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妖鬼灵
但正是因为这点，港湾辉才不希望让这些孩子以死亡的方式结束。
犯下过错后一死了之是一种很不负责任的逃避行为，只有继续活着去弥补自己过去犯下的错，才能够算是一个有责任心的人。
港湾辉的还债理论说服了一些人，这并不足以让他们放下对女孩的敌意，但也因此投入到了如何摆脱深渊污染的研究中。毕竟像43号这样配合的实验素材非常罕见，谁也说不准自己未来会不会被深渊污染，现在研究的东西可能在以后救下自己一命。
各个世界的研究人员都投入到了研究中，雅典娜作为曾经的智慧女神被予以重任，甚至游戏人生世界中残余的诸神，也压制住了内心对于深渊的厌恶，一同加入到了研究的队伍中。
但是在度过了两天的时间后，研究得出的结果却没法让人满意。
女孩身上的虚假外壳技术，严重的影响了研究，甚至一些神灵如果不是事先知晓女孩的身份，都无法察觉到女孩那被深渊污染的原型。
有人提议让女孩解除这种伪装，但这个要求遭到了女孩的拒绝。
根据女孩的描述，她只有依靠这种伪装，才能保持自身具备一定程度上的理性。真正的她已经被深渊彻底污染，一旦解除了伪装，这虚假的外壳附带的思维模式便没有办法再影响她，而被污染的她想来也不会再度为自己套上枷锁。
这让研究一度陷入了死循环，想要了解如何解除深渊对于女孩的影响，便需要研究女孩身上的深渊，而这一点需要女孩解除掉虚假的外壳。而一旦解除了虚假的外壳，女孩便不会再配合研究，成为众人的敌人，那时恐怕就没有时间考虑拯救女孩，只能紧急销毁了。
一帮脑袋比港湾辉好用的家伙，试图从其他角度绕过这个问题，但不知道是方舟一脉相承的伪装技术过于高深的缘故，还是彼此的科技体系完全不沾边，无论怎么研究都无法得到进一步的成果。
方舟的科技树和正常的世界确实存在差异，作为盖亚直接在深渊污染区域培育出的实验型世界，其为了适应当时的生存环境所演变出来的科技在根本上与正常环境中成长的世界不同。对于这堪称方舟最高技术结晶的虚假外壳技术，即便是掌握自身世界规则的神灵，也有种现代人看文言文的感觉。
单个字我都懂，但是你们凑一块是什么意思，就完全不知道了。
“抱歉...”看着从实验台上下来的女孩，港湾辉眼底闪过一丝歉意。
“我身上的深渊污染无法清理，这一点是在您与我接触之前便早以确认的结果，对于您因此而衍生的愧疚心理，我并不能理解。”
面对港湾辉的道歉，女孩不理解港湾辉的心理。无论是按照她如今正常的思维部分，还是不正常的思维部分，都认为此刻对她合理的处置方式是销毁处理。
当然，如果是为了弥补她之前所做所为，那么在销毁之前让人对这具身躯进行施暴，借此发泄怨恨，也是可行的方案。与直接销毁相比，她更加认同在施虐后销毁自己，因为这可以更加有效的利用其残余的价值。
“您决定何时对我进行销毁？如果需要通过施虐来减轻民众内心的怨恨，请将相关的内容提前告知我，因为只有在了解相关内容的情况下，我才能更好的进行配合。”43号指了指自己的脸：“我现在异常的思维无法做出最正确的反应，根据我自身反应来配合，很可能无法达到最佳的效果。”
“不用说了，我还没有残酷到需要通过虐待一个孩子，来满足民众情绪的程度。”
“做出反驳，我的年龄已经远远超出了人类的成年年龄，外表年幼属于技术导致的人为效果，并非是真正的孩子。”
女孩并没有因为港湾辉的身份而配合，直接说明了自身并非真正的小孩。她们的萝莉外表只是因为当初的母神是这样出现的，所以才被设计成这样，与是否成年并无关系。
准确的说，作为专门设计出来的生命，她们是否存在成年这个概念，都是一个需要考量的问题。
看着女孩，港湾辉在冒险让女孩解除伪装的躯壳或者是直接销毁女孩之间，选择了前者。
