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文光
西元763年,大唐代宗广德元年,吐蕃尽陷西北大片地区,加之仆固怀恩之乱,致使河西走廊被彻底切断。
安西都护府,自此孤悬绝域。
中间,其虽与朝廷,断断续续恢复了几次联络,但安西都护府,却是从此再未得到过半分支持。
回首过往,已是古稀之年的尉迟曜,竟有些恍然如梦。
一眨眼,他们竟然已经把看似不可能的任务,坚持了二十五年,其间大小百余战,安西都护府,依旧存在!
但,于阗也差不多到极限了。
最初军械破碎不堪,焦烂难蓄,还可以向百姓征发牛皮、鸟翎用于修补。
可失去了朝廷支持,守军加重对本地绿洲农业的依赖,增加了土地负担,时至今日,大片绿洲已经逐渐荒漠化,民力几乎耗尽了。
作为安西节度副使,尉迟曜这套修补过的锁子甲,已经是最好的了,待会儿巡视完城墙后,就要脱下来还给精锐之士。
正往西边而去,镇守使郑据忽然赶来:“将军,从龟兹运粮草铁器的队伍,已经进了城。”
尉迟曜面上立出喜色:“快带我过去。”
两人下了城墙,只见房屋虽破败不堪,但却整齐划一,是典型的大唐军镇模样。
行四分之一刻钟,至城北。
尉迟曜望去,数十匹骆驼已被拴好,军士们正在卸下物资,而某个文官模样的人正慌怯踱步,见两人走来,连忙行礼:
“下官吴斯年,见过尉迟将军,郑将军。”
尉迟曜摆手,有些欣喜的道:“不必多礼,这批物资,真乃及时雨也。”
然而,吴斯年心头却是无比苦闷。
他乃大唐“画圣”吴道子族兄的曾孙,生于西元758年,肃宗乾元元年,时值安史之乱,国家前途未明。
其父从《诗经·大雅·下武》中,“于万斯年,受天之祜”这一句,摘取“斯年”为其取字,其意便在祝愿大唐国运绵长。
后来,他曾随吴道子直系后裔学习绘画,虽技艺精湛,但奈何科举不佳,脾气又臭。
最终,他被贬谪,随信使队伍绕道回鹘,来到这孤悬之地做事。
但再怎么说,之前好歹还是在龟兹,那乃安西都护府治所,城坚砲足,民生旺盛,行业齐备,兵力众多,无太大城破之忧。
可没想到,只是简单运送一次粮草,就遇到吐蕃攻城。方才,他们要是再走慢一点,就被吐蕃人堵死在城外了。
“这吐蕃今年是发什么癔症,大冬天下山作战,如此靡费粮草之举,一旦失利,便折本众多。”
吴斯年暗自嘀咕。
局势紧急,尉迟曜也137没跟他多寒暄,简单问了几句龟兹的情况,便让人带他去休息。
心神不宁的睡了一觉,醒来后,时近下午。
吴斯年虽有心逛逛,了解此地具体情况,但局势焦灼,城内已经完全军管,他身份还不足以畅行无阻。
于是,他只得领了大锅灶的饭食,蹲在门口一边吃一边观察。
在安西这几年,他所谓的文人雅气,早被丢到了狗肚子里。
此地来往士卒都是当地人,大多已经有了白发,推算年龄不会低于五六十岁,一眼望去,真是满城白发兵。
吴斯年忽然慢了下来,心头格外沉重。
他很清楚,这是因为当年安史之乱时,尉迟曜的兄长,时任国王的尉迟胜,抽掉五千青壮人马,赴中原勤王。
而于阗国王管辖的总人数,不会超过5万,也就说,几乎是将所有的精壮男子全部送到中原了,这导致于阗人口出现了严重的断层。
所以,也就有了眼前满城白发兵的状况。
这一刻,某种深邃的情感浮上他的脑海,那是国家兴衰、山河飘零,与渺小个体链接,所引起的怅然若失。
此情此景,让吴斯年想起如今,长安城那位不似人主的皇帝,不禁仰天喟然:“大唐啊大唐,你可知,还有这样一群人,在为你誓死作战。”
感慨完,他只觉得郁气压在心头,拿起筷子就在空中勾勒,试图畅叙心中之意,可终究未得破门之砖,只得沮丧作罢。
吴斯年收拾了碗筷,正要将之送还,忽见某个模样普通的行人,掌心似闪过一道微弱赤光。
他疑惑之下,连忙看去。
可那还有什么赤光,不过是那行人,忽同另一人勾肩搭背,往某条箱子里去了,只是后者姿态有些古怪,像是手脚不便。
于是,他摇摇头,转身离去……
……
ps:还请大大们相信我,我写这些人,不是用来水字数,都会有大用的……有些甚至是这篇剧情完了,后世探索“揭露”的引子。
毕竟写了这么多字,总是要拿来作为爽点的嘛。.
