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是奸臣
“放屁!”另一人冷笑道:“你王二麻子懂个屁?朝鲜那么穷,那么冷,殖民之后,整天让你吃泡菜,鬼才要去!要去当然去吕宋啊。比广东还温暖,产出丰富,那里的土著都是傻吊穷鬼,偏偏又懒得出奇,我的二叔在那里,华人都是最有钱的。”
“要我说,还是殖民美洲!”一个歪嘴巴闲汉笑道:“金山银山,让叫什么印度人,当奴隶,去开采!”
“严阁老书中,那叫印第安人!”王二麻子骂道:“连个基本都没弄清楚,你瞎掺和啥?我说就要向朝鲜和东北殖民!外兴安岭,库页岛!顺着白令海峡,进入美洲!最快!”
这寻常的茶坊中,几个闲汉为了争论大明殖民路线图,终于从文斗上升到了武斗,大打出手。
茶博士急的满头汗,劝了这个劝那个,都劝不住大骂道:“你们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朝廷大人们的事,你们瞎掺和什么?”
这已经是三天之内,爆发的第四场打斗了。都是因为严阁老的【海权论】,弄的这些寻常聊天打屁的闲汉们,整天为朝廷殖民计划操碎了心啊。
但这还不是个案。
澡堂子中,钱掌柜、当铺掌柜和另一个东家,一样在吐沫星子乱飞激辩。
只不过,他们比市民更务实一些,讨论的是如何从殖民中大发横财,大大赚钱。
“最赚钱的莫过于吕宋的种植园!”钱掌柜叉着腰,如伟人般挥斥方遒:“吕宋面积比浙江大三倍。气候正好用来种植蔗糖和桑树。在吕宋,用那些当地人,熬糖、养蚕、纺织,出口给西洋人,肯定赚大钱!”
他两眼都是钱光,只可惜一丝不挂,如同肥猪一般,气势上略差一筹。
“放屁!”当铺掌柜不甘示弱骂道:“那些当地人,各个都是懒鬼转世!一个个矮小如猴子不说,更是一天只工作一两个时辰。跟我大明勤劳的子民怎么比?你用他们去做种植园,就算有鞭子抽着也非赔的你裤子都没了!”
钱掌柜一听,有些萎靡:“严阁老的书中,确实也记载了,这些热带当地人都是懒鬼,一天到晚睡觉。那该怎么办?”
“农奴贸易!”当铺掌柜高深莫测一笑:“具体要知道详情,得请我今晚秦淮楼!”
“行!”另一个商人两眼放光:“快说!”
当铺掌柜嘿嘿一笑:“严阁老的书中,还记载了西方人从非洲,贩运昆仑奴做苦工的事情。到时候我们勾结一下徐直王海,从非洲买写昆仑奴来。他们可吃苦耐劳,还能不要工钱。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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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3章 太子的心思【4】
“可我大明律中,规定禁绝奴隶啊。”钱掌柜目瞪口呆。
当铺掌柜骂道:“废话!大明律禁止贩卖我大明子民,但昆仑奴可不是大明子民!掠夺压榨外人,有何不可?”
几个掌柜眼中放出精芒,嘿嘿奸笑起来。
而在书院,刚刚辩论成功的沈炼、王锡爵和李贽,也在激烈讨论该如何大明殖民海外。
“还是严阁老高瞻远瞩,比我们看得深刻一百倍”沈炼叹息道:“殖民海外,确实是缓解我大明土地兼并的痼疾,让我大明内部矛盾,转化为对外矛盾的不二法门。这次辩论,之所以能打动陛下,还是严阁老的最终陈述,一锤定~音啊。”
“是!”王锡爵点头道:“陛下乃是千古雄主,岂会因为严阁老的人情而点头?还是严阁老打中了他的核心要害,让他不得不点-头。”
“但海外殖民虽说辩论通过,但还极其漫长”李贽郁闷道:“现在我们大明还在闭关锁国,别说殖民了,连市舶司都还没有恢复。加上倭寇横~行,人家还在我们的国土上烧杀抢掠,怎么谈得上殖民海外?这可都是问题_啊。”
几人对视一眼,深感肩上责任重大,任重道远。
整个东南,个个阶层,都被严嵩的【海权论】,彻底鼓动起来了。
无数人,在激烈辩论大明的海外殖民计划,期待着大明的下一步行动。
但这一波热潮中,也有人很不满意。
张居正、秦鸣雷、李春芳、唐汝楫等,固然在【西方崛起】辩论中失败,让保守派的力量备受压制,但保守派可不会轻易低头认输,更不会偃旗息鼓。
北京城中,也在掀起一波【西方崛起】的讨论。但由于北方浓厚的保守气氛,京师各路清流官员中,对【西方崛起】以批判为主,支持者很少。即使有人站出来力挺【西方崛起】,也会被迅速骂成猪头。
不少自诩孔孟之道、程朱门人的朝廷大臣,都在咬牙切齿,发誓要等皇上回来,再狠狠驳倒【西方崛起】。
“张居正辩论居然输了,在搞什么?”
“丢人!简直丢人!”
“那次不算!是严嵩搞的鬼。”
“我们回来,要继续驳斥严嵩的谬论!孔孟之道,乃是国家之本,岂容严贼动摇?”
……
太子府邸。
太子朱载垕,正在与师傅高拱,谈论【西方崛起】。
“师傅,这严嵩写了海权论的第三部,【西方崛起】,本王已经看过了。不知师傅你怎么看严嵩和这本书?”朱载垕声音不大,却颇有智慧,虽然还是太子,但已经初具了仁君之像。
高拱欣慰地看着这个太子,他没有儿子,太子就像他儿子一样,两人情同父子,关系莫逆。
太子朱载垕与兄弟景王争位时,也多亏了师傅高拱不惜一切替他争夺和保护,才得以顺利挤掉了只比他小一个月、相貌性格更像嘉靖、更得宠~爱的景王弟弟,被册立为太子,故而对高拱视为最大的心腹,信任有加,无所不言。
高拱字斟句酌道:“严嵩已经写了两本海权论,但一向只介绍风土人情,并不暴露其倾向。但【西方崛起】,他很明白地介绍西方海外殖民的手段途径,并发动了杭州大辩论,说服皇上。其目的十分明显,就是要大明从陆权,向海权转型过渡。”
“他主张开海,这与师傅的商税改革,颇有不谋而合之处?”朱载垕皱眉道。
“不!”高拱旗帜鲜明,面色凝重,摇了摇头:“臣的政见,其实与改革派张居正倒是颇为相近,都主张在孔孟之道基础上,在祖宗之法框架内,进行改良。而不主张严嵩这种十分激进地改革!严嵩的法子,已经背离了孔孟和祖宗之道!无论他舌灿莲花,说得多好听,都难以掩盖他的真实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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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载垕眼神一闪,声音低沉下去:“师傅的意思,是严嵩与我们并非一路?”
“对!”高拱摇头叹息道:“张居正主张一条鞭法税务改革,与我们倒是一路人。臣有心思将他拉入殿下的阵营,臣上书,请将张居正从浙江提学,调回北京,做东宫洗马,东宫的师傅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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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洗马是个官职,虽然听起来很尴尬,像是弼马温或马夫,但实际上与马夫没关系,相反是一个从五品的官职。它有个更牛逼霸气上档次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