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心中无/ma
传出这段话,功能机滴滴滴的响了一阵,彻底没了声息。
同时。
祠堂外的赵旭再次接到电话,他几乎是颤抖着拿出手机,熟悉的联系人出现在他眼里,仍旧是陈晨。
他没有按下接听键,但电话却自动接通。
“是赵旭吗?”
陈晨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赵旭颤抖着说,“陈晨你别再搞我了,我当初不就是笑了你几句,有必要这样么......”
第九十八章 冲出鬼镇
电话里陈晨的声音充满焦虑。
“你别说话,我的时间不多,听我的!”
赵旭非常识相的没有发生,陈晨继续说,“想必能接到这个电话的你已经进入了南丰,你懂我的意思,不是外界的南丰,而是你现在身处的鬼镇南丰。”
“很感谢你没有忘记我,才让我有机会打出这个电话。我在南丰镇的陈氏祠堂里,马上我会推开祠堂里血棺的棺材板,这里是唯二能离开鬼镇的通道,另外一处在南丰镇77号,但我大哥在那里,你们出不去。但现在我大叔公还以为自己活着,所以我选择祠堂的血棺作为出口,你们只要能骗过他就能离开鬼镇!”
“好了,该说的我已经说完,现在还有最后十秒通话时间,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陈晨说完后不再言语,电话里只能听到白纸伞随风摇曳的沙沙声。
赵旭望了眼站在他身边的陈睿广和赵泰来,见他们没有阻拦,便脱口而出他心里深藏已久的疑问,“跟我的通话都是你打的,但是为什么,每一次通话给我的感觉都不同?刚才明明是你的声音......”
“因为,我现在已经不是我的自己。你可能很难理解我现在的状态,但你只需要知道我现在身体里,有三个完全不同的人格就行。”陈晨的声音越来越怪异,“只剩最后五秒了,快点。”
赵泰来冷淡的开口,“问他,祠堂里面的那只鬼是怎么杀人的?”
赵旭如实将赵泰来的问题向陈晨转达,电话那头传来极为压抑的闷哼,“大叔公认为他还活着,所以你们进入祠堂他会出来招待你们,但记住,千万不能吃他给你们的任何东西!”
砰的一声。
厚重的棺木与祠堂内石板铺就的地面相撞。
下一刻,是陈晨充满疑惑的声音,“我是......陈晨?我怎么在祠堂里?我......我好像记得我要推开这具棺材?”
祠堂里湿漉漉脚印与无面老人尸体之间无声的对抗。
无面老人尸体死死地握住机械手表,灰暗淤血的皮肉不断撕裂,将乌黑的脓血涂抹在机械手表之上,湿漉漉的脚印逐渐被乌黑脓血沾染,显露出壮硕的身影轮廓,它剧烈的挣扎,将身上沾染的乌黑脓血甩的到处都是。
双方持续僵持,无面老人尸体突然将自己手上的皮肉从肩膀撕扯到手肘,僵硬的血肉化作尸块,乌黑脓血喷涌而出,几乎在这一瞬间,喷涌的乌黑脓血淹没了机械手表。
湿漉漉的脚印轮廓彻底显现,从骨骼到筋膜,最后延伸到泡得腐烂发白发胀的血肉肌肤。
尽管它的面孔发白发胀,苏澈仍然能分辨出它正是苏澈在南丰镇36号见过的,那个自称是陈晨的年轻男人。
苏澈没有贸然动手打破两只鬼保持的诡异宁静,鬼打鬼的一幕不多见,他就差没准备小马扎吃着爆米花坐下来看戏了。
突然间,沉闷的撞击声从苏澈耳边响起,他身边朱红大漆的棺材里兀自投射出昏黄的灯光。
一个脑袋从棺材里伸了出来,他恍惚的看了一眼苏澈,脸上面皮剥落,变成祠堂中黑白老人遗像的面容。
苏澈猛地回头看向祠堂中的黑白老人遗像,赫然发现老人遗像的脸部一片空白,而祠堂里的无面老人尸体面部渐渐生长出模糊的五官。
霎时间,无面的老人尸体上也变得无比潮湿,从它的鼻子、双眼、双耳、口腔的五官中渗出潮湿的水迹,并逐渐往全身扩散。
时间仿佛在此刻静止,现出身形的湿漉漉脚印和长出五官的无面老人尸体像是宕机般,站在祠堂里,一动不动。
而从棺材中钻出脑袋的陈晨,他恍惚的神情还保留有充满疑惑的情绪并陷入停滞,五官逐渐闭合,直挺挺的立在棺材中,连呼吸都停止了。
苏澈小心翼翼的将他从棺材里扯了出来,放在祠堂里,没有触碰到他脆弱无比的面皮。
挂断电话后的陈睿广、赵泰来与赵旭三个人也在此时谨慎万分的进入祠堂,他们看见苏澈后疾步走来。
“周探同志,你没事吧!”陈睿广目光扫视祠堂全貌,三只宕机的鬼进入视线,“这三个是......”
