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月雨季
第13章圣女和女神的轮舞【21/23】
雪山女神耶拉冈德，谢拉格的信仰崇拜对象，同时也是初雪这个圣女理论上的侍奉对象。
虽然初雪是圣女，罗真是圣子。
这俩身份听起来是同级别的，但其实两边的概念不一样。
罗真这个圣子就是信仰对象本身，侍奉他的莫斯提马才算是和初雪同等的圣女。
但这种麻烦事就先不用谈了。
主要因为罗真自己的身份，所以在听说谢拉格的宗教结构，知道他们全民都信仰这个叫耶拉冈德的女神后，罗真就猜测她是不是真实存在了。
实锤了这点的是莫斯提马的经历，她当年就上到了谢拉格圣山，把孤儿寡母（？）隐居着的初雪给忽悠了出来，还委托塞雷娅给送到罗德岛了。
这当中就少不了耶拉冈德本人的许可，而她当时就是伪装成初雪身边的侍女长，化名为【雅儿】。
讲道理，女神本神伪装成侍奉自己的圣女的侍女，这绕口的解释听起来就挺抽象的，让罗真很喜欢。
这让他对耶拉冈德小姐的亲近感瞬间大增，很愉快的给她倒了杯豆浆：
“很荣幸见到你，雅儿小姐。顺便请问一下，初雪......就是你们家恩雅，是不知道你的身份的吧？”
雅儿点点头：“嗯，那孩子不知道哦。我以现在的形象行走在谢拉格，也就是近一百年的事情。然后那孩子是近几代圣女中最有趣的，我看到了她通过试炼时充满怒火的眼神，所以忍不住就到了她身边......哎呀-！这个白色的饮料真好喝，是什么动物的奶水吗？又甜又香醇，好像会上瘾耶-！”
看到雅儿真实又讨人喜欢的反应，年顿时贼笑的戳起罗真的腰子。
要说奶水倒也大概确实能算奶水......毕竟吃的是草挤的是奶嘛，圣子也是很辛苦的！
罗真咳嗽一声，勉强制止嘚瑟的年，防止她在客人面前没个正经的瞎搞。
罗真继续问道：
“雅儿小姐你喜欢就好，想要喝多少都有，不用客气。......顺便一说，你果然就是巨兽吧。和我身边这三个麻烦老姐一样的。”
雅儿：“......【巨兽】。拉特兰是这么称呼我们这种存在的吗？真好呢。”
耶拉冈德女士微微眯起眼睛，那双不可思议的湛蓝色眸子缓缓望过年、夕、令三人，既充满着好奇又喜悦。
能够用一个确定的名词，而且是用人类的认知来解释她们这种存在，这已经是耶拉冈德千年来见过最理性的理解了。
这非但没让她感到冒犯，反而像如释重负般长叹一声：
“说实话，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类似的存在哦。我在谢拉格的群峰中诞生之后，就从来没离开过那片土地......现在想起来有点羞人，但我一直以为世上只有我一个非人的存在呢。没想到外面竟然还有......哎呀讨厌，一想起来就脸红的不行，真是不好意思哦——”
雅儿小姐白皙如雪的肌肤上很快爬满红霞，因为她直率的羞耻心而害羞起来，不好意思的往脸上扇着风。
虽然她的人形形象是位挺端庄的女性，很符合【圣女的侍女长】这么个形象。
但她表现出来的行为举止，反倒更像是个充满好奇心的年轻少女，让罗真非常得好。
耶拉冈德无疑是巨兽，这点罗真已经和自己的岁家三姐妹确认过了。
巨兽之间彼此都有特殊的感应，见面的那一刻就能察觉到彼此间亲如姐妹的联系，这是断不了的起源。
听了雅儿的话，一向外厉内荏的夕宝小姐，这会儿都有点不坦率的摇晃起尾巴：
“你诞生只有千年吗？那就是很后生的同族呢。而且看情况，你还和那片叫谢拉格的土地深度绑定着......那你的能力多半也只能在那片土地施展吧？因为你至今【还在那里】。”
“对哦。”雅儿开心的点着头：
“我是庇护谢拉格的存在，长久以来都没想过要离开那里呢。在我诞生的时候，还以为那片群山环绕之地就是整个世界。然后我看到了在风雪中挣扎求生的凡人们，觉得他们真是无比的惹人怜惜......所以我就忍不住保护他们了，就是这样。”
这就是一个神明的诞生。
一个拥有伟力的强大存在，在人类历史上留下的重重一笔。
其实耶拉冈德最初，真的只是一时冲动的想保护这些在大自然中求生的人类而已，没有任何多余的想法。
后续那些人类对她的崇拜行为，以及由此发展出来的聚落、家族、文明、信仰，那都是巧合与必然的结果，是人类这种生物肯定会走上的道路。
罗真觉得，耶拉冈德是个极其温和且善良的生命。真的。