她还是没有办法让自己就这样放弃，楪祈形态所说的方法，只是让这些不堪重负的灵魂得到解脱而已，并非拯救他们。
港湾辉并没有自大到想将所有人都拯救，只是希望自己至少能成功一次。只要成功了一次，那么在面对深渊的时候，她便不会那么犹豫不决了。
在布置下严密的防范措施后，在神灵的注视下，女孩服从于港湾辉的命令解除了自身的伪装。
那是幻想的破灭，女孩原本圣洁的外表仿佛镜面一般破碎，在解除的一瞬间，那一直被压抑的内在迫不及待的涌现了出来。
仅仅是一瞬间的事，女孩圣洁的外表被彻底撕裂，早已扭曲到失去形体的内在占据了实验室。
为了预防意外的出现，实验室内之前并没有人在，而之前抗拒这一个命令的研究人员，此刻无比感激港湾辉的这个决定。他们虽然对于研究充满了热情，但这不代表他们会为此付出生命，毕竟只有活下来才能有机会去研究更多的东西。
女孩被束缚的内在所受到的扭曲，远远超过了众人的想象。
深渊最初的侵蚀，并不会改变被污染对象的形体，仅仅只是出现一些毫无规则的纹路。之后则是会多出些奇形怪状的肢体，这些肢体大部分都是有害的，因为混乱的深渊并不会说你是其控制的傀儡便优待你，那些被污染的对象大部分都是自我毁灭而非被敌人击杀。
而女孩被侵蚀的程度比上述的情况还要严重，她已经完全失去了原先的形体，成为了一团毫无意义的肉团。
原先那圣洁的模样便是女孩最初的样子，只不过在确认污染无法清理后，女孩便反转了这项技术，将原本伪装的变成了被隐藏的真实，将隐藏的真是变成外在，让她成功坚持到了今天。
这样毫无意义的形态，换做是其他生命，早已自我毁灭了。那技术必然不可能彻底隔绝内在带来的影响，港湾辉无法理解女孩是如何在自身都成了这幅模样的情况下，坚持到现在的。
为了让方舟延续下去，所以不允许自己死，除非是由同伴协助进行销毁。仅仅是这样一个念头，人就可以坚强到这种程度吗？
“加快速度，记录数据，实验室内的压力正在持续攀升中！”雅典娜眼中不断闪过流光，通过自身神灵的权限解析着实验中的女孩。
而实验室如今已经完全被女孩膨胀的身躯填充，在那无意义的肉团充斥了实验室的每一处空间后，这种异常的扩张依旧没有结束。众人可以清楚的看到，实验室最里层的附魔钢化玻璃在压力下布满裂纹，随时可能被撑破。
丝毫不掩饰的破坏与混乱气息，解除了约束自身的虚假外壳，女孩身上所流露的气息比之前那些深渊傀儡都要强烈。在实验室层层的防护中，一道道诡异的纹路正在其上蔓延，让研究中的众人为之皱眉。
“还能听到我说话吗？”港湾辉紧皱着眉头，试图和女孩沟通。
没有任何的回应，不知道是如今女孩已经失去了发声的能力，还是已经懒得理会港湾辉了。
实验室内的屏障一层层的被突破，在紧张的气氛下，虽然研究还没有取得什么成果，但是对于女孩的情况已经有了判断。
“港湾，她已经没有机会了。”雅典娜将手中用于记录的书籍合上，让书籍化作光点回归她的身躯。
“无论我们怎么做，都没有用了。她早就应该死了，只是之前一直被束缚在那外壳中，披着虚假的外壳行动才没有自我毁灭。现在的她可能已经没有自己的意识，彻底成为了深渊的一部分，即便我们有能力清楚深渊，也只能将她整个清理掉。”
看着那被约束在实验中的肉团，港湾辉感到一阵无力。
“不要犹豫了，现在动手的话，你还能把她的本源留住，融入灵魂空间中重新投入轮回。等她彻底融入了深渊，即便我们销毁了她，也什么都不会剩下了。”
雅典娜说的没有错，如今女孩虽然形体失去了控制，意志也已经彻底消失了，但是作为一个生命，她死后重新融入根源中轮回的权利还在，只是这份权利还能保留多久，没人可以确定。
在港湾辉点头后，皎洁的月光从天而降，将被封印在实验室中的女孩与实验室一同抹除。失去了意识，彻底沦为深渊傀儡的女孩比起理智的时候要容易对付的多，就连那玩弄空间的能力都没有使用，便在月光中彻底被抹除了。
