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路過的中二少年
浅田也了解自家父母，所以他冷笑一声，心中早已打好了算盘。
“这样啊，那我先帮你跟伯母报平安喔？”
好似猜到了他此刻的表情，古桥轻笑着道。
“等一下，我想给他们一个惊喜——”
正当浅田要制止她的时候，雾化处理过的玻璃突然映出了黑色人影，同时，一道活力雀跃的声音响了起来。
“浅田同学～换洗的衣服就先帮你放这边了喔，用过的洗澡水可以直接放掉没关系，泡个澡再出来吧～”
声音清晰而明亮，不论是浴室中的浅田真一，还是电话中的古桥文乃，都听的一清二楚。
“……”随手打开水龙头，浅田双眼无神地望着门板，嘴巴轻轻吐出了两个单薄的字眼。
“惊喜～”
四叶的脚步远去，就如同除了水声以外的声音也跟着消失一样，一片恍若凝实的尴尬气氛包围了浅田。
过了半晌，古桥仿佛在笑着，却又没有任何笑意的声音静静响起。
“浅田……同学？难道浅田君，现在在某位女同学家洗澡吗？”
“……”浅田抿紧了嘴，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解释，又要用真话还是假话来解释。
没有得到回应，古桥便径自说了下去。
“与浅田君关系好到能够借用浴室，并且有可能遇到浅田君的女同学……”声调毫无起伏，她就这样一字一句地分析着，“再加上这个『浅田同学』的称呼，还有似曾相识的声波频率及音高……真相，只有一个了呢。”
她在话筒前轻轻吐气，仿佛搔弄着耳蜗深处的柔和气息传了过来，却令浅田的内心逐渐攀上一层洁白的霜，即使身处热水之下，依然不禁打了个冷颤。
“浅田君，你现在……在中野同学她们家里洗澡吗？”
正确答案。
然而，这句平淡又笃定的话语，却带着让浅田心中微微一沉的重量。
“在女生同学家洗澡什么的……”古桥似乎是想笑，但声音只出现了颤抖，十分不稳，“嗯，这也没什么啦。不过，你们的关系还真好呢！”
像是整理好了情绪，她毫不在意地道：“再怎么说，如果是浅田君的话，一定是在真的没办法的情况下，才会这么做的吧？”
声音入耳，浅田沉默了片刻，眼睛轻轻闭上，关上水龙头。
“……古桥，我是来参加她们的庆生会的。不过因为淋了雨，她们就让我去洗澡了。”
在一切寂静下来的空间中，顺从着内心的直觉，他说出了实话。
因为，没必要对她说谎吧？
可以对谁说出谎话，可以对谁做出伪装，如果对话那头是自己父母、是藤原书记、是上杉风太郎之类的家伙，他可以毫无负担地用各种理由糊弄过去。
但面对古桥文乃，这股沉甸甸地压住了心脏的情感，却让他无法在这种时候，对似乎正隐藏着某种情绪的她说出谎言。
她是朋友，也是学生……只是这样的身分，不知何时却有了如此重要的份量，如此沉重的感情。
浅田无奈地扯起嘴角，总觉得自己跟陷入爱河的少女一样，莫名有点羞耻。
不过对她坦承之后，却一点也不会感到难受，反而心里一片放松随意，就像不论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自己也能问心无愧地面对她一样。
“……”电话那头同样陷入了安静，只有轻微的呼吸声传入耳中。
半晌后，古桥轻轻开口，仿佛做出了某种决意。
“呐，浅田君……”
“啊啊啊我洗得差不多了！要出去了，有事情明天再说吧，晚安古桥！”
语气极快地说出这一番话，浅田迅速挂掉电话，然后深吸一口气憋着，开启冷水，往自己发热的脑袋上猛冲一波。
——问心无愧是一回事，但这种像是告白后等待回复似的气氛真的很不妙啊！
在心慌起来的那一瞬间，浅田难得决定了逃避，不去想古桥现在会有什么心情，也不去想自己明天该怎么去面对她。
于是，就让一切不安定的因素，中断在这场雨夜之中。
冷水缓缓冻结了思考，浅田真一选择忘记自己刚刚说的话。
同样，在这之后，手机也没有响起第二通电话
第一百九十四章 逐渐变化的感情
“……”
古桥看着被突兀挂断的电话，本来坚定起来的双眼眨了眨，呆愣了数秒后，脸蛋瞬间变得透红。
“我刚刚是想说些什么啊啊啊——！”
脑袋埋进了枕头里，双腿不断拍打着床铺，她就这样闷闷地发出怒吼似的声音。
“『呐，浅田君，你很在意我吗？其实我也是……』什么的是少女漫画的台词吗？！写出这种台词的作者都给我捞金枪鱼去啦！羞死人啦混蛋！”
因为处于最能让她放松的房间当中，所以古桥小姐稍微有些放肆了一下，暂时不去顾自己的语言素质，一片混乱的脑袋让她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等床铺被她蹂躏的差不多后，古桥文乃缓缓停下了动作，抱着枕头翻了个身，深棕色双眸眨也不眨，怔怔望着光线温暖的天花板。
“他应该是在意我的才对……要不然也不会这么认真地跟我解释了……”