她在诞生之初，自己对这个世界的认知还一片朦胧的时候，首先就对那些远比自己渺小的人类产生了慈爱之心，这本身就非常难能可贵了。
虽然对她来说，所做的一切或许只是举手之劳。
但却是拯救了那一批人类，以及他们子子孙孙无数后代的大恩大德，被崇拜为女神也是理所当然的了。
这让罗真看向雅儿的眼神越来越柔和，还让愉悦的令姐姐敏锐察觉到了他的心思，贴到他背上嬉笑捉弄起来。
而雅儿是完全没发现罗真对自己的心思，反倒是大眼睛闪闪发光的望着夕：
“这位漂亮的小姐......不，姐姐！姐姐你刚才说，我【还绑定在谢拉格这片土地上】对吧？那就是说，你们也有各自诞生的土地？但却能脱离那片土地的束缚吗？所以你们才如此自由？”
姐、姐姐......！？
在听到天真无邪的雅儿这么称呼自己后，夕宝顿时如醍醐灌顶、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倒吸一口凉气，整个纤细的背脊都刺激的反弓起来了。
这是作为岁家十二姐妹中的幺妹，最最小的一个妹妹的夕宝，有生以来第一次听人叫自己姐姐！
虽然其实夕下面还有最小的第十二子的弟弟啦，但弟弟这种杂鱼玩意，和可爱又乖巧的妹妹是完全不同的！不同的！！
这让夕宝当时就坐立难安，像屁股底下长刺了一样挪来挪去的：
“是、是是是这样没错哦！虽然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巨兽都是这样，但我所知的所有个体，都是和自己诞生的土地有着深层联系的。毕竟这人类的身体只是我们的投影，我们的本质都还归属在那片土地上嘛......只是我们几个人比较特殊，这就有机会再说了。”
一向很嫌麻烦的夕宝，就因为雅儿这一句【姐姐】，顿时就嘚瑟的很想显摆自己的前辈风范，稀里哗啦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倒出来了。俆
这可爱的反应，都看在两个姐姐和罗真的眼里，让他们的眼神都变得更愉悦了。
年夕令也各自做了自我介绍，岁家三姐妹和耶拉冈德进行了亲切友好的交流，一下子就像混成一家人似的。
在三位好心姐姐的科普下，耶拉冈德也涨了许多对外界的知识：
“原来如此。炎国竟然在我出生前，就已经做过弑神的事情了啊......真是厉害的小家伙们，竟然能做到这种我完全想象不出来的事情呢。”
“但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以我的情况来看，哪怕我想自杀都不得法门，完全不懂该怎么结束自己的生命呢。所以以前在遇到讨厌的事情时，我只能一觉睡过去几百年......挑拨巨兽内斗？利用了你们的本体？哎呀呀......这可真是......”
好奇宝宝耶拉冈德女士，真的如她自述的那样，真的是完全不了解谢拉格以外的事情，要说佛系也真的是佛系了。
最起码罗真是无法想象，在自己诞生后的千年里，就只把目光局限在那一片小小的雪山之国，甚至连出去看看的冲动都没有。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雅儿她才会默默支持莫斯提马忽悠初雪的行为，把自己这位乖巧的圣女给送出去吧。
罗真欣慰的旁观着四位巨兽姐妹的友好相处，感觉内心充满了老父亲似的欣慰，都快榨出感动的豆浆了。
所以趁她们聊的正开心的时候，罗真就去画中世界的厨房帮黎小姐干活，顺便给她们做点宵夜。
等罗真和黎小姐玩够了，端着烂肉面回来后，话题就有了新进展。
被年夕令三姐妹灌输了不少东西的雅儿小姐，这会儿就眼睛闪闪发光，凑到罗真身边拉着他的衣袖：
“罗真君罗真君。我能提一个小小的请求吗？......你能不能陪着我家的恩雅，来我家谢拉格参加个小-小的庆典呀？”
雅儿小姐保持着甜美的笑容，但抓着罗真的手却和台钳一样梆硬，像生怕罗真逃走似的纹丝不动。
她保持着这危险的笑容，继续说道：
“说起来有点羞人，那是孩子们为了感谢我的庇护而发起的庆典。以前还是更加严肃死板的仪式，但最近因为谢拉格和外界的交流开始变多了，这活动也逐渐变成大家开开心心玩乐，然后买点纪念品的有趣活动了。当然也欢迎游客参加，罗真君一定会玩的很开心的——”
