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送君海棠
等将各自的灯糊好以后,看着摆在桌上的三只孔明灯,两个女孩的面上都洋溢出了极为欢快的笑容。
孙尚香更是不知道从哪里取了一只酒壶出来,将壶嘴打开,便直接喉中灌了一大口酒液下去。
“阿香,你又喝酒?”
却在正要喝第二口的时候,忽的被三七拽住了胳膊。
孙尚香看看三七拧起的眉头,再瞧一眼慕容白略显深邃的眼光,忽的自嘲一笑。
随即,她深吸口气,凝视着手里的酒壶,对三七,也好似是在对慕容白做出保证。
“相信我。”
孙尚香沉声说道,“今天,是我最后一次醉酒了。”
说罢,她将自己的胳膊从三七手上抽出,将第二口酒,也就此灌入了自己的喉中。
“阿香她……”
三七不明白孙尚香的情绪为何会突然生出如此变化,但慕容白却能略微猜出几分大概。
所以,在对上三七问询的眼光之后,他便缓缓的冲她摇了摇头,“今日即是断情日,那便先随她开心吧……”
第989章 放灯
第989章
三七的灯上所写,自然只能是母亲孟七的名字。
而孙尚香提起笔后,却往她那两只灯上,分别写了两个不同的名字。
伯符,伯言。
孙策孙伯符,江东小霸王。
孙尚香的嫡亲兄长,自父亲死后,一直如父如兄一般照顾着的她。
因着被迫联姻,嫁与刘玄德为妻之事,孙尚香对二兄孙权,对母亲吴国太,一直都有一分怨念难以抛下。
但对于这位早亡的大兄,孙尚香心中所藏,却只有难掩的思念。
至于伯言,自然便是江东陆氏的公子,陆逊,陆伯言了。
孙尚香在每年的断情日,都要做两只孔明灯,都要将这两个人的名字写在灯上。
三七瞧得惯了,对此自然没有任何疑问。
倒是慕容白,在看到孙尚香写在灯上的两个名字以后,忍不住便向着坐在自己一旁的三七问了一句,“阿香思念孙伯符我倒是能够理解,可那陆逊陆伯言,不是孙伯符的女婿?”
“按理说来,该是阿香的侄女婿才对,她念着他做什么?”
慕容白当然知道孙尚香为什么会如此念着陆逊,毕竟,陆逊与她,可是从小的青梅竹马,关系亲厚。
若非孙尚香的关系,陆逊也不会在孙尚香嫁与皇叔为妻之后,被孙权发配到边远的山区,去与蛮人做伴。
若非孙尚香的关系,早年名为陆议的陆逊,也不会突然改了名字,将那议字,换成了“逊”。
逊,念孙也。
但陆逊后来娶了孙策之女,成为东吴皇亲,却也是不争的事实。
慕容白状若无意,在这边与三七谈论着陆逊之事。
孙尚香只恍若未闻一样,对于他们两人的谈话,并没有发表任何的回应出来。
她一边喝着酒壶里的酒水,一边盯着桌上那已经被自己做好的两只孔明灯,目光悠远,神情呆滞,也不知在想着什么事情。
直等好半晌过后,才忽而有了动静,对着眼前的两只孔明灯,长长的舒了口气。
“呼……”
凝视着灯上那两个熟悉至极的名字,孙尚香仿似自言自语一般,涩然笑道,“我也知我这数百年来,心中的执念为何久久难以消散,为何永远也难以忘记你的名字。”
她是真的不知道与陆逊有关的所有事情?
未必。
身为冥府鬼差,她不仅能看到冥府之内,有关陆逊、皇叔等人一生功果的所有卷宗,往人间去,她也能听到与陆逊、与皇叔有关的不少传闻。
至少前几日往人间公干,她就曾听到某个茶馆里在唱三国的曲目,唱的是陆伯言火烧连营,大破蜀军于夷陵道,唱的是刘皇叔白帝城托孤,孙夫人意外听闻皇叔死因,纵身跳入滚滚大江水,悲愤殉情。
可她早在夷陵之战前的十余年前,就已经被人沉入了江底。
戏文里所唱的那个时间段,她的尸骨,怕早就已全数在江中喂了鱼虾,化作了江底的沉泥。
呵!
她沉浸在过往的回忆中这么久,被那往日的情思纠缠了这样久的时间,无论怎么看,也已经够了。
她是东吴的郡主,是世上身份最最尊贵的女人之一。
她该为自己而活,却不是为了生前的那一点点旧事,而一日又一日的折磨自己。
终究,已喝了几百年,醉了几百年,也该够了。
“自今日后,我会戒酒。”
盯着桌上的某一只孔明灯,凝视着灯上那个熟悉至极的名字,孙尚香暗暗握紧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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