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月雨季
等他上到甲板后......看到的，就是宛若神迹的景象。
梅塔特隆已经下降了高度，就在愚人号上几十米的位置悬浮，让船上的人都仿佛被这艘华丽的天使战舰笼罩着。
而围绕在梅塔特隆周身的羽翼光环，此刻已经扩大范围，将愚人号一起笼罩了进来。
某种不可思议的力量，牵引着愚人号悬浮在海面上。让它像个没有重量的方盒，反抗着大地的重力，顺着梅塔特隆的方向继续前进。
跟着阿方索上来的罗真，就轻飘飘的显摆着：
“梅塔特隆也有操控重力的能力，拉特兰十年来的研究可不是盖的。将来有必要的话，它甚至能成为前往星空的先锋，是艘宇宙战舰。”
“所以阿方索先生，你在意的事情不复存在了。你想怎么解释都行，说是愚人号被我征服了，或者想在这里继续和我打一架也没关系。但无论如何，这艘愚人号我都会笑纳，并在将来让它成为航向深海的黄金舰队基石。”
黄金，舰队......阿方索不自觉的咀嚼着这个词。
他感受到自己翻腾的热血。
那是属于人类部分的血液，未曾被海嗣的细胞污染分毫。
六十年了......阿方索自己都没想到，自己的热血竟然在六十年里都没消磨殆尽，还能有如此心潮澎湃的感受。
而让他能有幸体会到这种感觉，甚至让他产生了【活下去还挺有意思】心情的，就是眼前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圣子。
在认清这点之后，阿方索笑的格外畅快：
“拉特兰的圣子，罗真。你是神还是人？你对这片大地、这片海洋，已经这个世界所寻求的，是王道还是霸道？”
“但无所谓了，你不必回答我。随便你是什么人，我不在乎。”
阿方索说着话，并且流畅的在罗真面前单膝下跪。
他第一次摘下了自己破烂的船长帽，朝罗真低下高贵的头颅：
“我阿方索，愿为你献上忠诚。你征服了我的国家，征服了我的骄傲，你就是我效忠的王。”
“只要你不辜负我，我就对你效忠到最后一刻。再次驾驶愚人号前往深海，开拓人类未知版图的冒险，我很期待。”
归根结底，一切回归到源点。
阿方索其人，在国王、船长、英雄之前，他首先是个天生的冒险者。
罗真轻笑着两手一摊，将阿方索拉了起来。
虽然自己是真情实意的没错，但罗真总感觉，自己背上的包袱越来越重了......这也算自作自受吧。
第81章想当抹布的审判官，您喜欢吗？
等到罗真一行人再次站立在大地上的时候，已经又过去几个小时了。
在梅塔特隆的护航下，愚人号被硬生生从大破状态下被拖回了格兰法洛，停靠（或者说搁浅）在了尘封依旧的港口中。
早在格兰法洛建立之初的时候，这座小镇就是专门为了对抗大海而设计的，最高目的之一就是找到失踪的无敌舰队的线索。
所以这座城市一开始，就留有给愚人号这种举世无双的巨型战舰所用的港口，只是从来没真正派上过用场罢了。
格兰法洛的居民，以及在此等候的审判官、惩戒军们。
当他们从海岸线的彼岸，迎着日落的余晖，看到梅塔特隆和愚人号一上一下，在耀眼光环的笼罩下逐渐靠近的时候......
