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月雨季
他对自己过去的选择感到愧疚，但又无法做出弥补。
最终只能怨恨罪魁祸首的科西切，和能力不足的自己。
如果给他一个机会，罗真倒是不怀疑他会和科西切同归于尽。
只是科西切的手段更高一筹。
他根本没给魏彦吾这种机会，全程都隔空在精神上折磨他，真就是个阴险的老毒蛇。
……不过但是，但是啊。
罗真咳嗽一声，挑起眉毛说：
“我不否认你和科西切有仇。但是在这里，我要提出一个新的论调：魏长官，你是不是太高看自己了？”
“……高看？自己？”
魏彦吾狐疑的紧皱眉头，不理解罗真在说什么。
罗真继续说：
“你觉得科西切做的这些事情，都是为了恶心你报复你。说不定也是想把你搞死，然后重新染指龙门。这挺合理的，我不否认。”
“但是话说回来，你是什么时候起知道科西切这个人的？对他这个老毒蛇认识多少？为了一个龙门，也为了报复你，他要花几十年的时间做准备，还抓来一个不认识的小女孩来培养成继承人，这是不是风险太大了？”
罗真的话，让魏彦吾气势一泄。
他吸了两口烟冷静了一下，一身慑人的杀气迅速散去了。
执政者就需要这种情绪管理能力，魏彦吾还是很可以的。
他发出低沉的鼻息，认真说道：
“在年轻时候，我就听说过乌萨斯帝国的科西切公爵。”
“他是乌萨斯的强大贵族，有自己的繁荣领地，而且以阴毒的权谋诡计出名。哪怕在乌萨斯先帝穷兵黩武的时代，众多强大的贵族都被皇帝清洗掉了，但唯独科西切用各种手段明哲保身，至今依然是乌萨斯最有力的贵族之一。”
老魏顿了一下，继续说：
“科西切家族有个奇怪的习惯。现任的毒蛇，和上一任也没有血缘关系。只是某一天突然当做继承人在社交场公布出来，出生和教育方式都不为人知。”
“很多人认为，这就是科西切家族的教育手段。不通过婚姻，而是挑选有天赋的孩子进行秘密培养，到成年后才公布出来。这能有效保护继承人的安全，让外人难以揣测底细……”
魏彦吾又叹了口气：
“能把继承人这么重要的事情都贯彻到冷血，这也是他们被称为毒蛇的原因之一。塔露拉想必也是被认为有天赋，所以被教育成了如今这样——”
罗真：“那你有没有想过，是反过来？”
罗真打断了魏彦吾的话。
他跐溜喝了口豆浆，看似无意的继续说：
“科西切在被赶出龙门后，依然盯着你的妹妹，还摸到了红龙和她结合的情报。”
“你觉得他是为了恶心你。但如果是反过来，他一开始就是盯上塔露拉这个有用的血统，恶心你只是顺带的呢？”
这就是罗真最想说的事情了。
魏彦吾虽然脑子非常清醒，但他对科西切终究会带有偏见，这是几十年斗争下来不可避免的。
所以这两人的事情，有时候在外人的立场还看得更清楚。
罗真和阿米娅对视了一眼，示意她来说。
阿米娅点点头，严肃的看向魏彦吾：
“魏长官。对前段时间商人联合会间谍的事情，陈警官应该提交过详细报告了。”
“但她应该隐瞒了我在其中的牵扯。实际上在抓到那名间谍后，我也悄悄与他接触过……并探查过他的记忆。”
魏彦吾眉头一跳。
老魏当然私下调查过阿米娅的底细，或多或少知道一些关于她源石技艺的能力。
只是他没想到，阿米娅会这么直接承认自己有读心的能力，而且还能通过直接接触来看别人的记忆。
阿米娅继续说：
“那名间谍已经在龙门潜伏二十多年。并且他确实直接接触过科西切公爵本人，我确实在他破碎的记忆中见到了。”
“但是最关键的情报，关于他怎么认识科西切公爵，如何被安排这个工作的部分，记忆全都已经损毁了。就像是大脑被烧穿了好几个洞似的，他已经被毁掉了。”
魏彦吾敏感的皱起眉头：“你的意思是，科西切也有影响记忆的源石技艺？”
阿米娅点了点头。
魏彦吾毕竟聪明，阿米娅稍微给点线索，就能马上顺藤摸瓜。
他略微思索，随后说道：
“这也不奇怪。他这种阴谋家，有这种影响他人的源石技艺也很正常。这想说明什么？”
罗真：“想说明他不只是能改记忆，而且还有更进一步的能力，比如【附身】之类的。”
罗真继续说：
“老陈给你的报告上说，那间谍最后是进行了反抗，然后被我镇压了对吧。”
“但那其实有点不一样，那时候反抗的不是他，而是【黑蛇】。”
