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苹果味咖啡
“再怎么说也不可能把她丢在这儿吧。”齐格飞对着天命空港吐了一口痰:“再也不想来下一次了。”
“素质素质……”瓦尔特提醒了一句,旋即摊开手掌,抛出一个小盒子给苏白:“你要的东西。”
苏白打开了盒子看了眼,满意的点头:“谢了,不愧是理之律者,制作这类东西就是随手一搓。”
“我本以为你是给她的。”瓦尔特看了眼休伯利安的舰桥:“但似乎并不是?”
“别有他用,有备无患。”苏白将盒子收好:“当做指挥官的人,随手准备几件戒指是很正常的事。”
“这些事,倒也不重要。”瓦尔特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光:“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不是我打算怎么办,而是你们打算怎么办。”苏白的面庞血色浅薄:“我随时想走就走。”
“我们,自然是想办法逃走。”瓦尔特说:“极东支部已经叛乱,逆熵也是协助者,奥托怎么可能放任我们离开,现在的安静,只是暂时,他一定设下了什么陷阱……”
齐格飞扛着大剑:“也不是什么大事,大不了我就天火出鞘,这个距离,我不信逼不退……”
“没用的,奥托不会怕。”苏白摇头说。
“他不怕自己的天命崩塌一半?”齐格飞很自信自己的实力:“别小看我啊,我可是卡斯兰娜的家主。”
“奥托不怕死,也杀不死,天命毁了可以重建,但你呢?”苏白发问:“齐格飞,你现在舍得去送死吗?”
齐格飞神色一滞,他沉默不语……他当然不舍得,如今他终于家人团聚,还没过几天一家人团团圆圆的好日子,怎么可能舍得去死?
“正因如此,奥托才不惧你。”苏白拍了拍老朋友的肩膀:“虽然你是个不靠谱的父亲,但就这么死了,琪亚娜会伤心,塞西莉亚也会伤心,所以……你和瓦尔特一起,准备好离开吧。”
齐格飞被说服了,他是个倔强的男人,但也难得软弱了一次,过去他敢拼命,现在他有些不舍得了。
瓦尔特则是眉头紧锁,他似乎想留下来,理之律者的力量在这里更加适合发挥。
“瓦尔特,你还有件事没完成。”苏白提醒道:“海渊之眼的实验必须加快速度重新启动,量子之海里还有人在等我……所以我不会死,你也很清楚我不会死,没有谁比我更加合适留下来断后。”
逆熵盟主无言良久,他表情艰难的转过身,走向了休伯利安的甲板,背对着苏白:“我在海渊城等你。”
苏白也背对着瓦尔特说:“可能这次,会等很久。”
瓦尔特蓦然无言:“科研者都很有耐心,我可以等。”
苏白却说:“如果我没到,你就自己去探索量子之海吧,不用等我了,如若见到希儿……带我向她问声好。”
声音落下,苏白迈着步子继续往前,走上了第三空港,背对着休伯利安,背对着许多凝视着他背影的人。
迈步前行,或许有人认为他肩头的背负很重,或许有老朋友内心不忍心中有愧,或许有学生们双目含泪心中悲戚,他们恨不得能留下来与他并肩。
但苏白的肩头完全没有那些沉重的负担,他反而很轻松,内心无比的放松,连脚步都从未如此轻快。
在这崩坏世界中,苏白之所以反复往返,最根本的理由只在于西琳。
曾经他只想着给西琳活下去的勇气,许诺她一个美好的未来,给她描绘花鸟风月,告诉她异域山川。
但这些描述的美好未来之中,从未提到过苏白自己的定位,因为他从不认为自己会是西琳人生的全部。
他是曾经的心灵支柱,也是承载回忆的过往,一旦她走出了那段伤心的过往,抛下过去的爱憎,理应将过去连通漫天风雪一起尽数埋葬,包括自己在内,苏白也该成为美好的回忆被封藏。
这才是他所期望的结果。
如今西琳长大了,她有了独当一面的勇气,抛下了过往,也该去拥抱美好的未来,只是她仍然固执的牵着自己的手,不想将自己抛在过去,她想要在未来的余生中也有自己的光临,想要拉着最最喜欢的大叔的手,前往繁花似锦的美好世界。
不知她是不是心中预感到了什么,才会一而再的恳求着说不要抛下她一个人。
苏白没有答应,他很怕自己心软,也很怕自己答应了却无法履行这个承诺。
西琳已经长大了,她不再是需要大叔的那个柔弱女孩,也不再是仇恨世界的空之律者,现在的她有着属于自己的崭新人生,正如每一个故事都注定迎来分别,西琳理应从大叔这里毕业了。
自己这个过客,也该远去了,为了西琳他逗留了太久,迟迟没能朝着新的世界迈进一步。
就当是为过去做个道别,也当是为西琳的新生做个庆祝。
苏白要在这里斩断过往,给源起西伯利亚茫茫雪原中的故事,画上一个休止符。
……
大战拉开序幕时,尚是晌午,而此时已至黄昏。
空港上,连燃烧的火焰也熄灭殆尽,已经不复之前的喧闹,除了遍地的残骸以及战争留下的痕迹之外,已经恢复了属于天命空港的秩序和宁静。
在一片血色残阳日薄西山的光景下,苏白和奥托,再会于夕阳之下,似血霞光。
遍地的残骸中央被清理出了一小块空地,奥托抬起手示意:“请坐吧。”
苏白问:“你这是在装作矜持,还是在表明自信从容,或者是想玩先礼后兵的这一套?”
奥托十指交错:“我只是想和你谈一谈。”
“可我不想和你谈什么。”苏白语气容不下半点交谈的余地:“我只想让你死,并且死远点。”
“苏白,我们之间没有一点妥协的 余地么?”奥托语气显得很真诚:“你看……”
“你之前还没被我骂够?这才过去多久,你怎么又开始做白日梦了。”苏白声音像是在叹息,却如同磐石般亘古不化:“还要我强调多少次,我是不会帮你的,更不可能对你妥协,也不可能答应你的请求,绝不可能接受你的要求,因为我很记仇,非常的记仇且小心眼。”
奥托一瞬间握紧了拳头,却又缓缓松开。
“你果然是不知变通,我知道这是废话,但还是得说一次。”奥托深深看了眼苏白:“寻求合作和双赢,对我们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让你得了好处,对我就是坏处。”苏白说的更直白:“看着你求而不得的痛苦,我就很爽。”
苏白早已看透了奥托的本质,这种极端自私的冷血生物,所说的一切都是谎言,他从不考虑旁人得失,眼中只有自己的目的,跟他谈判纯粹只是浪费时间,因为任何的妥协都会被他视作可利用的信号……但有一类人,注定是不会被奥托利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