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要在学习之后 第99章

作者:路過的中二少年

  “……我已经考虑过了,不影响学业。”浅田真一沉下了眼眸,规律的节奏在桌面闷响。

  “你的工作是让她们毕业吧?那就大可放心了。实在不行,我能帮忙。”

  上杉风太郎用力吞下口中的食物,认真地对他道。

  “之前就说过了,不需要。家教是我的工作,别来干涉。”

  “……我也懒得干涉。”浅田半挑起眉,毫不退让地回击他的视线,“相对的,你也别干涉我的委员会。”

  上杉蓦地一笑,耸了耸肩。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可惜的是,我人微言轻,怎么也干涉不了。”

  “那么……”对方的试探被自己干脆回绝了,浅田现在很好奇,上杉还有什么话想说。

  “教人是一回事,但有人影响了学生的学习热诚,那又是另一回事了……”上杉蓦地扬起笑脸,笑眯眯地对浅田道,“没想到啊,你这个自称教育者、也有在教导学生的家伙,竟然会用这种手段让别人的学生不认真学习。

  就像下课后的电子游乐场一样,根本是家长与老师最看不顺眼的存在,不是吗? ”

  他将炒面面包三两下啃了干净,抹了抹嘴,意有所指的嗤笑在风中更显清晰。

  “真是讽刺啊,给我教学笔记、让我用最快的方式上手家教工作的你,现在竟然是我教导学生的最大阻碍……

  对了,顺带再告诉你一件『好事』吧。 ”

  脸上的笑容收敛而起,将包装袋猛地捏紧,上杉风太郎一字一句地说着。

  “期中考,她们没及格的话,我就会失去这份工作。”

  浅田表情逐渐消失,视线望着食指下敲击停滞声的桌面,不发一语。

  “我对你说这些,不是想跟你卖苦,而是要堂堂正正地告诉你。”

  上杉站起身子,低头凝视着他,厚重浏海下的眸光如刀剑般锐利、坚决。

  “我已经被逼进了绝路,任何阻拦我干好这份工作的事物,我都会不惜一切的去排除。”

  “她们付了我钱,我就会给她们成绩,哪怕现在一筹莫展,但用尽手段,总能让她们自动自发地去学习……你也在笔记上写过的吧?这就是教师的义务。

  “对学生来说,学习比什么都重要;而对我来说,学习的成果就体现在成绩之上。”

  “那么不管是你,还是你的委员会,都别想让我的学生成绩下降!”

  他离开了石桌,走到浅田身后,背对着他站定脚步。

  “一开始说的那句,还记得吧?”

  ——笨蛋有可能兼顾学习与社团活动……或者说,林间学校的事务吗?

  “我现在告诉你,那五个笨蛋,绝对办不到那种事情!”

  上杉风太郎便在逐渐强烈起来的狂风中,如此果决确信地做出定论。

  其中的信心,毫无动摇。

  ——对那五人毫无学习才能的信心,只有这个比什么都坚定。

  坚定到浅田的耳膜都微微刺痛了起来,食指缓缓收回手掌,用力握紧,拳背浮现青筋,正如表情一般紧绷而严肃。

  这种感觉……让他回想起当初在庭院与桐须老师的争吵。

  正因为回想起来了,他现在才能保持着冷静,不直接揪住上杉的衣领,跟他大谈努力的奇迹、不要瞧不起她们种种。

  毕竟此刻,上杉风太郎才是她们的『教育者』;他若仗着自己的信念去质疑他的说法,不就重蹈覆辙,跟那次一样傲慢行事了吗?

  再者,他真的有立场去提出这种质疑吗?课外活动比学习还重要什么的……

  人生有半数以上的时间都在学习的他,质疑这点,简直就像质疑着自己的人生。

  浅田咬了咬牙,脑海中一片混乱,努力整理出一点思绪。

  他必须厘清自己的想法,才有资格对此刻无比坚定的上杉风太郎做出辩驳。

  然而,上杉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而是朝着铁门迈开了脚步。

  “炒面面包的人情,我现在就还了吧。”

  边走,他边说着,打开了铁门。

  “对现在的她们来说,究竟是成绩重要,还是能不能毕业重要?”

  “对她们的家长来说,要看的是现在的成绩,还是能够安稳毕业的未来?”

  “如果真的想对她们好的话,你就仔细思考一下这点吧——委员长大人。”

  砰。

  门被关了起来。

  天台上,只留下浅田低头沉思的身影。

  风沙卷过,默然不动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

  放学后的会议室中,浅田并没有表现出异样,只是如往常般与她们一同办公。

  有些事情急是得不出答案的,浅田发现他以前就是太急,什么都想最快得出结果、最快做出选择,结果回想起来,他才发现他有能力让这段故事变得更加完美,却再也无法回头修改。

  或许只有充满缺憾的人生,才能让人对未来更加期待——期待着那个不再遗憾的未来。

  时间缓慢流淌,不知何时,夕阳已然西下,五人向他告别后先行回去,而浅田还在座位上处理着公务。

  有时不想把文件带回家,他就会稍微加班一下,不然平常都是和她们一起离开的。

  独自待在这间小会议室,空气是比平常还要安静的橙黄,窗外映照进来的刺眼橘光带着临夜前的辉煌,将桌上整齐的资料堆染上一层浮动的金色墨水。

  轻轻放下笔,声音微小却清晰地在耳旁敲响。

  “呼……”

