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苹果味咖啡
“机体是没有受损的，医疗用的纳米机械给出了同样的结论。”腰子点了一下手腕上的腕表，投射出了三维立体投影：“喏，数值报告在这儿呢？她理应醒过来，足以打死一只牛。”
“所以才不明白为什么醒不过来。”一念摊了摊手：“这似乎不是我们能解决的。”
“对了。”非酋竖起手指：“楚大佬让你醒了之后去找她，重症看护室，别走错了。”
“……好。”白歌起身，他穿着病服，行走时扶着墙壁，看的出仍是虚弱，身体已经修复了，断臂也接上了，流逝的血液都补好齐全，即便是系统的修复也只能帮他修修长出来的头发，但灵魂力的虚弱非常明显，精神萎靡，说话也有气无力，宛若连续肝了一周手游的肝帝。
“你没事吧？”橘子问：“你的状态也不对劲。”
“我自己有数。”白歌下了床铺：“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我靠的近，无所谓。”一念很自然：“提前跟我妹说过了，打算隔几天再回去。”
“我原本就在旅游。”圣龙说：“我这边靠着乡长提供的途径和便利，申请了一个国家补助的科研项目，研究自动化智能机械生产之类，也不是吃空饷，很多设计图都能拿出来，但目前的生产水平还达不到这个标准，材料更是差了太多，成果是有的，经费也是有的，现在可以很随意的到处旅游了。”
“不过如此。”非酋轻哼一声：“我暂时没打算走……得找鸽子双排一次游戏。”
“啊？你怎么也这么想？”腰子奇怪的说：“我要转职了，打算找大佬带我。”
“大佬在这！”橘子竖起手。
“闭嘴吧菜鸡！整个群里唯一指定最弱就是你了。”一念摇了摇头。
“说起来我连签证都没办就盖章就直接传送回来了，之后怎么回瀛洲去啊。”腰子头疼不已。
“不碍事。”非酋揉了揉睡眠不足的眼睛：“有玩家正在架构全国各地的传送门，就算没有传送门，也有特殊人才把你送回去，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传送门？还真是越来越像是mmorpg了……你怎么这么清楚？”
“因为我是负责人之一，我在一个公会里担任顾问，金陵那边传送门就是几个公会联手造的，为这破事我好几天没睡好。”非酋打着哈欠：“这次不跟鸽子排一次，我是不会回去的。”
“这么执着？你已经转职了，还有必要？”腰子完全不理解。
“哈……你看他那表情还猜不出所以然吗？”圣龙面露揶揄：“纸片人多香啊。”
“噢~~~”其他三人同时心照不宣的发出感慨。
“笑屁啊。”非酋板着脸：“跟你们没办法解释！我老婆才不是纸片人，有温度有厚度的！”
几人哄笑着闹腾起来。
“你们都不走也好。”白歌说：“今晚我请客，你们也帮了不少忙。”
“也没帮到什么。”一念摸了摸光头：“我也没少给你添麻烦。”
“客气了客气了。”圣龙干笑几声：“我也没少背刺你。”
“不必要不必要。”非酋指着橘子：“这才是土豪，让他请客不心疼。”
“滚远点滚远点！”橘子暴跳如雷：“我为了买结界戒指，现在已经破产了！”
“多谢了多谢了。”腰子搓了搓手：“妈妈说我胃不好，只能吃软饭，我正考虑这几天找谁蹭饭呢，今晚连个睡觉的地儿都没，学生苦逼啊，莫得钱……”
几名玩家反应都不相同，沙雕群友也让白歌的心情好转了一些。
……
重症看护室，楚望舒坐在床铺边，看着病床上的洛秋雪，握着她的指尖，无言的沉默着。
她听见了背后传来了脚步声，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白歌走入了病房，望着仿佛只是安睡的银发女孩。
“抱歉。”楚望舒说：“是我将她卷进来了。”
“对方针对的是我。”白歌说：“正要追究责任，是我的责任……我并不喜欢在结束后的互相检讨，这毫无意义，与其谈论这些，不如考虑怎么补救。”
“她的症状……”楚望舒说：“是灵魂受损。”
“灵魂。”白歌无法判断什么是灵魂，这是他无法了解的，虚无缥缈的概念。
“我是这么认为的，因为我们一度有过身体的呼唤，所以触碰到她，我能稍稍感知到一些玄妙的存在。”楚望舒轻声说：“在她的体内，还有另一个灵魂。”
“你说的不错。”不知何时出现的黑猫灵活的从地面跃起，跳上了病床，它卷起尾巴蹲坐在枕头边：“秋雪现在的身体里有两颗灵魂。”
“黑蚀……”
“很意外吧，我还活着，因为这妮子还在，所以契约没有解除。”黑蚀眸子鲜红，它舔了舔爪子：“否则按照契约废除的规定，我就要开始摧毁这个世界了。”