“它们三个都是鬼,南丰鬼镇的形成与这三只鬼脱不了关系。”苏澈顿了顿,继续说,“我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南丰鬼镇里绝大多数的鬼怪被杀死后都会再次复苏,老赵你知道原因吗?”
赵泰来也在观察三只仿佛陷入宕机状态的鬼,听到苏澈的问题他说道,“有的鬼能被消灭,自然就存在不能被消灭的鬼,这种鬼无论你杀死它多少次,它都会再次复苏!只有破解它的行为逻辑和杀人逻辑后,从最根源的地方入手,才有可能将它收容控制。我们部门以前有个老前辈,就是专精这一类鬼怪的事件处理,可惜他年轻的时候受过重伤,早已仙逝多年,不然的话,我们现在的工作会轻松很多。”
“这种鬼虽然难以对付,却并非完全没有机会,至少我的手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限制它们的行动。”赵泰来透露了不少信息。
苏澈若有所思的点头,这种杀死后会再次复苏的鬼的确麻烦,。
再三确认祠堂中暂时没了危险,陈睿广通知维持秩序的南丰派出所民警,组织拥挤在祠堂外广场的人群沉默的走进祠堂里,见到有人带头跳进棺材,并传来惊喜的呼喊声后,人群中持续发酵的恐惧情绪瞬间一扫而空。
聚集于祠堂广场外漆黑巷落里,悉悉索索的动静越来越响,它们变得无比躁动,却始终不敢踏入祠堂的广场。
苏澈与赵泰来拦在三只鬼前,看着人群一点点变少,直到最后一个人跳进棺材里,赵泰来幽幽的补充了一句,“南丰鬼镇的这三只鬼算不得最恐怖,只是它们之间纠缠的规则比较麻烦,只要时间足够多样本数据足够大,总能破解出来,比这三只鬼还要恐怖的鬼东江这边有不少,每一只都是禁忌的存在。那种超越死亡的恐惧,会让你觉得有时候求死都是一种奢望......”
“江城跨江大桥?”苏澈没头没脑的说出这句话。
赵泰来冷峻的脸被诧异的表情填满,“你连这个都知道?”
在所有人都离开鬼镇后,苏澈与赵泰来才从陈氏祠堂的棺材里跳出去,耳边传来喧闹的白纸伞摇曳的沙沙声。
时间是晚上十一点半,透过摆放在祠堂里的朱红大漆棺材底部苏澈能看到鬼镇祠堂里呈现倒立状态宕机的三只鬼,合上棺材板,将鬼镇的一切都拦在另一边。
“用棺材钉把棺材板的四个角钉死。”口袋里的老式功能机滴滴响了两声。
苏澈从口袋里掏出老式功能机,这部手机按键的漆都被磨掉了,机身遍布划痕,显然是使用多年的结果。
“你要充电不?”看着持续闪烁的电量不足提醒,苏澈忍不住问道。
“要!”
老式功能机这次没有出声,闪烁的电量不足提醒却变成‘要’这个血淋淋的大字。
第九十九章 里面的鬼听着,你们已经被我包围了!
“有人吗?”
夜已入深,晚风微凉,杨琳紧了紧身上的衣物,独自行进在人烟寥寥的街道。
一排排倾斜歪倒的老木屋杂乱无章地挤在街道两边,仿佛是两面长满杂草的陡峭岩壁,有些屋子甚至长出两三米高的槐树,顶破铺就青灰瓦片的屋顶。
偶尔会有几张死寂无神的面孔,从这些破烂腐朽的老木屋里望向窗外,扩散的瞳孔,浑浊的眼球里只有阴沉的恶念。
而沿着陡峭的石板路面一直往上,一面爬满了灰绿色石苔的高墙便出现在眼前,这里是道路的尽头,杨琳抬头看着墙面,‘南丰镇77号’的号牌布满锈蚀,无力的耸拉在墙上,被淹没在厚厚的石苔里。
这栋房子是整条街最高的建筑,一眼望不到房顶,狭窄的木门坐落于高墙一隅。木门前残留有不少凌乱的脚印,错落在草木间,湿淋淋的,却仍然清晰可辨。
嘭嘭嘭。
“有人吗?我是来南丰旅游的游客,不小心迷路了,能帮我指下路吗?”
