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半杯酒
早坂爱的眼神,出现了动摇与闪躲。
见此,岩永琴子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声音中的审问意味稍减,变为了言之凿凿的叙述。
“我能想到的最大可能性有两个,一个是你的生理与心理需求极为强烈,为此不惜忽略掉一般的道德观,占有欲和羞耻心,哪怕将我卷进来,也要在今天好好的当一次情人——证据是你今天一有时间,便立刻主动联系了荻原先生,没等回复便已经到来,又在被拒绝时显得很消沉。”
早坂爱的视线彻底躲开了,明显缺乏底气的小声否定道:“没,不是什么强烈的…生理需求……”
岩永琴子没搭理这毫无说服力的反驳,继续说道:“另一个可能性是,你在关心荻原先生,在意他的感受,因此在这个青山小姐彻底不在场的时间里,你将自己暂时假定为了荻原先生的女仆,并以完全尽职的态度,去为荻原先生分忧——证据是你现在近乎机械化的女仆状态。”
这一次,早坂爱连唯唯诺诺的无力反驳都没发出来。
岩永琴子探出身子,以这种极具压迫感的方式缓声问道:“为什么会在意到这种程度,为什么要‘负责’到这种程度,让你寄托了忠诚心的主人……到底是谁?”
这突如其来的质疑,如同锋利而精准的手术刀一般,直戳到了早坂爱内心的“坏处”,让她猛然抬起头来,忙不迭的回答的:“当然是辉夜大小姐!”
“呵,是这样吗?”岩永琴子明显不信的冷笑了一声,“那你怎么解释你现在的行为?怎么解释你这如同犯人一般的反应?承认吧,你就是想背弃现在的主人,背弃可怜的四宫大小姐,意图跳槽到这里来,抢走青山小姐的位置!”
早坂爱再一次回避着视线,慌乱的摇头道:“不!我怎么会有那种对不起青山小姐的妄想……”
其实岩永琴子的推理只有前面两个可能性,到了这里,就纯粹在借着之前的威势去诈早坂爱,满足她想要摧毁面具的恶趣味,同时也看看能不诈出一点新的信息。
结果早坂爱的反应和回答,让岩永琴子结结实实的懵了一下:“……你管这叫妄想?等等,你还真觉得这是一件好事?”
“不,我没有……”早坂爱有些痛苦的捂着额头,也进一步遮住了眼帘,“我没有那样想,我不能对不起青山小姐……”
“倘若除去对不起青山小姐这个理由呢?”
“……”
这突如其来的沉默,已经是意味分明的回答。
岩永琴子有些脑瓜子疼。
“我说,当女仆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吗……?”
“并不,很累,其实我早就想离职,感受一下自由的生活,不过给荻原先生当女仆的话……工作不多,没什么规矩,并不怎么耽误自由,还能……”
还能天天见到,理所当然的生活在一起。
这样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了。
早坂爱没有说出来,但岩永琴子隐约猜得到,毕竟早坂爱不是经济压力大的人,既然不是冲着优渥的工作条件来,就只能是冲着人来。
于是她的脑瓜子变得更疼了。
“明白了,这就是所谓的痴女属性吧。”
“才没有……”
“你还没给这家当女仆呢!就能为楼上那个男人做到这种程度了,你还说你不是?”
“我……”
早坂爱摸了摸脸,确认自己没露出什么能称为“痴”的不雅神情,但依然找不到话语反驳。
今天的目的性确实强了一点,导致失去了退路,既然对方想揪着这点不放,确实没有什么回旋的余地。
……但自己本来就不要退路了来着?
想到这点,早坂爱心中释然,一扭脸说道:“那就是吧。”
岩永琴子挺震撼的。
她确实如愿毁掉了那张“尽职尽责”的女仆面具,却没想到面具的下面,是一张已经放弃治疗的痴女嘴脸。
不是那种只会蹲在墙边流口水的痴女,而是保持着美丽优雅的仪态,以一种理性而又疯狂程度的尽心考虑,什么都愿意去做的痴女。
为了确认这个新情敌到底是个什么品种,岩永琴子刨根问底的询问道:“你到底能为楼上那个男人做到什么程度?”
这个问题早坂爱并未想过,迟疑了一下才回答道:“荻原先生也不会提出什么为难人的要求吧……”
“那我举个例子,比如那种带有疼痛刺激的。”
“……”
早坂爱又一次在沉默中扭开了脸。
虽说还没试过,平日也会怕疼,但在情绪极端化和发泄内心压抑的时候,她血统中那四分之一的狩猎民族血性就会觉醒,从而让她变得不畏疼痛,甚至怀有一定程度的渴求。
比如当初最为疯狂的那一夜,就是源自于她的要求。
而就算是普通的周六夜晚,因为将那视为某种减压发泄的缘故,早坂爱其实也是一个什么都能享受的状态。
再加上同样重要的感情问题,只要不是什么太过分的做法,她对此的接受度就很高。
于是在岩永琴子的询问中,早坂爱对自己多出了更深的了解。
至于岩永小姐,当然是傻了的。
她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已知属性。
一个身材性感,长相柔媚,具有文学方面的气质修养和幽默感,还戳到了男人性癖的猫娘。
一个忠心耿耿,温柔贴心,充满“放心不下”这种程度的责任感,极度适合居家生活的女仆。
最后是一个予求予取的抖M?
