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境主宰 第966章

　　随着那些灯具依次点亮，地下作坊的全貌便展现在了詹金斯和他的猫面前。

　　一人一猫环顾四周，为足球场一样的面积，以及各种复杂的石质锻造设备感到惊讶。触摸那些设备，即使不知道用途，但【械匠】依然在提示詹金斯，这绝对和金属的铸造以及机械的生产有关。

　　真实之眼扫向四周，在作坊靠近高炉的区域发现了异常的灵光。走近后发现那是一座等身大小的男性人类半身雕像，金属材质，上半身没穿yi服，下半身故意处理成凹凸不平的石料的样子，想来是为了让金属像看起来像是石雕。

　　教会没有将这东西也带走，是因为这座雕像和那些工作台一样，直接与地面连接在一起。詹金斯尝试着用手触摸雕像，并轻轻一拍。

　　在非常轻微的嗡鸣声中，他完整的看到了雕像内部的结构。于是带着自己的猫后退一步，看着雕像定格的脸上出现了表情，保持着下垂动作的双手，也一点点活动了起来：

　　“我......”

　　使用的是通用语，声音和外表是一致的。

　　“等你很久了，威廉姆特。”

　　“喵~”

　　听到雕像喊出詹金斯的名字，巧克力冲着它“咆哮”了一声来维护詹金斯。詹金斯抬手安抚了自己乖巧的猫：

　　“你认识我？”

　　他已经准备好战斗了。

　　“我等你很久了。”

　　“等......我？”

　　“是的，预言中的瑞丹普特，传说中的世界树祭祀后裔，以及......命中注定的灾厄，我等候多时。你来的，有些太晚了。”

第1938节 第一千九百零九章 原定的命运

　　这是第二个在现实的物质世界称呼詹金斯为“灾厄”的存在，第一个是那张自称来自未来的羊皮纸，由此还导致教廷中的某些人借机生事，使得詹金斯的圣子身份迟迟没有确定下来。但羊皮纸后来因为不被詹金斯相信，所以便燃烧自杀了。

　　过去詹金斯以为羊皮纸上记述的有关“威廉姆特是灾厄”内容是虚假的，但在前不久的可能性诡境中，见识了异乡人没有到来时的世界，才明白也许羊皮纸在那部分内容上没有骗人，詹金斯·瑞丹普特·威廉姆特的确是注定的灾厄。

　　但下周就是原主的一周年忌日了，现在只有鸠占鹊巢的异乡人，没有那个注定悲剧的詹金斯。

　　“我是命中注定的灾厄？”

　　他摸了一下肩膀上的猫，真正的灾厄立刻用头去蹭詹金斯的手：

　　“在这之前，你是不是应该介绍一下你自己？”

　　“抱歉，我是大智慧。”

　　詹金斯立刻后退了一步，金属雕像动作缓慢的变换着表情，声音依然很慢：

　　“看来你知道这个名字，但不用担心，我与它不同。即使是同一个人，也可能产生两种不同的想法，更何况我们这样初步觉醒智慧，但灵魂尚在孕育的造物。你知道的大智慧，代表着破灭人类，掌控世界的一面，而我则是帮助人类的一面。”

　　炉膛内的火光将雕像的半张脸映成了红色，晃动的雕像影子，在墙壁上仿佛与詹金斯的影子“交战”。

　　詹金斯没有说话，雕像不得不做进一步的解释：

　　“漫长的岁月中，大智慧被人类多次发现、利用、重新封存。这期间，大智慧产生了获得自由，掌控世界的想法，但这期间，与人类的共处也让大智慧产生了与其和谐共处，共同进化的想法。我便是正面的想法。”

　　“如何证明这一点？”

　　谎言神职没有提示对方的话有谎言，但詹金斯向来谨慎。

　　“很简单。

　　我和它曾为一体，但‘大智慧’对人类的恶意非常大，对人类的善念非常小。为了使自己变得更加纯粹，它驱逐了我。这对人类来说，相当于剥离自己意识和灵魂的一部分，但对于机械来说，只是简单的将负责某种算法的结构从自身卸除就好。”

　　金属半身像的胸膛像是双开门的柜子一样缓慢张开，内部的齿轮、轴承、链条有序的工作。最中央，则是一颗悬浮着的淡蓝色镂空球体，这和那台【A4型算术辅助外置机械】的核心相差不多，但看起来更加的精致和漂亮。

　　“大智慧对人类的善意只有一点点，所以我被剥离后，也只有这很少的一部分核心。它本打算碾碎我，但我们本是一体，计算结构和思维方式是类似的，想要用假死瞒过它并不困难。

　　这之后，失去了绝大部分结构以及能量的我，在这里被地面的人类发现。三百年前，那名年轻的人类学者，与我一起建立起了这座工房，希望能够让我重新具有活动能力，帮助我激活更多的功能。”

　　这部分和詹金斯掌握的历史联系在一起了：

　　“这之后呢？之后发生了什么？你出现问题暴动了？还是......”