在魏彦吾瞳孔放大的震惊中，罗真把当时和黑蛇交手的过程，一五一十告诉了他。
然后他还说了在切城和塔露拉交手的情况，塔露拉那些明显超出她认知范围的言行，以及她启动源石技艺后身上冒出的黑蛇气焰。
将这两者联系起来，罗真啪的一摊手：
“你大概觉得黑蛇只是阴谋诡计多，本人没什么战斗力。但实际上，他能潜移默化改变别人的记忆，并且还有远程操控别人的能力。切城的塔露拉，还有后面那个间谍，他们和我对话的内容明显是连续的，那是同一个人的人格。”
“他们的区别，就是后面那间谍明显是一次性的，自己就被黑气撑爆了。而塔露拉则是承受住了黑蛇，让源石技艺进一步爆发，明显是更优秀的【容器】。”
——震惊的魏彦吾，迅速拼接起脑中的情报，探索出答案。
黑蛇一直藏着这一手。哪怕和魏彦吾斗了半辈子，唯独这种能力从来没让他知道过。
如果不是罗真和阿米娅，这两个人有着【情绪污染】和【情绪吸收】这两个针对精神性的能力，黑蛇还能继续藏着，根本不会被发现。
魏彦吾倒吸一口凉气：
“你的意思是，科西切那老家伙盯上塔露拉的理由，是她的身体？”
“他能够夺取他人的身体为己用，寻找更优秀的宿体……历代数百年，乌萨斯帝国首屈一指的有力贵族科西切，至始至终都是同一个人吗！？”
第406章：怕老婆的真龙你喜欢吗？
“恭喜啊魏老板，你终于上道了！”
罗真啪啪啪鼓起掌，一脸奸诈的笑容让人很想把他推倒！
最起码能天使和惊蛰是真的想。
证据是现在她们已经看着罗真流口水，眼神都变得很危险了。
但还好，我们亲切的舅舅魏彦吾并没有这种兴趣。
他现在连罗真的嘲讽都不在意了，急切的绕过书桌来到他面前：
“罗真，你有确凿的证据吗？黑蛇的源石技艺能夺取别人的身体为己用，这你真的确定吗！”
老龙非常激动，一口利齿咬的嘎嘣作响：
“这种匪夷所思的能力，已经到了邪术的范畴了！即便是莱塔尼亚最阴暗的高塔，也不会允许术士研究这种禁忌！除非是那腐败的巫王卷土重来……不，现在不是说莱塔尼亚的时候。”
老魏赶紧连吸几口烟稳定情绪，让不抽烟的罗真一脸嫌弃的捂住口鼻。
他护着自家最亲爱的阿米娅好妹妹，远离这个散播二手烟的污染源。
然后他淡定的说：
“不管你信不信，我反正是信了。本来我也不太信这种都市传说似的能力，但我看到的线索够多，加起来够说服我了。”
罗真一直自认为，自己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信徒。
所谓唯物主义，可不是单方面否定神啊鬼啊的存在，而是秉持眼见为实的准则。
如果能证明真的有万能的唯一神，造物主存在，那罗真也会接受所谓的神明。
而对那种单纯是有强大的力量，控制伟力让人臣服的存在，罗真并不喜欢称呼他们为【神】。
那就只是比人类更强一点的种族或者个体，仅此而已。
所以嘛，罗真虽然不相信神神叨叨的东西，但能接受黑蛇有夺舍的能力。
能承载记忆的源石，靠着源石技艺成为源石女鬼的阿丽娜，她正附身在塔露拉身上。
那以此类推，黑蛇的能力很可能就和阿丽娜的能力相近。
只是他更具有侵略性，能更极端的控制宿主。
罗真并没有告诉魏彦吾阿丽娜的存在，他还不想说。
他只是告诉魏彦吾这个可能性，继续说道：
“现在的塔露拉，很可能是只有个皮囊的另一个人。我也不知道塔露拉本来的意识还在不在，也可能已经消失了。”
“所以在这个基础上，我问问你想怎么办。如果你心心念念的科西切公爵已经完全控制塔露拉的身体了，你想怎么处理？”
魏彦吾：“…………”
魏彦吾陷入长长的沉默，握着烟斗的手分外用力。
他原本对阿米娅提出的要求，是要活捉塔露拉。
罗真是懒得管他想对塔露拉怎么样，还有没有感情。
但最起码，之前他还不想杀塔露拉。
不管是因为她复杂的身份还是单纯的愧疚，魏彦吾并不想塔露拉死，说不定还想赎罪求她原谅呢。
但是，如果这一切的大前提都是错的。
塔露拉并不是受到科西切的洗脑教育，从而变成了一个狂人。
而是从一开始，就是科西切在操控她的身体的话……
魏彦吾：“我会亲手杀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