罗真：“哈......所以这是你来找初雪的理由吗？是需要她这个圣女回去主持仪式？”
耶拉冈德小姐平稳的点点头，算是证实了罗真的猜测。
但事实不止如此。
如果只是普通每年一度的节日，就像过年一样，那雅儿就继续伪装成初雪帮她搞定就好了。
毕竟这可不是侍女伪装成圣女这么简单的事情。
而是被圣女侍奉的女神，亲自下凡伪装成侍奉自己的圣女，足够在圣女模仿比赛中获得第二名呢！
以耶拉冈德在自己起源之地内近乎无敌的权能，她基本就是字面意思上的无所不能，要在全国人面前伪装成初雪也是轻而易举。
但耶拉冈德并没有这么做，而是特地来罗德岛跑了一趟，想带初雪回去......顺便自己也在罗德岛玩了好几天。
这说明这次肯定不是普通的节日那么简单。
谢拉格肯定也要发生什么不平凡的事情，让雅儿希望一定要把初雪带回去，让她亲自参与做决定。
雅儿其实也没有隐瞒这一切的打算，她那沉静的眼神就让罗真看明白了。
作为对这位慈爱女神的回应，罗真也正经的回答她：
“感谢雅儿小姐你的邀请，我很愿意参加。但是有些事情，我想要先说明白。”
“对我来说，初雪......再加上她妹妹崖心的安全，比其他所有事情都要高。所以我会优先保护她们，视情况而定也会为她们的愿望行动起来。这很可能会导致谢拉格的局势有变，造成各种意外情况......不知道您意下如何？”
雅儿：“嗯-！这很棒。能义正言辞的说出这些话，罗真君你果然是最棒的，不愧是能收服三位姐姐的男人呢。”
被夸奖的【三位姐姐】......年夕令这三个愉悦犯，这会儿都贼笑的凑在桌对面，那副想吃人的眼神都快按捺不住了。
自己今天肯定是走不出画中世界了......罗真略带哀伤的想到。
雅儿的眉目稍稍低垂，细密的睫毛颤动着说道：
“如罗真君您所知的，我其实是个很不成熟的女神......我确实有着远超凡人的力量，但我也并非全知全能。尤其是对凡人孩子们的思想和理念，我也经常有跟不上的时候......不如说跟不上才是大多数的。”
“我并不是如他们想象中那样完美的神，能指引他们永远和平富足的生活下去。相反，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改善他们的生活。我劈柴生火的技能甚至没有恩雅熟练哦？虽然我喜欢做饭，但厨艺也都是和凡人孩子们学的，还是比不过最优秀的那些大厨呢。和天生就是只【巨兽】的我相比，那些在短短几十年间，就能成长到让我惊叹不已的孩子们，才是真正优秀的。”
......看着雅儿的眼睛，罗真能够明白，她所说的一切都是真心的。
如果不是像她这样发自内心慈爱世人的存在，谁又真的会花费千年的时间，只关心那一小片苦寒之地的居民，为他们遮风挡雨......甚至阻挡天灾呢？
谢拉格之所以被传说为没有天灾的地区，只不过是因为有耶拉冈德一直在清除积攒过多的源石而已，根本不是什么天然的福地洞天。
所以，雅儿才紧紧握住罗真的手：
“罗真君，请您保护恩雅吧。她是我的圣女......虽然这么说有点不好，但我确实最偏心她。如果谢拉格这片土地只会束缚她，让她难过的话，那就请你帮她打破枷锁吧。”
“我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神。既没法为孩子们指引未来，也没法为他们建成理想的地上天国。一切只能靠他们自己的努力......但我还是会忍不住偏心自己喜欢的孩子。罗真君，您会瞧不起我吗？”
罗真：“怎么可能呢。我非常赞同你的想法，雅儿小姐。”
罗真反手握住雅儿微凉的双手，用自己的体温浸染她的身体，让女神小姐微微有些羞涩的甜笑起来。
能遇到这个实打实的女神真是太好了，罗真是发自真心这么想着。
她的立场、她的想法、她的自省，无一不和罗真一直在思考的事情吻合，简直太感同身受了。
所以别说保护初雪这么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罗真已经暗自决定，如果谢拉格这片土地不只是会束缚初雪，也会束缚雅儿......束缚耶拉冈德这个【女人】的话。
那自己也会把她带走，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