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月雨季
聊起自家小孙女的事情，这诗怀雅爷爷也是和蔼又可亲，一点都不像什么【龙门的帝王】。
但是……这种时候总会有但是。
罗真正色问道：
“所以，诗怀雅被绑架这件事的主谋是谁？就算那时候治安比现在差远了，你们也不可能疏忽到，让科西切的人大摇大摆进龙门绑架吧？”
“那就肯定有内奸，而且还是诗怀雅身边的人……又是那个喉舌先生？”
诗怀雅爷爷没有回答，只是用眼神赞许了罗真。
但是，罗真虽然能做出这很简单的推测，内里的情报量可大得不得了。
以诗怀雅爷爷的铁腕手段，那些抓了自己孙女的劫匪都是当场击毙，更不可能放过主谋的内奸才对。
只要他调查出内奸是谁，应该百分百不会留对方一命。
所以，要么他是没调查出来，要么是有什么更深的打算。
果不其然，老诗怀雅继续说：
“他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没漏出任何马脚。我就让他戴罪立功，继续为我效力……殊不知，我等了他二十年，一直到今天。”
老诗怀雅笑了：
“小真啊，你真是太优秀了。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手段，竟然一晚上就解决了一切……这下，魏彦吾那老小子可嚣张了，当真是扬眉吐气了一把。”
“如果你没动手，我本想让近卫局再多难堪一些，再将这些毒虫点出来，卖老魏一个好价钱的……可惜，真可惜啊。”
老人连声啧叹，还老不正经的说：
“陈晖洁那丫头，比我家碧翠克斯更有魅力吗？我倒觉得我家碧翠克斯发育的更翘，更好生养啊……”
罗真眼睛一白：“爷爷，下次你再原话对你孙女说一遍，我肯定不拦她砸你。”
不过有一说一，上围的尺寸先不提，诗怀雅的屁股确实……嗯哼！
罗真也甩甩脑袋，把摸母老虎屁股的欲望先清空出去。
他继续说正事：
“你早就知道手下的人是乌萨斯间谍，这件事我也猜到了。但我确实没想到，你憋了这么久。”
“这更让我想知道原因了。你就眼睁睁看着差点害死孙女的凶手在身边，一直忍到现在？就为了现在这一次，借他的手袭击贫民区，让老魏难看？”
“不。”老人摇摇头。
他灰色的瞳孔已经没有多少光彩，但却依然清明深邃。
这是个即便插着尿管躺在病床上，依然能掌控龙门大半权力的老人，绝不会干蠢事。
他有他确凿的理由，那就是——
“罗真少年，你一定无法理解吧……身为拉特兰至高无上的圣子，丝毫不惧【矿石病】这一天灾的你。”
老人伸出颤抖的手，握住罗真的手臂。
他的力气很小，对罗真不构成任何威胁。
但他的话语却很重，像锥子一样，敲进罗真心里。
老人全力以赴，继续说着：
“魏彦吾，爱德华……那两条龙，追着一个美好的梦，把这龙门当做筑梦的巢。”
“他们的理想很美好，话语很有力。让大批的人前仆后继，为他们效力……但是看看结果，是什么？”
老人努力睁大眼睛，灰色的瞳孔周围血丝密布：
“爱德华死了，他的妻子郁郁而终，女儿成为科西切那条毒蛇的玩物……！魏彦吾风光不在，一年一年，变成只会守着自己一亩三分地的老家伙，只想着用命赎罪！”
“他们说我老了，说我变了……但恰恰相反。是他们终于认识到，要追这么一个梦得付出多少代价，开始怕了。”
“但我，不同。”
老诗怀雅长吸一口气，让冰冷的氧气灌入肺中：
“我一开始，就没奢望过那种遥远的东西。这龙门是诗怀雅的囊中物，是我孙女的家。不管维多利亚如何动荡，哪怕国破家亡……诗怀雅仍在，便好！”
罗真眉头一挑：“诗怀雅家族转到龙门，是为了避难？你几十年前就看出维多利亚政局不稳，所以给家族找好了后路吗？”
罗真再次惊讶，没想到这老人这么果断。
诗怀雅家族是维多利亚的老牌贵族，在那边的产业远比龙门的更大，但他却能果断放弃。
在所谓的贵族责任和荣耀面前，这老人更优先选择了家族的存续和安全……说直白点，就是一切为了孙女着想。
这魄力，确实让罗真没想到。
而这么一想，知道这老人几十年如一日，都是为了诗怀雅的未来在铺路的话……那罗真似乎能理解了。
老人继续说：