他们会有什么样的心情，这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圣徒卡门的部队，在那之前就已经控制住了大灯塔，把坚守的大审判官达里奥，和基本被所有人忘记的小透明乔迪带了回来。
不出所料，达里奥因为使用了罗真的遗迹守护铳光子鱼雷，身体已经急性感染。
所幸在絮雨的急救下，他的性命暂时无忧，修养后依然会有重归战场的一天。
至于乔迪嘛......讲道理罗真都很佩服他竟然能坚持下来，这个格兰法洛唯一的阿戈尔人真的是很勇敢了。
再然后......就到了愚人号靠岸之后。
卡门：“阿方索......你真的是阿方索？你身边的......她是——”
阿方索：“闭嘴吧，窝囊废卡门。还是说，你希望我向你下跪，称呼你为卡门阁下？”
断了一臂的阿方索，那伟岸的身躯依然高大，气势甚至显得比在船上的时候还足了。
而且他还将加西亚护在自己身后，一个人和一圈虎视眈眈的审判官对峙，不屑的吐了口唾沫。
对审判庭来说，哪怕所有人都相信了这个人是传奇英雄阿方索。
但他毕竟已经受到海嗣污染，这状况哪怕是换成卡门本人，底下人搞不好都得肃清他才行。
这就是决定活下来所需要承担的累赘，人生总是有这么多狗屁倒灶的事情。
和现实的一堆麻烦事相比，如果能潇洒的一了百了，那确实好像要爽的多。
但是嘛，阿方索的境界还要更大一点。
他已经脱离了这种一了百了的解脱范畴，反而还一脸凶悍的笑着：
“我听说了不少你的事。听说你没敢继任教宗，反而搞了个什么圣徒的称呼？六十年了，你这窝囊性格还是一点没变。都已经下决心灭了那群废物王族，你怎么就连担起责任的勇气都没有？”
卡门：“......换个角度说，这就是我承担责任的方式。”
在最初惊讶的瞳孔地震之后，卡门很快就接受了，眼前这个巨汉是自己的老朋友阿方索的事实。
他制止了周围的审判庭成员，独自上前一步，苍老的双眸微微眯起：
“这世上只会有一个拉特兰。就算我自立为教宗，那也没法效仿拉特兰，成为一个廉洁的圣国、到头来只会成为以宗教为名的王权统治。这会导致原本虔诚的人民，也逐渐丧失对宗教的信心，那就没有异议了。”
“所以我们自称为圣徒，在废除王权的前提下，拒绝再选出一个统治者。只要我们每个圣徒都亲临第一线，奋战在生死间，那最起码能保证我们自己内心的洁净......当时我们是这么想的。只是到现在，还是只有我一个人活了下来。该怎么让年轻一辈不要神化我，我自己也很苦恼。”
阿方索：“——哈哈哈！活该，让你这老小子抢在我前头！本来这王该是我来做，你就给我乖乖当你的大主教就完事了。结果非要把国教会改成什么审判庭，给自己惹了一身骚......你不是能负担一个国家的人，早点退休吧。”
在全世界，所有的人类中，有资格这么和卡门说话的，大概也只有这位阿方索船长了。
特别是听了他这露骨暴言的卡门本人，反倒非常轻松的笑了......笑的比这六十年中的任何一天都要快活，仿佛回到了年轻的时候。
卡门仰天长叹，已经全都白化的睫毛带着眼皮连连眨动，抑制住竟然还没坏死的泪腺。
这位圣徒阁下很快恢复平时的威严，正经的对阿方索说道：
“伊比利亚的英雄，石榴树下的阿方索。我代表伊比利亚，欢迎你的回归。然后请允许我说一句......对不起，我们来晚了。”
“我知道你对伊比利亚的现状有诸多疑问，这点我会亲自像你细细说明。但首先......我们必须仔细调查你，和你身边的这位【同伴】。这也都是为了伊比利亚，原谅我。”
说完这句话，卡门抬抬下巴示意，让周围的审判官们上前带走阿方索和加西亚。
阿方索倒还好，他并没有携带武器，除了身上臭了点外倒没什么特殊的。
但加西亚就比较麻烦了。
毕竟她的身体已经完全海嗣化，审判庭的人也不了解她，没有第一时间开战就已经算非常克制冦了。
对阿方索来说，只要自己和加西亚一直在一起，那多少受点委屈倒也算了。毕竟他就是这么答应罗真的。
所以他并没有反抗，只是在被带走前，对卡门说了一句：
“那个圣子很了不得。还有他身边的那些阿戈尔猎人，他们都得出了和当年的布雷奥甘一样的结论。他们认为，【源石能够对抗海嗣】。”
听到这句细语，卡门的瞳孔微微放大，随后马上心有所感的点了点头。
阿方索明白这个老朋友能懂自己的意思，因此也就放心了：
“老小子，别太早死了。伊比利亚现在正是要复兴的时候，你最起码再给我活二十年。这是你的责任，给我担到底。”
卡门：“......我知道。那位陛下也和我说过一样的话，只是比你可温柔多了。”
哈哈哈！......阿方索仰天大笑，握着自家亲密爱人的手，一起去接受审判庭的安排了。
......伊比利亚的复兴，黄金时代的残影啊......
