“呃,结弦卿,我们先入城再说吧。”龙胤之子在旁边齁得慌,赶紧打岔了两人。
“好。”结弦转身走向城内,他知道永真脸皮薄,数千人围观之下肯定难受,所以他尊重女人的性格,不会做出太亲昵的举动。
从城门走入,他这才发现苇名城已经改造的完全陌生,废墟和街垒彻底不见踪影,为了防御而故意修建的弯弯扭扭的道路也被重建,从城门起,足够四匹战马并行的宽阔石板路直通天守阁,两侧是自带院墙的民居,二重丸已经被拆除,不过剩下的本丸被加厚加高。
一时间,结弦觉得自己来到了天朝城市,除了城内住着的人少,其他没什么区别。经过石桥,蓄水池清澈表面结着薄冰,里面还有锦鲤游来游去,再仰头看看大雪纷飞中的天守阁。
依旧壮美,但却少了几分萧瑟。
苇名城变得更适合居住了,从天守阁望楼俯瞰,一切都隐在朦胧大雪之中,崇山峻岭,厚实城墙,规划整齐的道路以及住房,除了那看上去和难民营没啥区别的城下町.......
“果然,城下町成为了心头之患。”结弦轻叹着转过身来,将背靠在栏杆上,手里拿着酒壶晃荡了几下,又对默然无声的只狼举杯致敬:“从那些臭猴子手里搞来‘猿酒’,真是谢了!”
“不用谢。”忍者从牙缝里吐出几个字,还是那副酷酷的样子。
“狼,我说呐,你也应该成家立业了,你看弦一郎不也结婚了吗?”结弦调戏道,他是在路上听永真说的,弦一郎娶了她手下一个医师,
还不到十六岁。
正端碗吃饭的弦一郎脸色微红,搞不懂怎么扯到自己身上,在看那‘野狗’,依然满脸冷漠的答道:
“他是武士,我是忍者,侍奉主君就够了。”
“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在场的都是当年的熟人,结弦也没什么顾及,借着酒劲继续说:“忍者不结婚生子哪来小忍者呢?又怎么能世世代代侍奉御子大人呢?”
只狼一时语塞,论嘴炮,十个他也打不过结弦,脸上僵硬了几分,对旁边九郎弯腰行礼,竟然翻过栏杆跳楼了。
结弦吓了跳,赶紧伸头去看,见到只狼在半空用忍义手缠住房檐,几个起伏消失在视线之中。
“这家伙.......不识好人心。”结弦笑骂,正好看到永真脸上责怪的表情,摆摆手表示自己不去逗只狼了。他回到座位上,把味增汤倒进碗里泡饭,也不看众人,举起筷子向天边一指——
“涡云已散,天下大乱,谁来告诉我这到底怎么回事?”
PS:这几天实在是太忙了,还要加班,又要回娘家,哎,比平时还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