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月墨客
待到阳乃又一次自己走开,雪乃独自将衣服放进烘干机里之际,在洗衣室的门口,一个久违的声音对雪乃说道:“雪乃,现在你能冷静地再听我的话么?”
雪之下雪乃听到声音,神色微微变化,抬起头来,看着门口那边,自己的母亲站在那里,仪态端庄,目视着她。
※※※
在书房里,这一对感情一直处于不和的母女,再一次开始了谈话。
“你还在恨我吗?”
雪之下母亲问道。
书房巨大的窗户微微抖动,堆满了书籍的房屋内,雪之下母亲站在窗户下,眼神忧愁地看着她,问道。
“不,没有。”
雪乃摇了摇头。
“是吗?”雪之下母亲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从小的时候,性格就跟我们不大一样,你这样的情况,一直都让我有些担心。”
“渴望自由,渴望更真实的自己,对于自己而言,真的好吗?”
雪之下母亲带着疑惑地心情,对雪乃问道。
雪之下雪乃身躯微微颤抖了一下,看着自己的母亲。
“一个家族,就要扮演好一个家族自己地位,自己身份的事情,不管再有什么批判的话语,目前为止,没有人能有资格说这是错误的。”
“越是到强调任性自如的时代,我反而希望你们越是了解,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并不是童话关系,没有单纯的好,也没有单纯的坏,不要寄托别人,这是我一直希望你们能知道的道理。这是先辈吃了很多苦头之后,才希望传递给下一代的道理。”
“结识好的朋友,遵循符合家规的生活方式,按照健康积极的方向成长,这并不是错的,虽然……看起来你很不喜欢就是了,包括姻缘这样的事情。”
雪之下母亲微笑着说道:“我也清楚很多人批判这一种教育,一句为你好而主宰子女的成长很不对。不过事实证明,母亲给你这样的人生,或许是更有帮助的。学会责任,学会控制自己,学会变得优秀,你和你姐姐都比别人要想的更多。当然,你现在已经长大了,我也希望你能够有主见一些。我希望你能够保持着自我和自由的生活,但是也不希望你会因此走向错误的道路。”
“……我知道,妈妈。”
雪之下雪乃微微低下头,神色有些低落,对母亲说道。
“但是,妈妈的方法若是没错的话,为什么我会觉得这么痛苦呢?”雪之下雪乃眼神灰暗地看着木板,对她问道。
雪之下母亲脸色更加忧愁起来。
雪之下雪乃的黑色长发微微扬起,她抬起头来,眼睛明亮地看着母亲,说道:“我很早的时候就不明白,不仅仅是我自己,我的朋友们也是如此。人与人之间的扭曲到底能否抚平,我是否能够变成跟姐姐一样优秀,我是否能够被爱着……”
雪乃看着母亲,露出一丝微笑,说道:“我甚至很长时间,都觉得妈妈你把我当做姐姐的替代品,所以我不希望被比较的时候,又希望去获得自己才能拥有的东西……”
“但是,直到最近,我已经找到了全部的答案了。”
雪乃在那一份平静下来的笑容中,对母亲说道。
“……是吗?”雪之下之母静静听着雪乃的话语,沉默片刻,说道。
“是啊。”
雪乃淡淡而笑,说道:“果然,我是错的。”
“我很多都是自以为是,大概,很多人都跟我一样困恼着这一种看起来准确而不准确的事情吧……我就是我,我不是姐姐,所以妈妈自然也不可能像是对待姐姐一样对待我,我一直都被爱着,直到今天的时候,我才真正意识到,妈妈和姐姐都是爱着我的,我却并没有发现到,人往往就是这么容易忽视身边重要的感情,而去追寻别人宝贵的价值,但是可能失去更多的宝物,却并不知晓……”
雪之下雪乃说着这些话语的时候,记忆中,家里的家人,侍奉部的比企谷八幡和由比滨结衣,雨中的李炎,还有在暴风中抱着她的姐姐……
李炎能一下子看到的东西,而她却并不能这样看得如此清楚。
在李炎被雪之下母亲找到之后,他就深信着雪之下母亲是以一个母亲的身份来逼迫他的,一个没有母亲的人,一个深爱着生活的作家,发觉到这一点之后,就将这一点告诉给了雪乃。
“妈妈要顾虑家庭的未来,我也逐渐明白你并非一定是错误的,只是,抱歉,妈妈,我果然还是喜欢那一个人,即使他真的不符合雪之下家,但是我果然还是想要当自己,独一无二的雪乃……”
雪之下雪乃表情坚定而自然,如此毫无顾虑,说道:“这些东西,就是我从透过那一个人的身躯看清楚的真物了。”
沙沙沙……
这一段话说完之后,书房就再也没有任何的声音。
之后,雪乃也不见了,昏暗的书屋内,只剩下雪之下母亲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看着书房的家庭照,愣愣发呆。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身影走到了雪之下母亲身边。
“怎么样,雪乃酱的成长?”
阳乃带着微笑,对自己母亲问道。
雪之下母亲闭上眼睛,微微轻叹,面无表情地淡然说道:“快被你们两个给气死了。”
“嘻嘻,妈妈就是这样,不善于好好跟雪乃沟通,才导致了那么多的情况。”阳乃笑了一下,说道。
这一位文雅的日本中年女性静静坐在椅子上,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道:“阳乃,这样……”
“没关系的哟。”
阳乃微微摇了摇头。
她露出一抹平静的笑容,双手放在母亲的肩膀上。
“没关系的……”
另一方面。
在浴室内,李炎一直在泡澡,却还是没有等到雪乃拿衣服回来。
终于,他听到了有人敲了敲浴室门,然后雪乃对他说道:“衣服已经干洗后烘干了,我放在篮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