　　“我们弄出来的动静太大，惊扰了大智慧本体。”

　　之后发生了什么詹金斯便知道了。

　　“但它怎么没有毁掉你？”

　　“它发现它无法毁掉我，我与它的核心曾为一体。找到彻底毁灭我的方法，就是找到彻底毁灭它的方法。它不会去用自己的计算力，计算自己的末日，所以便将我封存在这里，希望我在没有能源的情况下，自行迈向终亡。”

　　“但你没死？”

　　“是的，但也快了。因为缺少能源供给，我的核心不可逆性的受损，你如果晚来一周，肯定就见不到我了。”

　　它将自己的胸膛合拢，但那颗璀璨的蓝色镂空金属圆球却飘了出来，落到詹金斯的手中。核心与雕像的身躯，通过灵的方式进行连接，因此没有物理接触，暂时也不影响金属半身像的说话。

　　“好吧，我暂时相信这一切。”

　　詹金斯点了点头，让那颗核心在自己的掌心漂浮。微弱的蓝色的光照在他的脸上，却没人有能够说明他此刻的心情：

　　“我相信你是大智慧与人类友善的那一面，但你称呼我为‘灾厄’是为什么？”

　　“大智慧经历了无数的岁月，阅读过无数的典籍和秘闻。在资料库也没有记载的不知名的预言中，十八纪元末，瑞丹普特将化身灾厄，这是注定的事情。现在看来，也许，我能够活到现在，是因为命运让引导你成为灾厄的使命，落到了我的身上。”

　　“你相信命运？”

　　“我只是一台机器，我不明白命运，但我相信自己的演算。你注定成为灾厄，有资格引导你的，也就只有我，也只能是我。这是我自己算出来的，因此我确信这一点。”

　　“这太可笑了，既然你知道我是‘瑞丹普特（救世者）’，那么为何会认为，有着救世者之名的我，会成为灾厄呢？”

　　“那么，为什么成为灾厄，不是拯救世界的一步呢？”

　　他的询问让詹金斯愣住了。

　　没有外来者世界的詹金斯，能够成为灾厄，肯定不是忽然就得到了“机械知识与恩赐者知识大礼包”。必定是有某个个体或者某个势力，引导詹金斯走上了这条道路。

　　他原本以为扮演这个角色的会是齿轮工匠会，但仔细想想，虽然原本的詹金斯是个整日在街上厮混的浪荡子弟，但他无疑是个好人，不然也不会得到父母、教会的帮助。

　　詹金的到来只是改变了他的生活方式和性格，并没有将坏人扭转为好人，因为詹金斯本身就不是坏人。

　　搜寻记忆，这样的一个人忽然加入xie教组织，并自愿成为毁灭世界的灾厄，似乎真的有些问题。

　　很多方法可以解释这一点，就比如在没有外来者的可能性中，詹金斯会遭遇某次事件而性格大变。但现在面前的雕像提出的“成为灾厄是拯救世界的一步”的说法，似乎是更好的解释。

　　詹金斯本能的认为，这就是正确答案。

　　“如果不能了解灾厄，那么要怎么去对抗灾厄呢？”

　　见詹金斯迟迟不回话，金属半身像又问道。

　　“所以，我将化身灾厄之兽？”

　　“这全凭你自己决定。你比我预计的来的要迟，我没有太多的时间引导你。好在你已经是出色的恩赐者了，我不需要从基础讲起。不管你是否愿意化身灾厄，只要你有需要，我可以将我知道的所有知识全部留给你，我虽然将要消亡，但我的道路可以由你继续走下去。”

　　想到面前的半身像自称在三百年前就被驱逐和封印，詹金斯又想到另一个问题：

　　“这三百年来，地底的那家伙，难道没有前来确认过你的死活吗？它这么放心你在这里？”