这么说可能过于简单了点,从这两次接触的细节中,岩永小姐其实已经推理出了更多要素,比如说早坂爱可能因为佣人出身和关系定位的缘故,毫无平等视角的占有欲,而是“自甘堕落”的居于一个完全不对等的位置,进行着片面的付出和索求。
说简单点,就是根本不在意荻原明有没有别的女人,也压根没有一点“进取心”——但凡她有一点敌意醋意,也干不出今天这种事。
最后,当时胡诌说荻原明可能会用她发泄人性黑暗面中的肮脏欲望什么的,虽然不知道发没发生,但结果显然是:可以。
那么总结一下,这是一个明显死心塌地满怀眷恋,以自甘堕落的低身份予求予取的抖M。
这拿头打?
如此一回想总结,岩永小姐突然感到了深深的绝望。
自己凭什么从这里面杀出来,让荻原明放弃这片“奇珍异草”,吊死在自己这颗小树上?
凭身材?
……虽然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但前提在于荻原明是“残缺和娇小”的特殊爱好者,而不是一个自称全控的无耻男人。
岩永琴子有些无力的趴到了桌子上,原本很有威势的明亮眼睛,就这么一点一点黯淡了下去。
“岩永小姐?您突然怎么了。”
哪怕早坂爱很擅长揣摩他人想法,也不可能想清楚岩永琴子这波从咄咄逼人,到震惊发傻,再到消沉失落的心理历程,只能这样充满不解的问了一句。
岩永琴子无力的抬了抬手:“没什么,嗯……至少跟你没关系。”
仅从目标上来说,两人并无针锋相对的冲突,就算有冲突。也是岩永琴子单方面的想将她排外掉。
但对于“毫无进取心”的早坂爱而言,那种举动又完全是对着空气打拳——连红豆饭大招都miss了,剩下的更是连点风声都听不到。
于是,在岩永琴子有了一个能名正言顺排外早坂爱的身份之前,她的揪心确实和早坂爱完全无关。
看到岩永琴子不想说,早坂爱也不好问,只能转移话题般的提议道:“那要上楼吗?如果心情不好的话,来一次可能会很有效。”
岩永琴子突然感觉她不对劲。
面对岩永琴子充满疑问的目光,早坂爱认真的说道:“很减压,也很舒缓心情,效果比泡澡还好,我每周的工作压力,主要都是靠这个舒缓的。”
岩永琴子沉默了一会,抬头问道:“你刚才是不是否定了你有旺盛的生理需求。”
早坂爱怔了一下,慢慢移开了视线:“我觉得这个算心理需求……”
岩永琴子歪了下脑袋:“他很好用,对吧。”
“你怎么……不,不要这样说,很失礼……”
早坂爱很慌,因为在最初的一段时间里,她确实有过这样的想法,等到后来感情深了,才当做无人知晓的黑历史封存了起来。
然而岩永琴子那敏锐的洞察力,却再次犹如精准的手术刀一样,直直的戳到了她内心的“坏处”,搞得她重新陷入了罪恶感之中。
岩永琴子这次没有追加打击,也从之前的低落感中脱离出来了一点,拖着腮帮子发了会呆。
在早坂爱考虑要不要说点什么的时候,她突然抬起双手一拍脸蛋,狠狠的用双手挤着脸,抽风一样的大喊道:“啊啊啊啊啊啊啊——什么啊!这一点都不像我嘛!”
早坂爱被吓了一跳。
而更把她吓了一跳的是,岩永琴子在那之后拍案而起,以平常到有些轻快的声音说道:“走了。”
这一动一静的反差,搞得早坂爱以为岩永琴子精神上出了点问题,快步跟上已经在上楼的岩永琴子,低声问道:“岩永小姐,您还好么?”
“很好啊,好的不得了。”
岩永琴子挥了挥手杖,带着一股子认真的执拗劲说道:“畏畏缩缩根本不是我的性格,而且差点忘了,我原本就是在不可能的前提下赌一把,这还怕什么啊。”
带着这股气势,岩永琴子横冲直撞般的冲进了休闲房间,将有些发愣的荻原明一把按进懒人沙发里,又跨坐在了他的腰上。
以这好不容易取得的居高临下姿态,她看着荻原明的脸,一字一顿郑重说道:“证明给我看!”
荻原明人都是懵的:“证明什么?”
“你很好用。”
“……啊?”
荻原明抬起头,看向岩永琴子后面突然双手捂脸的早坂爱,满心迷茫的问道:“你俩聊什么了?”
早坂爱捂着脸,连连说道:“没什么!没什么!”
岩永琴子双手抱着荻原明的脸,将他的头强行扳正了回来,继续以郑重的样子说道:“刚才说错了,重来——把你对我的兴趣证明给我看!”
话音刚落,岩永琴子轻哼了一声。
这不是在表示不屑,而是荻原明的手已经不太规矩,对于这样的接触,岩永小姐暂时还会觉得痒。
在明知有其他人在场的羞耻中,她的气势顿时泄了下去,把脸埋进荻原明的脖子处,小声嘀咕道:“为什么你还能这么自然的开始啊……”
旁边,没法像她一样“躲起来”的早坂爱也显得很不知所措,虽然这是她的提议,但是用来冷静做事的女仆面具刚被岩永琴子拆了,刚刚的气氛也很不对,不论哪一种状态,她都没法快速进入。
荻原明看了看两人,耸了耸肩:“不然呢,你俩一个比一个僵,我还能和你们一起僵着?早坂,过来。”
有了荻原明的主动引导,早坂爱总算能从不知所措中脱离出来,脱下外套坐在荻原明身边,在脑子里整理着自己该做的事。
但在她整理好之前,就已经被有经验的荻原明很负责的照顾了一下,再难保持清醒的思维。
“荻原先生,我……我只是来协助岩永小姐的。”
“想什么呢?觉得今天没你事?”
“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