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星期五的渡鸦
“这不是理由。”
“.....你真是麻烦啊。”
“我知道。”
“.....行吧,既然你执意如此。”
面对女人脸上的决然和恳求,安洛大大的叹了一口气再度被迫明白了,就算是自己赐予了身躯的物品,依旧不能任由自己摆布,有着自己想法的道理。
“如果可以的话,最后能答应我一个请求吗?”
“什么?”
“.....帮路德拉大人恢复声誉,您杀了路德拉大人肯定会成为这个国家的英雄,所以如果由你来告诉大家事情的真相,他们一定会相信的。”
“我本来就有这个打算。”
“谢谢。”女人的脸色稍微舒缓了一些,接着却稍微愣了一下:“那个.....还没请教您的姓名?”
“安洛。”
“那.....安洛大人,真的、真的非常感谢,感谢您让我有机会在这最后见路德拉大人一面,感谢您答应我的条件,我一定也会由衷为您的未来祈福。”
“.....不用客气。”
说话间,利刃穿透了身前露出笑容的女子的身躯。
在血花飞溅之时,匕首“呯叮”的一声滑落至地面。
接着又是一阵血花飞溅,又一条生命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不见。
当安洛从房间里出来时,整个国家的冰也在一齐迅速的消散着,从冰里重获自由的人们茫然的不知发生了什么,但却很快理解到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为恢复了自由而欢呼雀跃着,唯有蹲在门口的少女却依旧十分消沉,只是看着就让人大概猜到她的心里究竟有多难受。
而从冰里解冻的国王,似乎也知晓了是安洛这外人解决了魔女、解救了他们,亲自带着人来道谢并欣喜的抓住了安洛的手:
“今天真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我们一定要好好感谢你打败恶魔帮我们从噩梦中解救出来!如果你有什么想要的,不管是金银财宝还是什么,我都能送给你!啊、要不还是先到王宫里我设宴用最高级的......”
“等等,请先看看这个。”
安洛伸手阻止欣喜的国王继续说下去,并取出了大魔女路德拉的信,对其阐述了事情的真相,令四周围观英雄的人们脸色一下变得复杂了起来。
...
...
被冰封的国家得到解救,疾病也在大魔女路德拉的努力下得到治愈,欢呼却变成了哀悼、庆功宴也改成了国葬,并准备塑造雕像纪念被误解却依旧努力为了这个国家牺牲奉献的大魔女路德拉。
而安洛依旧被奉为英雄,只是在他们既为了获得自由而想要欢呼,却又为了误解甚至无法道歉而感到哀痛之时,安洛却带上了情绪始终低落的艾姆妮西亚从这个国家离开。
“对不起......”坐在扫帚上的艾姆妮西亚,突然低喃着从旁边抱住了他:“丧失记忆前的我说不定杀过人,明明这件事应该是我来做比较好......”
“没事啦,我完全不在意的,倒是你在意过头了吧?现在竟然还在想这件事......”
“安洛,确实很温柔呢......”
艾姆妮西亚闭上眼睛依偎着他,将脸颊也贴在了他的身上,这副完全没有相信他话的样子,让安洛不禁有些郁闷:“这回我说的是真的。”
“真的吗?”
“真的....哦?”对上少女纯粹的视线,安洛莫名的稍微犹豫了一下。
“那就当是这样吧。”
“.....好吧。”
感觉解释不清的安洛放弃了解释,反正艾姆妮西亚也不相信,所以再说也没有意义。
事实上,虽然这确实不是第1次杀人,也对杀人的事情不会很在意,可实际要说完全不在意当然也做不到。
毕竟对方是个真正意义上的可怜人,如果可以他也不想杀掉对方,心情自然充满了一种难以释怀复杂情绪。
入夜时。
两人在顺着平原漫无目的蛇行前进所形成的河畔边扎营,少女在淡薄的月光下蹲在不知名、也不稀奇的花朵前,彷佛永远看不腻似的凝视着花朵看得出神,又或者只是单纯的在盯着花发呆.....