嘎吱。
锈蚀严重的门轴艰难的转动,裂开一道小缝,一阵冷风从门里面吹出来,“很晚了,进来坐坐,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
杨琳不由地打了个寒颤,她只能见到门缝里是一个枯瘦的小老头,慈眉善目的样子,就是说话的语气有点奇怪,阴恻恻的,让人听起来很不舒服。
一杯冒着热气的浓茶从门缝里递出来,枯瘦的小老头费力的推动木门,杨琳接过热茶,暖洋洋的,见老人艰难推动房门,她下意识就要去帮。
“如果我是你,会毫不犹豫的拔腿就跑,越快越好。”
靠近南丰镇77号这栋破败的房子,浓郁的尸臭味便扑面而来,绝非是一具尸体腐烂发臭的程度,苏澈早已见怪不怪。
杨琳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手中装满热茶的茶杯从手里滑落,掉到地上摔得粉碎。
淡黄的尸油从茶杯里泼溅出来,其中甚至还混杂不少腐肉以及恶心的粘液,刺鼻的恶臭扑面而来,杨琳下意识作呕,视线从门缝里的枯瘦小老头划过,才发现门缝里哪是什么小老头。
那赫然是一具支离破碎的骨头架子,惨白的头骨里钻出苍蝇,嗡嗡作响。
尖叫一声,杨琳扭头就跑。
“南丰镇77号,陈晨大叔公生前的住所,也是南丰鬼镇打开的两个入口之一。”
刚才说话的年轻男人嘴里嘀嘀咕咕的说出一些奇怪的词汇,杨琳吓得不轻,隔着这个人两三个身位,不敢上前。
苏澈看着离自己不远惊恐不安的女生,微微一笑,给她指路,“往那边走,别回头,一直走到路的尽头,你就能走出这条街道!”
只感觉自己的肩膀被拍了一下,身影踉跄,杨琳还没来得及仔细思考,年轻男人身后的背包从她眼前晃过,一朵绿意盎然绽放花蕾的喇叭花出现在杨琳眼中,喇叭花旁一根长长的木条斜斜插在背包里。
‘无名氏之墓’的字迹刻印在木条之上。
这个人,竟然背着一块墓碑!
杨琳脑子里闪过不敢置信的思绪,刚出狼穴又入虎窝,她根本顾不得确认这个年轻男人到底是不是鬼,调转身形转身再跑。
望着衣着单薄的女游客按照自己指的路逃走,苏澈满意的点了点头,他走到南丰镇77号的破旧木门前,一脚踹开木门,锈蚀严重的门轴直接从门框飞出,两块厚重的门板应声而倒,将那具支离破碎的骨头架子压得粉碎。
“南丰镇77号里面的鬼听着,你们已经被我包围了,不要妄图负隅顽抗,老老实实缴械投降,争取从宽处理!”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南丰镇77号里没有丝毫动静,深邃的黑暗吞没了一切,苏澈背包里的喇叭花默默地转动花蕾,指向院子里一处长满青苔的大水缸,苏澈只身走入南丰镇77号,“既然你们不肯投降,那我热心市民苏先生可就进来了!”
“我真的进来了!”
咔吧咔吧。
重重的踩在门板上,那具被压得粉碎的骨头架子仿佛又变碎了几分。
走近大水缸,皮球大小的惨白死人脑袋悬浮在水缸里,尸体泡得皱成一团,淡黄的尸油浮在水面,长满了密密麻麻的苍蝇卵,甚至有一部分苍蝇卵破壳而出,挣扎中翻滚在尸油间扭动,让人头皮发麻。
苏澈观察着这具溺亡的尸体长相,竟然与鬼镇祠堂中湿漉漉的脚印鬼长得一模一样,看来这具尸体应该就是陈晨的大哥陈皓了。
越过大水缸,苏澈注意到房间里有黑影正在走动,他屏住呼吸,取出杨教授教鞭,缓步向前。
汪汪汪。
几声响亮的犬吠声,一只眼冒绿光的大黑狗从房间里跑出来,臭气袭人的大嘴里还叼着一块不知从何而来的大腿骨。
它恶狠狠地盯着苏澈,叼着大腿骨的嘴里发出咕噜咕噜的低吟,苏澈瞪了它一眼,手中杨教授教鞭滋啦作响,跳跃的电弧瞬间击中这只眼冒绿光的大黑狗。
干枯的黑色狗毛根根直立,青烟直冒,一股焦糊味扩散开来。
呜呜呜。
大黑狗浑身被电的直哆嗦,就连嘴里叼着的大腿骨都吐了出来,夹着尾巴呜呜直叫,转瞬间就跑的没了影。
嘎吱。
推开半掩的房门,苏澈径直入内,一具皮肤发白,血管生黑,穿着寿衣的老人静静地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而在它的床下,另一具被剥去面皮的年轻男人尸体歪斜着倒在地上,浑身尸液横流,恶臭逼人,大大小小的蛆虫从这具尸体上钻进钻出,十分的恶心。
这具尸体的左手捏着一部老式的功能手机,遍布划痕,竟然与苏澈口袋里的那部手机完全一致。
苏澈口袋里的功能手机嗡嗡的震动着,传递出哀伤的情绪,“通往鬼镇的门在厢房里,关上它,一切都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