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日向未来
现在的英梨梨,真的有这样的追求吗?
在被自己彻底拒绝的现在,她还能够立刻找到为自己奋斗的目标吗?
“没错,她没有——无论她自己是否有意识到这一点,她都没有,”
诗羽摇了摇头,确定了和也的猜测,
“所以,你知道接下来她会面对的是什么吗?”
“更大的崩溃。”
和也简单地点了点头。
“没错,更大的崩溃,在她不自觉地,强行地,以一种盲目的方式对自己进行压榨之后的真正的崩溃——这不是现在的这种终究可以靠时间解决的样子,而是作为一个创作者的整个人格的崩塌,你明白吗?”
和也默默地点了点头——也许同样作为最理想主义的创作者,诗羽能够对英梨梨即将面临的状态体会得更深,但是,他也能够勉强明白对方的意思。
“所以,无论她有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她都在往那个方向发展,是这样吗?
或者是自己意识到的情况下主动选择崩溃,或者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走向绝路?”
“是的,是这样的。”
“而唯一的解决办法——”
他叹了一口气。
“——唯一的解决办法,在你身上。”
“所以,最后不是还要回到一开始的问题上,不是吗?”
“是,也不是。”
诗羽摇了摇头,
“一开始的问题,只是一个单纯的感情选择的问题,即使你做出了再不可理喻的选择,我们也无法干预你的感情——但是这一次,是选择拯救一个人与否的问题,和也,你是否会愿意,为了自己的感情,为了自己选择的另外一个人,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青梅竹马,走向万劫不复的深渊呢?”
“英梨梨她自己没有用这种方式来威胁我,不是吗?”
“她也许做好了让自己崩溃的决心,但是,作为朋友的我,作为喜欢柏木英理老师的画的我,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她选择这条路!”
“所以,你们真的是不给我选择的余地了呢!
伦也也好,绫濑也好,还是诗羽学姐也好,你们看上去,都要把我往那条唯一的通道里去逼迫,是这样吗?”
和也有些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对啊,我们也是做出了许多牺牲,我们也是牺牲着自己的感情,违背着自己的意愿,让你去做你最应该做的事情,不是吗?”
诗羽咬了咬牙,倔强地忍住自己的眼眶里的泪水。
正如她刚刚所说的那样,霞之丘诗羽是高傲的,所以她不会为了自己的情敌应援——但是,事实上,这一次,她已经在为英梨梨应援了。
这是因为她知道英梨梨现在面临的危险,她无法做到就这样放弃英梨梨。
“我也是牺牲很大了呢!
所以,不要让我失望啊,和也!”
她抬起头,看着眼神平静的和也。
她一直喜欢的新垣和也,应该是那个会对所有人温柔的,会往最好的结局前进的,至少,不想让任何一个人受到最致命的创伤的新垣和也。
然而,她面前的这个人,轻轻地说道:
“对不起。”
于是,她明白了,那个美好的形象,大概终究只会存在于她的记忆当中了。
她大概知道英梨梨为什么要那么做的原因了——不是为了威胁,英梨梨看上去比自己更加了解现在的和也的状态,即使是威胁,他也不会妥协的。
而自己所做的一切的努力,一切的关心,就好像是小丑一样。
和也选择了谁,其实她也有所猜测,但是,现在一切已经不重要了。
以霞之丘诗羽的自尊和高傲,她不会,也不能在这件事上有所留恋——无论是帮助英梨梨留恋,还是为了自己的私心。
她盯着只是眼神平静如水地,默默地看着自己,等着自己的回复的新垣和也。
她觉得,她大概还是无法讨厌上他。
不过,也仅此而已了。
“我明白了,”
她转过身去,声音颤抖着回答道,
“所以,我还是不够了解你呢!
真的,现在的和也君,和我认识的那个人,完全不同”
“大概吧!”