一旁的安洛仔细观察少女,却是注意到少女身上的白色长袍已经蒙上一层污垢,但离远一点那模样看起来倒是很像只想吃花的小羊,让他也忍不住望着少女有些出神了。
而在夜深之时,在火堆旁写完今日日记的少女,并没有和往常一样钻进帐篷,而是坐到了安洛身旁什么也没有说的就侧着躺下,枕在了盘腿摆弄篝火的安洛的大腿上。
“喂喂?你该不会是想这样睡觉吧?这样睡觉会感冒的啊?”
“没事,安洛会照顾我呢。”
“不要以我会照顾你为前提耍任性呀。”
“不是,我只是稍微想撒娇一下.....不行吗?”
“.....随便你,顺便一提,还有必要以上的撒娇和任性差不多是同义词。”
“嗯,我记住了喔~”前一刻还可怜兮兮的望着他的少女,弯起嘴角露出淡淡笑容,然后看似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小声的补充了一句:“不过,明天肯定又会忘记了吧。”
“.....我会提醒你的。”
“谢谢~那就拜托你了~!”
少女淘气的笑着,完全就是没有要认真记这句话的样子,让安洛忍不住叹气可却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准备等她睡着就把她抱到帐篷里。
每当微风吹来便随风飘逸,少女柔顺的银发便在凉风的吹拂下摇曳,还散发出一股好闻的香味,让安洛忍不住抚摸了起来。
似乎感觉很舒服的少女,没有一会儿就开始发出呼声,十分安稳的沉沉睡着了。
接着等上了好一会儿,看她睡熟了安洛便趁机取过了她的日记,将她今天写的给撕掉,随手便丢到了身前的火堆里。
...
第二日,艾姆妮西亚在阅读日记,发现被撕的痕迹和他闹了好一会儿,才接受了日记其实是她自己撕掉的说法,而本应平淡的旅行也很快继续了下去。
在这一望无际的草原上,见不到除了他们之外的任何人影,可是艾姆妮西亚的心情也和一般情况下差不多,无忧无虑地摇晃着双腿眺望这远处,她总是看不腻的草原和森林.....或者说就算看腻了也很快就会忘记。
在不会腻的程度上,失忆似乎也不尽都是坏事,
下午时,两人差不多远远的就能看到了,本次旅程的终点站.....信仰之都伊斯特。
“马上就到家了,你有什么感想吗?期待?不安?”
将视线从高墙上移开的安洛,看向了身旁已经安静下来的少女。
“嗯~不知道呢。”
艾姆妮西亚沉吟了片刻,却给出相当暧昧的答案。
“呃、这个是什么答案?”
“就算你这么问我呀,我也确实不知道,信仰之都或许是我的故乡没错,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不太想回去,只有一种——嗯,到了啊.....这种程度的感觉。”
“是因为没有记忆的关系吗?还是在信仰之都里发生过什么不好的事情?”
“不知道呢~不过有些奇怪......”
“什么?”
“明明我应该是早上才认识安洛,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感觉不想就这样分开,希望旅途能更长一些.....什么的,大概我的心里深处真的不想回家吧。”
说话的最后,艾姆妮西亚难为情的笑了笑。
“嘛,你这样乐天的傻孩子,大概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大概就是离家出走担心回去被骂这种程度的问题啦,不然你为什么要千里迢迢的回家呢?”
安洛试着以轻松的话题打消她对家的顾虑,这说法却让艾姆妮西亚心有不甘地嘟起嘴巴,和闹脾气的孩子似的别过脸不看他,还气呼呼地反驳:“我才不会做离家出走的事情!而且再怎么说这离家出走的距离也太远了吧?”
“这个当然是玩笑的。”
“不要耍我啦!”
