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苹果味咖啡
“那就给我泡一杯茶。”苏白不急不忙的拾起一个椅子坐下：“我们可以慢慢聊一聊。”
“可以。”室户堇抬手点燃了酒精灯，开始煮茶，她瞥了眼苏白：“你应该不仅仅只是为了满足一个科研者的好奇心而来，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姑且我明白这个世界任何东西都在暗中被标上了价格的道理，但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提前说好，让我为你卖命是不行的，但如果是一些情报，我可以泄露。”
她很有自信，因为这里是她的研究基地，是她的堡垒，任何人都无法侵入她的领域，不可能从这里获得什么情报，反而她不需要出门就能了解很多很多，她是四贤者中的一位，过去留下的人脉以及情报系统仍然具有时效性，并没有朝外界汇报，证明她早已坐实了研究者的身份。
她的立场是很纯粹的中立，有合作就可以合作，但绝不忠于任何一方，谁给研究资金，谁提供研究方向，谁给她带来足够有趣的课题，都是她的合作伙伴。
“我当然明白，也不打算强迫你干什么……”苏白看了眼酒精灯，又看了眼她：“顺带一提，你最好把衣服穿起来。”
“怎么？动心了？”室户堇眯起眼睛笑着说：“我男朋友死后就已经很久没碰过谁了，感兴趣的话……我不介意试试，不过价格不菲哦。”
“太平间开着空调，你体质虚弱，虽然一开始为了夺人眼球占据谈判上风利用了性别优势，但接下来你把握不了主动权……还是把衣服穿好，不然你一定会着凉。”苏白的回答很钢铁直男。
“……有没有谁告诉你，这样的说法很不解人情？”
“室户小姐……”苏白淡淡的说：“我跟你不熟，而且……”他抬起手揭下面具，露出了真容：“我有左右手，不需要你帮忙。”
室户堇立刻瞪大了眼睛，她不是很注重外貌，但对于美丑也有自己的评判标准……这世上会有这么漂亮的人吗？这哪怕是再好的整容技术也不可能……
她很快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套上大衣后，轻咳一声：“算是我开玩笑有些过度了，这个话题就掠过吧……你想知道什么？”
“首先，原肠动物的起始。”苏白竖起手指：“是怎么出现的？随着全球变暖导致冰川溶解，释放出了远古病菌，还是天外流星砸下来，陨石上携带了病毒，病毒感染人类能够产生名为替身能量……咳咳咳……不好意思，串台了，说重点，这到底是怎么来的？”
室户堇沉默了一会儿：“目前国家元首大多都知道这些，但他们并不介意，你打算从这个级别开始了解，果然是一无所知吗？”
她眯起眼睛，回忆起过去开始诉说：“大多人其实都猜得出来，病毒什么的……自然状态下的演化，很少可能会产生这个级别的灾害，这种主动摄取外界基因改造肉体的病毒，一旦出现就是对灵长类，不，对整个地球生物圈的重新洗牌。”
“它是人造的。”室户堇说到这里看了一眼苏白，笑了笑：“其实没什么值得惊讶的，这很正常，太多人都能猜得到，就像核武器一样……制造出来就认为可以掌控，最初原肠病毒就是作为细菌兵器的一种被投入研发的，也有一部分认为这是加速推动人类进化的道路。”
“或许也不算是错误吧，只可惜人类对基因的编译和解读根本不到位，基因编码中写入了人类的愚蠢和无知，并且也确实的展现了卓越的作死能力。”
“最终，以国家为单位开展了对原肠生物病毒的研究，这就跟当初核武器的研究竞争是同样的，一方面恐惧对手领先，一方面又希望将这份暴力握在手中，但不论是哪一国都并未掌握到病毒的真相，越是研究就越是发现更多的秘密，更多的未知。”
“原本只要按部就班的执行着试验，即便失控暴走也不至于产生这样的结果。”
“只可惜，有的国家认为这是改变世界格局的机会，重新掌握话语权的契机。”
室户堇讽刺一笑。
“他们疯狂的想要摆脱战败国身份的制约，将全部希望赌到下一个百年里，没有看清真相和未来，就随意的将筹码压在了还未成型的原肠病毒上，执行了各式各样与生物相关的生化试验，只是他们没能制作出想要的生化巨兽，反而误打误撞的制造出了最源初的原肠病毒。”
“直到这里，原本也是可以控制的，原肠病毒哪怕摄入一种两种基因也完全属于可以封杀的范畴，异变不会扩散出去。”
“但那群人直接投入了数十数百种生物基因，本想试一试病毒会不会崩溃而自动消亡，没想到反而让病毒疯狂进化，就像是一个婴孩得到了上帝抚顶，直接升级成了灭世的红龙，而作为承载原肠病毒载体的……是一群七星村中掳来的女孩。”
“这些女孩最后都无法维持人形，变成了……”
“黄道带。”苏白了然：“十一个黄道带，十一个实验体。”
“不出所料吧，你也并不惊讶，我知道时也不惊讶，只是惊叹于那群庸才的愚蠢和愚昧，对于神秘和未知没有半点敬畏，就敢先一步踏上去送死。”室户堇以手扶额：“最后还把这个世界都拖下了水……不，也许也不算是拖下水吧，据说美方也已经准备在不久后执行人体试验，这件事也许迟早都会发生。”