这句话不是玩笑，黑蚀是上位者，它遵从契约而行动，一旦失去了制约就会沦为危害世界的灾厄。
黑蚀见到两位玩家的沉默，它说：“别紧张，至少现在契约还在……我也清楚，即便契约废除了，我也最多摧毁一两个城市就要被玩家们所狩猎，所以我会尽量控制自己，前提是这傻丫头的安全。”
“怎么让她醒过来？”白歌问。
“问这个问题前，你们必须理解到，她的体内有两个灵魂的事实。”黑蚀说：“现在她还在沉睡，恰恰是因为另一股意志在压制着自己的苏醒，否则一旦另一股意志主动苏醒，就会侵占这个躯壳，将傻丫头残存的灵魂驱逐或者同化，到时候洛秋雪也自然不复存在了。”
菲莉丝的意志，她在抑制着自己的苏醒，也在遏制损伤洛秋雪的灵魂……
“所以说，这是好事？”白歌面露异色。
“是这样的，暂时不苏醒并不是坏事，但是……不论另一股意志再怎么节制，只要傻丫头的灵魂残缺，她就永远无法苏醒过来。”黑蚀说：“你们必须想办法修复她的灵魂，否则她们只会被困在这个躯壳里。”
“你这话绕了一圈又回到了原点。”楚望舒皱着眉头：“问题是怎么修复灵魂？”
“不知道。”黑蚀摇头晃脑：“我不知道，自己去找。”
“……”楚望舒叹了口气，俨然这个对话之前也有过一次，她早就知道了。
“我只能说这么多，但有一点我必须警告……”黑蚀跳起来，它落在白歌的肩膀上，露出獠牙：“你可别想丢下她一个人不管，白小子，她都是为了你才变成这样，你必须负责到底！”
它还想说出一些威胁的话来迫使白歌行动，却被他的手指轻轻挠了挠下巴。
咕噜噜……黑蚀舒服的翻起白眼。
“我已经有头绪了。”白歌说：“我会将这位睡美人完完整整的带回来……在那之前，她和她，就请你代为照顾了。”
这句话听着平淡，甚至有些敷衍。
可再动听的承诺也需要坚决的意志去执行。
若非一诺千金，岂敢百死不悔。
第五百一十四章听不见的歉意
午后，阳光照亮了楼顶。
医院的顶层晒着许多白色的被单。
新鲜空气深呼吸一口，心情也平复下来。
白歌站在天台上，心情有些复杂。
和楚望舒单独相处已经是多久之前的事了。
他已经忘记了，也不想回忆起来。
但他们也应该单独聊一聊了。
这次的事件给两人都敲响了一个警钟。
他们都是聪明人，都很清楚自己的失态。
两名世界顶尖的玩家，连一名女子都护不住，这真是个令人笑不出来的笑话。
说到底，是双方都在规避彼此，明明知道矛盾存在，却不愿意去直视，不愿意去面对，因为心头不痛快，因为有话说不出……
用貌合神离来形容也并不贴切，因为两人保持着割裂。
放在一天之前，白歌也不会来到这里，更不会单独跟她见面。
但他也知道拖不下去了，也不能在拖下去了。
他和楚望舒之间的矛盾，令事态恶化，导致了洛秋雪的濒死和沉眠。
事实铸成了错误，这证明逃避也是一种过错。
或许这是在亡羊补牢，或许只是一种心理慰藉。
白歌隔了很久，将视线放在了她绝美的面容上。
“谈一谈吧。”
楚望舒轻轻颔首。
“好。”
她也正有此意，也想好好的跟他聊聊。
单独两个人独处……她还记得上一次的独处是什么时候。
但内心早已没有了旖旎，她亲眼看着事态在失控，自己却又无能为力。
早在那一刻起，她的自矜就被打破了，在碎裂的表象下暴露出的……恰是最真实的自我。
现在，正适合谈一谈。
只是，谈些什么？
白歌也皱着眉头，他一向唇枪舌剑、思维灵活，撩妹搞怪耍宝幽默严肃之类的话题随随便便都能列举出上百条，从来不怕冷场，除非是他在享受安静的氛围。
但这时候，他找不到一句合适的话语来作为开场白。
因为距离。
找不准双方间应有的距离。
不是朋友，不是恋人，不是仇敌，不是前任，连陌生人都不是。
他深吸一口气，决定自己开口打破这份沉寂。
“我想放下。”
“提及过去并没有意义，我也不希望自己一辈子都被过去锁死。”
“有些事，尘归尘，土归土，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差不多也装进漂流瓶里送它魂归大海。”
白歌说：“有些事上，我会放下成见，我们可以合作……高难度的游戏攻略也好，某些特殊的情况也好，遇到了麻烦，只要我闲着有空就会去帮忙……”
他尝试着用几句话的事，将过去一笔勾销。
“放得下吗？”
楚望舒打断了他：“你快把自己说笑了。”
白歌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唇角在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