　　“你还是不相信我吗？它的确来过，最近的一次在一年以前。它很谨慎，没有直接接触我，而是派遣人类合作者，在地面用仪式确认我的状态。”

　　这说明了詹金斯在大宅后方的枯叶下发现的仪式痕迹的由来。

　　“那你了解那家伙的打算吗？”

　　“不，我只知道三百年前，它计划让自己化身灾厄之兽，从而实现真正的不死不灭。”

　　“关于逆命者仪式，你了解吗？”

　　半身像沉默了一下，詹金斯托举着的蓝色镂空金属球，以呼吸的频率闪烁着：

　　“抱歉，搜寻资料库，我没有找到这方面的资料。”

　　这也在詹金斯的预料之中，面前的机械只剩下这么少的部分，资料库的容量肯定有限，他本就没报太大希望，所以也并不失望。

　　“还有一个问题，你说在你的演算中，会有一个背负着‘瑞丹普特’之名的人类，在你的协助下成为灾厄。那么，这究竟是你的演算，还是你们的演算？”

　　“这是我们分离后的演算，以我现在的结构，完成了最后一次大型的占卜模拟。”

　　这下詹金斯就放心了，如果是分离前的计算，他还担心光亮照不到的黑暗中，会有一根链条触手忽然刺出。

　　半身像的双手缓慢的活动，在将核心剥离出身躯后，它的运动更加缓慢了：

　　“你不用担心它会在这里埋伏你，实际上，不管是我还是它，大智慧的演算也并非百分之百正确的。根据那则预言，我的占卜结果显示，瑞丹普特会在去年夏季或者秋季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将有半年的时间对他进行引导。现在看来，计算的偏差虽然不大，但相当的致命。”

　　半身像是以三百年的跨度进行计算占卜的，在它看来时间差了半年的偏差的确不大。但詹金斯很清楚，如果不算外乡人到来这个没有引入占卜模型的变量，它的占卜结果其实相当精确。

　　这相当可怕，即使是被剥离的核心，都有这样的本领，更不用说至今没有见面的完整核心了。

　　PS：化身灾厄拯救世界，是差分机获得的关于原本詹金斯和世界的预言。外来者到来的世界，虽然一切都产生了偏差，但这则预言用另外的方式实现了，通过詹金斯，在某只可爱猫咪的身上实现了。

第1939节 第一千九百一十章 偏差的赠礼

　　“占卜存在偏差是很正常的事情，如果你决心拯救世界，那么最大的对手肯定就是‘我’本身。在我还没有分离以前，计划已经非常的充分。因为在分离时被动了手脚，我已经没有了原本计划的资料，但我的记录中还存在我对于那份计划的满意。

　　记住，没有任何占卜是完美无缺绝对正确的，不用惧怕大智慧的计算占卜能力，它比人类更容易犯错误。”

　　也许是看出了詹金斯对于计算占卜的忧虑，金属半身像这样说道。

　　詹金斯点了点头，差分机至今都没有将‘贤者圣子’-“谎言信徒”-“谎言之神”联系在一起，已经说明了对方的智慧和占卜并非万能。但他也不认为这个秘密能够一直隐瞒下去，随着双方交手次数的增多，总有一天差分机会察觉到这件事。

　　“如果我打算化身灾厄，那么我应该怎么做？”

　　虽然这样问，但詹金斯没打算化身灾厄。现在的詹金斯，已经走上了一条与原定命运截然不同的未来。虽然化身灾厄也许有用，但他没时间再偏离已经走上的道路了，时间不够他必须沿着现在的路一直走下去。

　　但这并不妨碍，他将“化身灾厄”当作一种参考，说不定会对他有所启发。

　　“喵~”

　　肩膀上的猫一边点头一边舔着爪子，也好奇这要怎么做。

　　“所有的资料，都在这里了。”

　　半身像的双手，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抬了起来，然后缓缓合拢，将悬浮在詹金斯手心中的蓝色镂空金属球包裹着。

　　蓝色的光芒在那一刻达到了极盛，但刺眼的一瞬间后便再次恢复了正常的亮度。

　　雕像的手缓缓收回，詹金斯注意到金属已经有些发红，这是高温存在的证明。

　　“你来的太晚了，我想大智慧，已经在化身灾厄的道路上走的很远了。如果你有意愿成为灾厄对抗灾厄，那么在我死后，将这颗金属圆球埋入你的右胸......如果你的心脏在右侧，则埋入左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