第203章
吴斯年走后,某条巷子屋中。
“手脚不便”之人被丢到地上,看其胸膛,已然没了气息,而行事者掌心的赤色圣盾标志,也徐徐黯淡消失。
看着死者手臂上,渗出一团粘稠黑液,并逐渐于空气中蒸发,他摇了摇头:
“在这城中抓出的第三个,幸好会长卓有远见,料定域外妖魔必耍阴谋,否则还没开打,于阗就要由内生乱了。”
比常人强三四倍的被寄生者,若还没大规模扩散,真正的用处,其实就是这种小规模渗透。
而城外大量的妖魔,之所以套一层“罗汉”名头,跟着吐蕃军行动,一是因他们当前的身份,本就是吐蕃人。
顺应身份,改变历史,方能不受反噬排挤,这才是他们寄生的意义。
二则是,这件事原本就……
屋子里的圣盾成员,拿出怀中类似白玉符之物,尝试联络城内的其他成员。
他们只有命种,没法承载通讯印记,只能用唐佑为其炼制的简易超凡物品,作为远程通讯工具。
……
夜色渐深。
吴斯年和衣而眠。
虽然按照行军打仗的规律,城外吐蕃军队远程奔袭而来,必然疲乏,需修整一两日,而城内四处守卫严密,应无大事。
但是,他这几年养成的警觉,已经很难改变。
意识恍惚渐眠之际,忽听城内有尖锐厉啸,吴斯年猝然而惊,掀被而起,抽刀凭立。
他自窗户往外窥视,只见打着火把,实行宵禁的守军仍各司其职,未受影响,心里方才稍稍放松,坐回床铺。
而尉迟曜却没法放松。
披着铠甲,腰挎长刀,他在下属所打火把的光亮中,匆匆赶去事发地点。
未多时,便在他营帐外不远,见到一具躺在地上的尸体,其面容类似吐蕃,心口有刀伤,血液淌了一地。
但令围观之人惊骇欲绝的,却是其袒露出的皮肤,竟冒出众多硕大的鼓包。
而某些地方,更是有着长条状的突起,像有什么东西,曾试图从皮肤下钻出,却最终功败垂成。
这扭曲诡异的模样,让众人皆是噤若寒蝉。
镇守使郑据,朝尉迟曜附耳道:“疏勒那边的消息,当时那几个妖人,死后和这一模一样。”
闻言,尉迟曜面色沉肃,朝巡逻甲士问道:“你们当时看见具体情况了吗?”
甲士连忙摇头,面带一丝惊恐:“我们只听到尖锐厉啸,扭身赶来时,只见一道人影闪过,再往地上一看,便只有这尸体。”
环顾四周,发现这具扭曲似妖的尸体,让众人面上皆是蒙上一层阴霾,尉迟曜虽也心头沉重,但还是朗声道:
“将士毋需担忧。”
“巫蛊邪术,古已有之,然统领这天下大地的,仍是各路大军,可见其力弱,其道诡,难挡大军之威。”
“两军对阵之时,弓弩攒射,砲弹不绝,区区邪术,何足挂齿。”
“本将观此鬼蜮邪物,意欲闯我营帐,却暴亡于此,可见城内必有义士相助。我浩浩天威大唐,自有降妖伏魔之高人,众将士且宽心罢〃々。”
安抚完人心,尉迟曜和郑据同回城内中枢。
至屋内,郑据方才满腹疑惑的开口问道:“将军……”
尉迟曜心知其疑惑,抬手一摆,沉眉摇头:“此事我也不知,唯一可以肯定的,便是城内的确有两股势力在暗中交锋,其中一方,很可能站在我们这边。”
“明日在城内洒榜,言明我们的诚挚感谢之意,以做试探。”
他心中并不认为,吐蕃军队会在接下来几天攻城,毕竟吐蕃乃游牧民族,擅骑射野战,而非攻城。
且看对方所带攻城器械,数量较少,尉迟曜认为,这次将和以往一样,是持续数月的围城骚扰之战。
……
次日。
榜书果然张贴于城内各处要道。
吴斯年同城内平民一块儿,挤在榜前围观,眉头愈发沉肃:“昨晚那尖锐厉啸,果然是有事发生,只是……”
“那制伏妖人的‘义士’究竟会是谁?”
他在心头感慨之时,角落里某个人,却是瞧了瞧这边,便低头走开。
吴斯年看完榜,走在去领饭食的路上,心头仍在思索。
等拿着碗筷拍队,好不容轮到他,忽然,城头上,那沉闷慑人的示警角声,却是骤然传来。
他惊愕看去,只见旗官正连忙挥舞旗帜。
“吐蕃攻城!”
“吐蕃攻城!”
“吐蕃攻城!”
凄厉的嘶喊声在城内此起彼伏,吴斯年手里的筷子掉到地上……
此刻的城头。
满脸肃穆的尉迟曜放眼望去,只见数里外的吐蕃人马,已经竖起攻城器械,徐徐进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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