如果是别人的话，或许会认为那是想跟她撇清关系、叫她不要多管的意思吧？
然而，古桥却听得出来，就宛如要将一片赤诚坦然的心剖给她看一样，那是希望她不要误会，因此而诚恳且无愧的温和语气。
简单来说，男朋友去女性朋友家借宿，跟女朋友报备的时候，差不多也是用这种说法——
砰！
古桥拿起枕头狠狠往自己僵硬起来的脸蛋一砸，散落的黑发间，只能看见一片通红的耳根。
“脑子好乱啊……胃好痛啊……”
自己的感情、对方的感情、好友的感情，乱七八糟的思绪在脑子里纠结成一团乱麻，让她不知所措地发出低声的哀号。
可是……
手探进了枕头后，她轻轻描绘着唇角的形状，喃喃自语。
“为什么，会露出笑容呢？”
△
洗好澡、吹干头发，浅田回到客厅后，四名少女同时朝他看去。
“嗯，正好合身呢。”五月眨了眨眼，含蓄地称赞一句后，低头继续消灭另外一盘饼干。
三玖默默瞥了他一眼，手机镜头抬起对准了五秒钟，再安静地放下，窝在沙发角落抿嘴轻笑。
二乃蹲在电视柜前不知道在摆弄什么，眼角余光朝他看去，撇了撇嘴后又转回视线，颊边却浮出两抹淡淡的红晕。
四叶则窜到了他的身边，轻轻嗅了两下，再上下打量一遍出浴后显得干爽清秀的他，扶着下巴，沉思了片刻。
“唔，这种样子，再加上和我们一样的香波味道……”
她恍然大悟似地睁圆眼眸，猛一合掌，笑嘻嘻地道。
“有种浅田同学也是我们的家人的感觉呢！毫无违和感啊！”
话音落下，另外三人娇躯顿时一僵，浅田赶紧压住了四叶的脑袋，为了掩饰尴尬而在那绿色发带上搓了一搓。
“别乱说话，我也在别人家洗过澡呢，妳是要我成为现代吕布吗？”
“诶？那是什么意思啊？”
四叶歪头，目光不解，但大掌底下的笑容却未减分毫，依旧单纯开朗。
因为她这番话，浅田坐回沙发时，总感觉气氛有些古怪，就连五月都略显慌张地避开了他的视线，故作无事的脸蛋红润了几分；也没有人问他在别人家洗过澡的事情，只有四叶活力满满的声音在宽广的客厅中回荡。
“浅田同学，现代吕布是什么啊？也是刚洗完澡的人吗？”她好奇心满满地坐到了他身旁，发光似的双眸紧紧盯了过来。
浅田叹了口气，顺手帮她把兔耳发带扶正：“不是，妳不知道三国故事吗？在很久很久以前，一个广袤而纷争不断的大地上，有一位叫吕布的高达……”
于是，边扯故事给四叶听，浅田边看着二乃在电视柜前站起身，按了几下遥控器，一个大型投影布幕缓缓拉下，天花板的投影机开始运作，她接着抬头大喊。
“灯光控制，家庭剧院模式！”
明亮的白炽灯缓缓暗了下来，虽然比不过外头浓墨似的黑夜，但身旁少女的轮廓已经看不太清楚了。
“一花说她会尽量在十二点之前赶回来的，我们先来看电影打发时间吧，这部电影看完也差不多十二点了。”
二乃边说着，边往他们这边走近。
因为面对屏幕的沙发只有一座，正好就是浅田屁股下这个能够容下五个人的长沙发，所以不只二乃，就连三玖与五月都离开了原先的位置——貌似平常她们都是这样聚在一起看电影的，动作显得习以为常。
看到浅田身旁的座位是空的时候，三玖双眸一亮，原本慢悠悠的步伐微微加速，正要过去的时候。
“嘿！”
二乃竟然抢先了一步，若无其事地一屁股坐下，还对身旁的浅田拐了一肘，嘟嘴轻声说着让他靠过去一点，自己却对角落那么一大块的位置视若无睹。
“……”
三玖站在原地，愣了数秒。
现在沙发上，从左到右是五月、四叶、浅田、二乃，边缘的位置还空着，只不过跟中间就像隔着条马里亚纳海沟一样，距离遥不可及。
虽然那是她平常甘之如饴地窝着的角落，但现在这种情况……
“呣……”
视线盯着二乃，三玖微微鼓起了腮帮子，眉头皱了皱，思考半晌后，突然轻声道。
“二乃……洗衣机好像发出了奇怪的声音，妳能去看看吗？”
二乃挑了挑眉，在这样的黑暗中，她看不清背向投影灯光的三玖面庞。
“该不会是谁口袋里面有东西没拿出来吧？真是的，淨给我找麻烦啊……”
叹着气，二乃不疑有他地起身，走向洗衣间。
三玖站在一旁，默默地等她离开视线，接着轻轻挪步，让身体窝进了二乃还没坐热的沙发座椅之中，放松似地呼出了一口气。
只有浅田看清她到底做了什么事，稍微扭头，与她怯生生看过来的视线相触。
“感觉……好像做了坏事呢……”双手抱膝，头靠在膝盖上，三玖垂下眉眼，声音微弱地道。
“……我什么都没看见。”浅田碰了碰她丧气似低落的小脑瓜，便赶紧转回目光，继续回应着四叶的好奇心。
三玖怔然，呆呆凝视着他的侧脸，缓缓地，嘴角在不知不觉间翘起一抹柔和的弧度。
随后，她不禁眯着眼笑了，黑暗中的脸蛋红润发烫，直到二乃回来之前，视线都没有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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