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杯半可乐
余缨立刻意识到。
她连忙问:“那庄子里剩下的那些人……”
“全都杀了!”
白怜的面色如秋水般平静。
无喜无悲。
似乎从她嘴里蹦出来的不是冷酷的词语,而是“吃饭”、“喝水”一样普通的日用词汇。
余缨感觉到起风了。
那阵从白怜身上刮来的风吹起了她额前一缕青丝。
当她回过神来时,她看一个缩在墙角的女人身子一侧,扑通一声便摔倒在地上,去的很快,两眼上翻,都没有抽搐。
白怜道:“这是一个匪窝,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不杀他们,就可能会有无辜之人被他们伤害。”
余缨嘴唇发白。
她点了点头,这个她懂,她就是不太适应这个过程。
白的变成黑的,黑的变成死的。
转变得太快。
白怜边走边说道:“除恶务尽,你以后可千万别被那些恶人欺骗了,有些人干坏事时无所顾忌,自己生命受到威胁时就要扯一些自己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小儿的鬼话,呵。”
余缨微低着头,脸颊泛起一抹红晕。
“我还没有傻到会被这种谎话欺骗的程度。”
“……”
白怜顿了顿。
我就举个例子,也没有说你傻啊,你脸红个锤子!
她轻咳一声。
“我的意思是,有些恶人会打感情牌,到时候你就这样对他说——
“汝妻子吾养之,汝勿虑也!”
余缨点点头:“我明白了。”
白怜暗暗摇头。
你要真明白就好了。
杀恶鬼是杀,杀恶人也是杀,没有什么不同。
须知众生平等,别歧视鬼啊!
余缨走到门口。
此时倒在她脚旁是先前为她引路的胡老伯。
慈眉善目之人其实心黑如墨。
她不禁感慨道:“胡家主那个差点被恶鬼弄成残疾人的弟弟也是恶人吗?”
白怜脚步一顿。
“?”
她的脸上缓缓打出问号。
她反问道:“余姑娘,你该不会真以为胡夫人骑在胡家主身上逞凶就是在折磨他吧?”
“那是什么?”
余缨疑惑地望着白怜。
安月姑娘就是安月姑娘,懂得可真多!
“……”
白怜意识到,余缨是认真的。
好家伙。
“你才是真正的心如无垢琉璃!”
白怜叹道。
她懂了!
余缨从小生活在一个封闭的环境里,没人教她这方面的知识,她自己也不关心这个,她不清楚很正常。
我错了,我原本以为你是在开车,原来是我戴了奇怪的眼镜!
“啊?”
余缨被白怜的话搞愣住了。
“那不是折磨,不……其实也算是折磨。”
白怜摇摇头。
化作厉鬼的胡夫人身上阴气极重,若不是为了吸收她榨取的那些精力来练功,胡家主再健壮也不敢天天和胡夫人打架。
“就这么说吧,胡家主没有弟弟……嗯,你不懂也没关系,以后要是找到喜欢的人,让TA教你好了。”
眼见着白怜推脱不说,余缨虽然好奇,也只能就此作罢。
但她还是很好奇另一件事。
“为什么安姑娘说我是真正的心如无垢琉璃?”
“直觉!”
白怜一本正经地忽悠着余缨。
“这是我当了一年师姐后形成的直觉,信不信由你!”
余缨抿了抿嘴:“刚才我从安姑娘身上感受到咸味了。”
“……”
白怜木着一张脸:“余姑娘考虑过把布取下来吗,总依靠心眼去观察人未免太片面了。”
出乎白怜意料的是余缨果断应了下来。
“好啊!”
少女将双手伸到脑后,她轻轻解下黑布打的结时,那霜雪般白皙的手臂向后弯折,正映衬着柔和的晨光,散发着水晶般引人注目的奇特魅力。
白怜的注意力完全不在少女裸露出来的眼眸上了。
她产生了与居不易相似的想法——
这气质与这身体完全不匹配!
但白怜看得出来余缨并没有易容,她身上也没有可以更换容貌的法器。
“余姑娘在前面带路吧。”
“嗯。”
踩着晨曦,两人踏上了前往余缨住所的道路。
这一路出乎意料的平静。
因为并不着急,所以她们俩走得很慢。
这一回,不用找剑主的余缨在白怜的带领下领会了一番河洛国的风土人情。
她们在茶楼品茶。
白怜挽起袖子,笑盈盈地说:“他们泡的茶,不行,我泡的茶,行!”
她们在花展上赏花。
白怜轻轻一触,那耷拉着脑袋的花朵便重新挺了起来,很有精神。
她们在渡河上钓鱼。
鱼没有钓上来,上钩的是不知谁扔下去的铁盆,最后白怜不顾颜面直接用灵气网了好几条鱼上来。
她们还在运河码头帮人卸货,在雨夜帮人抓捕小偷……
最后,她们在古道旁替无法来送行的书生传话。
当书生踏上前往他乡的马车时,白怜用童声直接唱了起来:“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等书生泪眼婆娑的远去后,白怜转身对余缨说:“对我们而言,千里不过咫尺,但对普通人而言,千里就是永别,他们以后可能再也见不着面了。”
余缨沉默着不说话。
再往前走百里地就是她居住的庄子了,她也是时候与白怜道别了。
这几天,她时刻与白怜待在一起。
平淡的日常让她感觉自己回到了幼时。
那时候,母亲带着她四处转悠,那片小天地承载着她的全部美好。
只是回不去了。
“妈。”
余缨下意识地呼唤了一声。
“啊?”
白怜愣住了。
回过神的余缨羞红着脸,她赶紧编了个理由:“我想起小时候跟在我妈身后给人送行的事了。”
吓老子一跳!
白怜道:“趁着天色还早,我们继续前进吧。”
余缨摇了摇头:“就到这里吧,再走一段路就会遇到监视我的那些人了。”
白怜正要说话,她眼前出现了任务选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