“如今的原肠病毒经过十年的不断变迁和进化，已经成为了人类无法掌握的东西，因为其突变性完全不可控，所以根本没办法研究特效药，反倒是副产物一大堆……”
“十一个黄道带，如今只剩下八个。”苏白抬起手：“金牛座和室女座是被前两名的民警击败的……诅咒之子的存在也证明人类能够一定程度的掌握原肠病毒的力量，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算是实验成功的标志？”
“这也说不好，诅咒之子并不是完整的，存在很强的副作用，侵蚀率超过百分之五十就无法维持人形，只有领域级别的诅咒之子能够在百分之五十以上维持人类的外貌，但随着病毒不断侵蚀身体，最后蔓延入大脑，结果也一样会转化为原肠生物。”
室户堇抬起手指敲了敲脑袋：“诅咒之子体内的病毒不会感染人类，属于特殊变异的原肠病毒，虽然是共生关系，但本质上仍然无比危险……哪怕成为了领域级，也注定没有好的结果，倒不如说，如果领域级诅咒之子变异成了原肠生物，其强悍程度对人类来说也同样无比危险。”
“会堪比阶段五吗？”
“怎么可能？如今世界上只有十一个黄道带，均是实验产物，十年都无法产生新的阶段五也证明了原肠病毒并没有继续进化出阶段五的可能性。”室户堇摊手失笑：“全世界领域级别的诅咒之子大约一百多个，加起来也不可能是余下八个黄道带的对手。”
“但是实际上，IP第一第二位击杀了金牛座和室女座。”苏白沉吟着说：“不是靠着诅咒之子的力量，难道是跟天梯一样？”
“虽不中，亦不远矣。”室户堇不急不缓的说：“任何讨伐黄道带的战斗，都是出动了大量国家力量的行为，说是举国讨伐也不为过……固然第一位第二位民警很强，但不可能强悍到单挑黄道带的程度，那些只是吹嘘罢了，将前两名的民警吹捧起来，以此作为基石建立起民间警备制度，控制社会治安，减少不法变量。”
“领域级的诅咒之子是战略性的力量，其数量的多少决定了一个地区是否能够继续存在下去，也决定了一方势力能否继续维持……排名越高的民警组合就相当于一股震慑力量，他们坐镇的地方就代表了安全，那可是击败了黄道带的英雄，自带救世主光环你怕不怕？”
“基于发掘了诅咒之子的强悍后，在剥离了核武器后，新的战略方针和武力体系被确立，这边是民警制度存在的两重含义之一……如果你稍稍注意过就会发现，百分之九十以上的领域级诅咒之子都会登录IP前一百的起始者身份，这种制度就是这么一回事。”
“因为诅咒之子通过后天战斗训练很难达到领域级，必须完成某种蜕变，一旦进入领域级别，经过IISO确认，也会立刻列入前一百，老老实实完成任务提升评价的组合其实并不多。”
“你还没说到重点。”苏白又问：“既然能击杀黄道带，为什么不杀？为什么只杀了金牛座和室女座？”
“金牛座的死，是因为它太强，它是唯一一个具备高等智慧且组建了大量军团的黄道带，四处破坏人类地区，将全世界人类的生存空间压迫到这个程度，它当居首功。”室户堇说：“室女座的死是因为它太弱小，这么弱小的黄道带被一个迫切需要证明实力的国家盯上了，结果当然是杀了祭旗。”
“至于其他的黄道带为什么不杀……我说过，黄道带已经无法增加了，而且黄道带可以通过七星遗产进行召唤，每一个黄道带都有不同的七星遗产，这代表什么，天童菊之丞已经向你证明过一次了。”
“驱使黄道带，作为战略力量……这已经不是威胁，而是一种杀一只就少一只的资源了。”苏白吐出一口气：“很合理，的确很合理。”
“被人心的黑暗吓到了吗？室户堇笑着说：”没什么值得惊讶的，人类什么事做不出来？这里面有圣人，有叛徒，有自私者，有无畏者，有英雄，有莽夫，有阴谋家，有正直者……太多太多，不胜枚举，正因人类的多变，才让文明的发展变得迅速，虽然始终都是在毁灭的边缘反复横跳，这次也是同样，但正因如此，人类才有趣啊。”
她扬起唇角：“试想一下，如果人类撑过这次困难没有毁灭，是不是又迎来了一个新的时代？”
苏白看着她的笑容，淡淡的说：“这个时代，名为扭曲。”
室户堇微微一愣，她说：“没想到你居然是厌世主义者，这么厌恶这个时代。”
“我不厌恶，我只是反对，它的存在既是扭曲又是错误，不论结果通往什么方向，错误就是错误。”苏白望着沸腾的烧杯：“祭品就是这个时代的孩子。”
“诅咒之子吗？”室户堇望着已经烧开的水，拿起烧杯给自己冲泡了一杯茶，她吹了吹热气：“我承认，这的确很残酷，但我们又能如何？只是认命而已……我的恋人也在原肠生物战争中死去，我至今为止也痛恨着它们，痛恨引发灾难的人，但十年过去了，人类还要继续生存下去，为此总会做出牺牲，只不过这次牺牲的是一文不值的良知而已，并不稀奇，并不罕见，历史上出现过太多……”
“常见所以可以接受，错误也能成为正确。”苏白冷笑：“荒谬。”
“这个世界就已经足够荒谬了。”室户堇以手扶额，她不太想聊这种沉重的话题：“好了，说到这里，也差不多足够多了，我已经替你解答了困惑……关于世界格局、时代对错，我不想谈论什么，越说只是越让自己感到无能为力，如果你想要动摇一下政治格局，我也可以给你相关的情报。”
她说：“但即便改变了东京地区，也不会改变这个世界，扭曲已经上了锁，解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