“科西切的间谍，毒蛇的阴谋……这都是表象。魏彦吾太在乎那条蛇本人，忽略了更重要的东西。”
“科西切的计划之所以能顺利，正因为龙门充斥着太多异心之人……魏彦吾不肯驱逐感染者，不肯严加管束，放任他们存在……但看看，结果是什么？”
老人的眼中，第一次弥漫出鄙夷和痛恨：
“他们被几句花言巧语所骗，连科西切对他们的迫害都不自知。”
“就和如今，被什么整合运动，几句煽动就挑拨起来一样，从来不曾改变！丝毫不值得信赖！”
第323章：求婚的时候就喜欢上了【三更】
老人愤恨的继续说着：
“乌萨斯对感染者的迫害，他们未曾同情！”
“龙门对感染者的宽容，他们未曾感激！”
“得升而求斗，得寸而进尺！那些愚民只是在炫耀自己的不幸，迁怒一切！”
……这才是老诗怀雅，所作所为的本质。
诗怀雅小时候被绑架的事情，和如今整合运动潜入龙门的事情，背后都有不满龙门的贫民区住民协助。
碎骨之所以能藏在贫民区，要不是弑君者找上他们根本不会暴露，都是有本地的感染者在接纳他们。
因为整合运动的宣传，说要攻占龙门、给感染者一个家园，他们自然而然的就相信了，为了【同胞】而献出一份力。
但是反过来说，龙门何尝不是容纳了他们，让他们生存到了现在呢。
比起其他移动城市，龙门因为魏彦吾的坚持，至今没有强硬的对感染者政策。
只要呆在贫民区，就不会有警察抓人，也不会有人对感染者丢石头，他们可以最底线的生存下去。
这绝对不够好，却已经是魏彦吾在现实中能做到的最好了。
但是，当事人并不会理解。
对贫民区的生活，感染者们也不会满足。
但凡出现一个科西切或者整合运动，用一句口号蛊惑人心，许诺他们更好的生活，他们马上就被带跑了。
正是这一切，让老诗怀雅怒不可遏。
他憎恨绑架了自己孙女的当事人，更憎恨这些愚民。
利用机会，将贫民区的感染者全部逐出龙门，把龙门打造成一个完全受自己控制，对诗怀雅来说绝对安全的家园，这就是这老人的目标。
老诗怀雅倾诉：
“让普通人和感染者共存，这是绝无可能达成的。”
老人依然激动，像是苦口婆心要说服罗真似的，握着他的手：
“无论人心如何改造，现实也不会变。感染者是病人，即便龙门有一天，允许感染者正常生活，他们依然会被区别对待。”
“会有不允许感染者入住的房屋，不接纳感染者工作的岗位。无论人心多么宽容，他们依然会被区别。”
“那么，当再来一条毒蛇，利用这份区别挑拨他们的时候，他们依然会成为祸害！”
老人深切的摇着头：
“罗真啊，看看吧……即便是你的慈爱，也没有改变他们。如果没有发生这次的事情，那会如何？当整合运动在贫民区的势力准备妥当，他们发动袭击的那一刻，伤亡将远比现在更高。我提前引爆了矛盾，这是早就该做的事情。”
说完这一切，老诗怀雅已经精疲力尽了。
他本就是重病缠身，全靠着天价的医疗设备和意志在撑着，已经没多少日子了。
他闭上眼睛，深深长叹一声：
“这都是我这老人的一己私欲，和碧翠克斯没有任何关系。”
“在得知你身份时，我本不想让碧翠克斯和你有所瓜葛……但她握着我的手，和我聊起你的时候，那眼神太过美丽了……我只祈愿，你能善待她。”
说完，老人就闭上了眼睛，像是睡着了似的，不再言语。
他已经把他想说的，全部说完了。
他很明白，他不可能对罗真这个拉特兰的圣子，做任何威胁。
他为孙女的安全做了一辈子准备，到头来在孙女喜欢的男人这件事上，他只能祈祷能够善待她……这也真是命了。
而在听了这么一通老人言后。
罗真隔了很久，才长叹一声……
“算了，我什么都不会做。”
罗真起身，并没有对老人动手的打算。
他也没指望能改变老人的想法，这是他一辈子根深蒂固的观念，可不是三两句话能扭转的。
只是在离开前，罗真需要说明的是：
“我不否认老爷子你的观点。你活的比我久多了，见过的惨事应该更多。既然你得出了感染者不可信这个结论，那我也不会强行去纠正。”
“但是，但是啊，我有件事要说明白……你孙女比你想象中的，要强得多。”
……听到自己最关心的孙女，老诗怀雅又微微睁开眼睛。
罗真背对着他，继续说：
“诗怀雅很优秀，很有才能，但关键是很【强】。她比陈晖洁还强，也比你和老魏要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