身后传来和也的毫无波澜的声音,
“因为,现在这个我,连我自己也不认识了。”
没错,如果要选择绫濑的话——他要背负的觉悟就是这样的觉悟,背负一种成为自己也不认识的人的觉悟。
第十五章:如果这是轮回的话
曾几何时,和也也是会相信自己可以创造一个美好的结局的。
在摆脱最开始的对这个世界的排斥之后,获得新生的新垣和也曾经试图挥斥方遒地创造这个世界中属于自己的神话——直到英梨梨的那次事件把他的自信彻底地打消。
当他重新和英梨梨恢复关系的时候,他也觉得自己已经不会重蹈童年时的那种覆辙,可以有些贪心地,去追求更多的可能追求到的东西,但是,现在,同样是在拒绝了英梨梨之后,他才知道,美好结局这个词,大概与自己的人生是相悖的。
每在自己的选择上坚持一步,他就觉得自己在走向一个更加可怕的深渊,放弃了在霞之丘诗羽眼中的那个温柔的努力者的形象,放弃了在安艺伦也心中的靠谱的伙伴的形象,更是放弃了自己的青梅竹马眼里她的拯救者的形象,在知道后果的情况下,任由对方走向深渊。
他简直无法相信,他到底是怎样做出这样的判断的。
这已经不仅仅是对绫濑的感情和责任可以解释的东西了,就好像,确定了自己的行走方向之后,不断地用对妹妹的感情作为解释自己行动的正论——即使绫濑放弃了,他也要坚持下去的正论。
在开启潘多拉魔盒的那一刹那,这一套行动的逻辑就已经开始运行,现在,他已经无法让它停下来了。
绫濑不能,诗羽不能,英梨梨也不能。
所以,当他又一次见到加藤惠的时候,他也不觉得对方能够改变什么。
所有人都觉得加藤是操纵局势的大师,但是,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现在的结局,是加藤想要创造的吗?
结果肯定不是这样,那么,加藤到底算错了哪一步呢?
“其实,我已经不会试图劝说你放弃绫濑了,到了这时候,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了吧?”
显然是知道了其他人所做的所有的努力,所以,加藤开口的时候,是一种对既有的结局的接受,以及,对自己的自责。
“那按照你的想法,什么时候这一点可以挽回呢?”
“我想,如果我当初可以更加自私一些,那结局可能就会不一样了。”
加藤低着头,轻声说道。
“自私一点吗?”
和也挤了挤自己的太阳穴,随后,他知道对方的意思了。
“如果,我不是为了这个社团考虑,或者说如果我选择不顾忌英梨梨的感情,把你推往她的方向,那结局就会改变了吧?”
和也知道加藤是什么意思,如果当初约会的时候,这个女孩没有流着泪宣告对自己的放手的话,以自己当时的情绪,也许就会沉浸在对方的温柔当中,在那之后,也许就没有和绫濑所发生的一切了。
“到头来,和伦也说的差不多呢,这个约会,真的能够决定很多事情。”
“但是,决定和也的选择其实并不是和也你的内心,而是我们其他人的努力,其他人的表白的方向。
因为你其实就是一个很差劲的,谁也不忍心伤害的主人公,你在等待的其实就是女主角的主动示好,如果她放弃了这个权利,那她就出局了。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一次,第一个行使权利的是绫濑吧,所以,她赢了。”
“怎么说呢,我还是大意了呢,我虽然怀疑过那个孩子对你的感情,但是,直到最后明确地得知这一切的时候,我才敢相信,她竟然会主动向你表白,我原来觉得,她应该更加谨慎一些的,难道也是之前压抑了太久所以爆发出来了吗?”
“这其中,是有些契机的。”
和也无奈地笑了笑,
“到现在我也会觉得,这其实是一个不可能出现的奇迹吧?
我和绫濑吵架的可能性就非常低,在吵完架之后,有些像命运一样地找到彼此的可能性,其实更加渺小,但是,命运却让我们完成了这样的创造呢!”
“对啊,命运有的时候是很奇怪的东西。
有的时候,我甚至会怀疑,我平时和绫濑说的一些话,会不会也对她那时的决定造成影响,一点一点点的细节进行累加,最后到了一个时候,加上一些巧合在关键时刻形成了质变,和也,你觉得这是必然,还是偶然呢?”
“我想,大概是偶然吧?”
“对啊,我也觉得是偶然。”
“但是,这种偶然,在现在已经成为必然了,成为我唯一能够坚持下去的路线了。”
“对啊,我知道,”
加藤点点头,
“如果你不照着这条路线走下去,那你会崩溃的,只有事实彻底证明你的错误的时候,否则你是不会回头的,因为,回头就意味着否定自己,你自始至终都是一个这么骄傲的人啊!”
“不一定是骄傲。”
“对啊,也许只是一种可悲的自负和自以为是的执着而已。
从小时候到现在,你的这种性格,一直没有改变过,不是吗?”
“从小时候,到现在?”
“嗯,没错。”
“但是,虽然我对你有些印象,咱们之前作为邻居的时候其实并不是很熟悉,是这样吧?”
“应该这么说,和也你对我不是很熟悉。
但是,我对你可是很熟悉的呢!”
“什么意思?”
“我一直有在观察你哦!”
“这种偷窥狂一般的发言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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