一份被严重污染的本源被拖入灵魂空间中，带来的异样感远远不是之前那些怪物所能够比拟的。这种从世界手上强资源的行为，是世界意志深恶痛绝的，不过如今黑魂世界的世界意志躲着不出来，自然没人管她。即便有世界意志，对于方舟遗民这些被污染的本源，估计也是采取避之不及的态度。
“怎么样，还好吗？”作为寄居灵魂空间的神灵，雅典娜第一时间察觉到了港湾辉的异样，担心的问道。
女孩的污染程度超出了众人的想象，雅典娜也无法保证其不会对灵魂空间带来负面的影响。
看了眼担心自己的雅典娜，港湾辉摇了摇头：“不用担心，这点污染我能应付。只是产生了一些幻觉而已。”
在刚才，港湾辉感觉自己听到了一声女孩的谢谢。或许女孩并没有完全失去意识，只是在帮自己下决心才一直沉默到了最后。
对于一个怪物下手，负担总比对一个向自己求救的人下手来的轻些，看来那个女孩也是个温柔的孩子。
第844节 第八百四十四章、前往舰娘世界
emmm......话说自己是不是该哭一下？
对于自己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有救下，港湾辉感觉自己多少应该落几滴泪表示一下，但结果是她意外的平静。
这导致像雅典娜这些事后准备安慰她的人，在看到港湾辉的模样后，一致认为她是在压抑自己的情绪。
“不用担心，我真的没有你们想的那么伤心，最多就是有些遗憾而已。”
在雅典娜等人登门安慰后，港湾辉不得不为自己的表现作出解释。港湾辉在众人心中的形象是温柔的，所以在发生这种事情后，众人本能的认为她会伤心，却忘记了她已经经历过许多比这更悲伤的事。
见过的大风大浪多了，港湾辉表示这种事情已经很难打击到她了。在事情开始之前就做好最坏的打算，这是种非常消极的做法，但连续失望数次后，她在面对深渊时不得不这样消极。
“说起来...这次真的很遗憾啊。”
没有从深渊的控制下救出女孩，也没有研究出如何有效的应对深渊带来的污染。
如今港湾辉这边拥有的技术，能做到的只有在被污染前防范深渊的侵蚀，对于那些被污染的人，轻些的还能通过‘根治疗法’切了，严重的就只有帮对方解脱了。
她是喜欢作死，但是明知会死还去作，那么就不是作死而是蠢了。作死的魅力在于你真正去作之前，你会不会作死自己是一个如薛定谔的猫一般的不确定结果，你可能会死也可能不会死。
说实话。之前港湾辉并不是没有机会冲进深渊裂隙莽一波，但是考虑到自己这边还不具备应对污染的有效方法，港湾辉不得不放弃这近乎自杀的举动。
对于一个勉强扯得上关系的孩子，没能救下就够让她遗憾的了，如果面临需要亲手解决身边同伴的情况，港湾辉认为自己这颗已经很坚强的心，还会再碎一次。
因此，她怂了。
没有让苍蓝战舰聚成的新方舟去追寻方舟的踪迹，也没有在女孩情况恶化的时候继续坚持。
“一次性容纳那么多，灵魂空间负担感觉有些大，有机会你最好找你母亲帮忙看一下。”
“确实，虽然获得了些母神的记忆，但是对于如何管理这东西依旧没有头绪，出了问题也察觉不出来。”
对于雅典娜的担心，港湾辉表示认同。灵魂空间自从之前吞噬了其他空间，就被盖亚改造成了现在这幅模样，港湾辉除了使用已有的功能外，并不知道该如何去发挥它未开发的功能。
之后雅典娜等人入驻，让灵魂空间的规则进一步的演变，才让灵魂空间有了些小世界的雏形。而对于这些新加的功能，港湾辉也是完全交给雅典娜她们处理的，她自己对于这个属于她的灵魂空间依旧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就像是买来的冰箱一样，你会用但不知道它的原理，就是坏了也只能找厂家解决。现在虽然看不出灵魂空间这个冰箱有没有问题，但是找盖亚这位当初定制了灵魂空间的厂家复检一下，无疑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各方势力陆续从黑魂世界返回各自的世界，来消化这次战争带来的成果，并且进一步的加大各个世界之间的联系。而港湾辉也在等待着盖亚的到来，希望能够从自己的母亲这边获知如何解决碎片带来隐患。