卡门站在寒冷的夜风中，在太阳完全西沉的黑暗中，却依然能看到愚人号那全盛时期的伟岸英姿。
还有希望，还有可能性......自己还能继续保护伊比利亚，不会眼睁睁看着她毁灭。
“..................”
年迈的老人，用那枯白树枝似的手捂住眼睛。
只敢在这无人注意的空隙，稍微表露一些生而为人的脆弱。
——
罗真：“话说回来，那个猎人老哥去哪了？”
等罗真都想结束这漫长的一天，回年夕宝戒里舒舒服服洗个澡再给自家女兄弟们做顿丰盛的晚饭，才注意到队伍里好像缺了什么人。
歌蕾蒂娅耸了耸肩，擦着头发从罗真身边走过：
“他在回来的路上就下船了，被一个骑着怪马的骑士接走了。按他的说法，只要我们不急着回阿戈尔就好。他打算独自深入海洋，再去调查点别的......幽灵鲨，别拿我和斯卡蒂的内衣摆在一起玩，你是三岁小孩子吗。”
罗真家身边的女兄弟们，一如既往感情要好的嬉嬉闹闹，这就让他很满足。
人活着就是为了这种日常，一切的辛苦和负担，如果想着最后都是为了维持这种生活，那罗真就有动力干任何事情了。
尤其是在洗澡时候就一直粘着他的能天使，现在已经脑袋一点一点的，累的随时要睡过去，只能靠罗真帮她穿衣服了。
那么接下来，自己大话都已经说出口了，就得负起责任，干点圣子该干的事情了。
——罗真如此想着，却不会料到十秒钟以后，自家的圣血天使军团长就会闯进来，把自己绑架到梅塔特隆上去。
等罗真慰问过所有的圣血天使成员，终于让她们被污染的邪火散去后，都已经是第二天日上三竿的事情了。
自己该不该直接承认卡门是伊比利亚教宗，让他解决所有的破事，自己就专心陪好兄弟呢......罗真在双腿轻飘飘不着地的状态下想着。
——
然后嘛，让我们直接快进到一星期后。
这段时间里，罗真倒是态度非常好，没赶着回自家亲爱的罗德岛。
毕竟他已经夸下海口，要让拉特兰和伊比利亚结成牢不可破的联盟，将来还要利用伊比利亚这么大一块地干事呢，总得表现出诚意。
因为审判庭的直接介入，格兰法洛的情况倒是改善的非常快。
愚人号的回归也起到了很大作用。
无论是那些见证过格兰法洛建立的老人，还是听闻着父辈的故事长大的新生代。
当亲眼见到愚人号那么宏伟的黄金大船，真的开到自己脸上的时候，那股从心底里泛出的震撼都是做不了假的。
就连那个恨审判庭恨了一辈子的镇长蒂亚戈，当真的亲眼见到愚人号的时候，都激动的泣不成声，仿佛看到了自己一代人一生为之奋斗的鲜血结晶。
这也是卡门执意要带回愚人号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