  长长舒了一口气,将今天的公务完美结束之后,浅田真一揉了揉眼睛,躺倒在椅背上,闭目休憩。

  即使不开空调,室内的空气依然温暖宜人,仿佛一条羊毛毯裹在身上似地,神经在和煦的气温下渐渐放松了起来,意识昏昏欲睡。

  眼皮阖上之时,他却想起了天台上的对话。

  上杉风太郎有着五胞胎绝对无法兼顾学习与活动的信心,那么,浅田真一有什么?

  对她们一定能办好活动的信心,对这个委员会绝对能把林间学校办好的信心。

  ——是啊,那又如何?

  上杉的声音好似在心中回响。

  获得操行分数、能毕业之后呢?念书是学生的本分,她们若连这种最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离开学校之后能做什么?一次的林间学校就足以让她们克服万难了吗?成绩固然无法决定她们未来的成就,但至少现在,这就是她们在大人眼中的标签。

  在美好的校园生活中,血淋淋地扯出社会现实的残酷,并将悠哉虚幻的愿景无情打破——上杉风太郎就是这种讨厌的人,也难怪他没朋友,还阴沉、浏海长、傲娇怪、运动白痴!

  心中抱怨着,但浅田没有底气反驳他这番诚实到了极点的话——毕业之后能做什么、想做什么,一直是多数高中生最为迷茫的课题。

  就连他也是,除了念书学习以外,没有任何目标,没有任何梦想。

  “想到了讨厌的事情啊……”

  强行中断自己偏开的思考,浅田缓缓睁开了眼,顶着一张疲惫的表情轻轻叹了口气,伸出手,想拿起自己的黑色茶杯,将最后一点茶水饮尽。

  另一只白皙的手却将茶杯先行拿走,并从橱柜中拿出绿茶茶罐,开始泡起茶来。

  浅田瞬间睁大眼睛,赶紧让葛优瘫的坐姿回归端正,脸上的疲劳沉闷一扫而空,化作宛若磐石般坚不可摧的淡然平静。

  对着背影纤细而神秘的少女,他双手架在桌上,沉稳开口。

  “妳什么时候回来的,三玖?”

  话音落下,空气却依然保持着沉默。

  不多时,茶已泡好,拿着一黑一蓝的茶杯,三玖费力地勾了一张椅子到他旁边,坐下,吁出一口气后才做出回应。

  “刚刚……有东西忘记拿,就回来了。”

  从她手中接过自己的茶杯,浅田道了声谢,接着又问。

  “什么东西?其他人呢?”

  三玖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表情看不出情绪,并没有说话,只是捧起茶杯,轻啜一口热气腾腾的绿茶。

  挂着耳机的白净脖颈微微前倾,粉色的中长发被她捋到耳后,淡薄的白烟笼罩她静谧而唯美的侧脸,浅田愣愣盯了片刻后,沉默着转回脑袋,也喝了一口苦涩滚烫的绿茶。

  “咝……”

  世界好似在这宁静的啜茶声中停滞,浅田那掩饰的神情不知不觉间也柔和了下来。

  他微眯起眼,轻轻靠着椅背,就这样放松心态,默默品尝着与她并肩喝茶的悠闲。

  窗外的夕照,一点一点的落下,不知为何,却感受不到时间的流动。

  “……真一,我来帮你按摩吧。”

  突然,三玖这么开口,声音平缓而轻柔。

  浅田有些讶异地望向她,她将脸蛋藏在长发后,看不见她的表情,只有过长的衣袖露出的白皙指尖正缓缓摩娑着蓝色茶杯的纹路。

  脑袋被方才舒适的氛围染成空白,此刻的浅田实在不想多做思考,也不愿考量保持距离之类的问题,只是随意地点了点头。

  “那就拜托妳了。”

  “嗯……手。”

  简短的应答声中,他们放下了茶杯。浅田朝旁边伸出了左手,两人的椅子不经意间贴合到一起,三玖稍稍靠了过去,捧住他的手掌,脑袋离他的肩膀不到五十公分。

  两人没有望向对方,一个望着窗外,一个看着他摊开的掌心。

  而后,洁白粉嫩的手指在他的手指与掌心开始搓揉了起来。

  “我看了一些中医的书,听说这个穴位能让人放松……还有减缓疲劳的效果……”

  她轻声解释着,发后的耳根却微微红了起来,一双湛蓝色的眼眸凝视着她与他手指接触的地方,不自觉地摒住了呼吸,只感觉自己的指腹微微发热,那一张骨节分明的大掌犹如热水袋一般地温暖。

  是因为刚碰过茶杯的关系吗?这样的接触,还是第一次啊……

  心脏跳的剧烈,她却不动声色,生怕浅田看出了什么,从而拒绝继续让她按摩。

  小心翼翼地维持动作坦然正当,同时,她也低声说着。

  “真一,今天很常发呆……发生什么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