这一次等待意外的漫长，而港湾辉也借此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那就是当初签订的契约，不知为何不催自己工作了。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分裂带来的被动效果，但是当三个形态合并后，她还是没有等到副本任务的到来。
为了验证这件事，避免是不同世界时间流速导致的问题，港湾辉还特意在现实世界待了一周，结果依旧是没有反应。
对此事，系统的回应也是模模糊糊的，只是说没有收到委托，所以无法安排每周的任务。
“你的系统又坏了？”
雅典娜放下手里关于深海资源储备的报表，思索了一番港湾辉所描述的信息，给出了答复。
“这件事我也没有什么头绪，不过按照你的说法，你可以联系那些和你有联系的世界意志，从它们那里得到答案。最好的选择是去舰娘世界找中枢栖姬。”
在和港湾辉关系好的世界意志中，比较方便接触的有大眼萌、唯一神特图、中枢栖姬。盖亚被关禁闭至今没消息，否则也是一个，现实世界的世界意志估计不坑她就已经仁至义尽了。
再考虑到还没有解决的港湾水鬼的问题，去找中枢栖姬无疑是最具有效率的方案。
“不过在去之前，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叫住准备离开的港湾辉，雅典娜幽幽的说道：“现在暂时没有危险，为什么你还一直维持着这个形态？”
“......”
是哦！
被雅典娜提醒，港湾辉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处于港湾形态，即便是在安全的情况下也没有解除的想法。
这种情况并不正常，当初虽然因为一些意外而和港湾形态的模拟意识发生了交融，但也没有严重到将港湾辉当作本体来一直使用的地步。
在尝试解除港湾形态后，港湾辉终于是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了。
她在畏惧，面对深渊带来的阴影，在失去那种无所谓生死的求死心态后，理智让她感到畏惧，并潜意识的将自己保持在一个最为安全的状态，避免受到伤害。
同时，之前43号解除伪装后发生的事，也给了她一些心理阴影。
港湾辉当时之所以没有那么伤感，她和女孩之间的关系不深是一个原因，但也有部分原因是因为女孩身上所发生的事吓到了她。
因为心中有了畏惧，注意力便被转移了一部分，女孩身上所发生的事所能带来的伤感也就少了一部分。
“你在畏惧什么？”雅典娜注意到港湾辉突然僵住不动，柔声询问道。
我在畏惧些什么？
女孩那时所爆发出来的气势并不足以吓到她，比那气势强的敌人她见过不少，甚至也击败过。再加上那无意义的肉团被月神一击销毁，一个已经被消灭的存在，她没有理由直到现在还害怕。
但结果是她还是在害怕，并不是害怕女孩当时的力量，而是害怕当时在女孩身上所发生的事——在解除了伪装之后，女孩失去了控制，变成了怪物。
作为可以在各个形态间变换的人，晨辉在那一刻受到心理打击，害怕一旦解除当前的形态，一样会变成自己不希望变成的怪物。
虽然化身为自己所杀戮的怪物，也是英雄的一种落幕方式，但晨辉属于坚定的牺牲主义，对于这样的黑化结局完全无法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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