“是是~”
在轻松的对话中,两人很快抵达了城墙下。
以巨大的城墙环绕全境的信仰之都伊斯特,明明城墙大过了正常国度,城门却是小的有些夸张,仅仅只能容纳一辆马车通过。
这让安洛都忍不住诧异他们这闭关锁国的是不是有些过头了,不知道的都以为他们在和巨人作战了,所以城墙才如此大、城门却如此的小。
艾姆妮西亚在城门口站着仰头观察了好一会儿这城墙,才来到城门口“咚咚咚”的敲了敲比普通人家,庭院的门还要小的城门。
“——不好意思!有人在吗?”
就这样等了一下,木门也就悄然无声的被从内部打开,一名戴着帽兜的魔法师一语不发的在入口观察着两人,让终于有回家实感的少女有些紧张的说:“那、那个,我是这个国家出生的艾姆妮西亚.......”
“.......”
魔法师没有开口,只是维持着沉默观察两人好一会儿,却将视线投向了安洛的方向:“你是艾姆妮西亚同行者吗?”
“没有错。”
“.....那么就进来吧,我们欢迎你入境。”
魔法师从入口稍稍让开了一些放他进去,可说话时却都只是对着他,似乎将艾姆妮西亚当成了透明人选择性的忽视掉了。
这奇怪的情况让安洛很困惑,但却也敏锐察觉的对方似乎认识艾姆妮西亚,只是对她十分不待见的样子。
可既然对艾姆妮西亚这么不待见,为什么会选择让他进去呢?明明这是个十分封闭的国家才对,如果是不待见对象的同行者,正常不应该两个一起赶走吗?
“那个.....”安洛苦恼的想开口说些什么,可一时却也不知道该问什么、怎么去问,艾姆妮西亚也对这情况感到了不安,下意识抓住了他的衣摆。
而这时,魔法师却再度开口了:“我们感谢你的贡献,若你愿意,能请你直接前往宫殿吗?”
“感谢?难不成艾姆妮西亚其实是什么公主?或者你们这骑士团里的主要人物的女儿?”但从态度上看好像不太像的样子啊.....安洛满头雾水的还是不清楚什么情况,而魔法师却是嗤笑道:“怎么可能,我们是感谢你把这个罪犯带回来了啊。”
在话音落地的刹那,魔法师举起魔杖指向了如遭雷击般,伫立在原地的艾姆妮西亚。
一道蓝白色的光芒顺着魔杖,宛如蛇一般延伸、捆向了连逃避都忘记的艾姆妮西亚,但......还未触及少女却被安洛一只手抓住了。
“.....你在做什么?”魔法师看着被抓住的魔法绳索,忍不住皱起眉头瞪向他,安洛却不甘示弱的回瞪回去,甩手就丢掉了手里的绳子并挡在艾姆妮西亚前面:“你才是,想干什么?”
“当然是逮捕大罪人艾姆妮西亚,你要是干扰的话就代表着与我们信仰之都为敌.....请让开。”
“我可不是吓大的,什么与信仰之都为敌,你以为我这样就会怕了吗?还什么大罪人?就这孩子还能什么犯罪?你在开什么玩笑?”
对于突然被安在艾姆妮西亚的罪名,安洛是完全的一副嗤之以鼻的样子,根本不相信这无忧无虑、开朗又不拘小节,善良到某种程度上真连虫都舍不得杀的少女,他随便的乱丢垃圾都要说他的少女能做什么坏事,成为所谓的大罪人。
倒是魔法师也和他一样的态度,忍不住嘲讽道:“还真敢说啊,明明只认识丧失记忆的艾姆妮西亚。”
“我认为人的本性,虽然会受到记忆的影响,但并不会因为记忆变得面目全非。”
“如果你知道她做了什么,肯定会和我们一样厌恶她的。”
“那么你说说看,她做了什么?啊、还是算了.....我其实也没有什么兴趣听,反正肯定是冤枉的,要不然就是无可奈何的情况。”
自认为不会看错人的安洛,并不在意魔法师的说词,始终对少女保有极高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