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墨汁炒鱿鱼
塔露拉扯开奥森的衣服,试图凭借自己从霜星和其他游击队感染者那里学来的方式处理伤口。
“我会用灼烧止血,然后我们必须回去……现在就回去……!撑住,奥森,撑住!”
归根到底,塔露拉只是一个少女,她无法用避免触碰伤口的前抱姿势移动奥森,只能半背半倚靠的拖着奥森离开村落。
奥森很清楚,这样下去自己不会活着回到聚落,会在半路就因为昏厥窒息而死。
对于这个事实,奥森比想象中要更加慌张,并非因为自己“将要死亡”这个事实,而是因为自己死后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阿丽娜还没苏醒,如果这时候自己也离开的话,谁来陪着这个游走在悬崖边的少女继续走下去?
活下去……我必须要活下去,想想办法。
这一次不要等待塔露拉的拯救,要用自己的能力活下去——因为塔露拉才是需要被救助的那个存在。
绝对不能失去意识,一旦昏迷就全结束了。
在即将彻底失去意识的时候,奥森终于想到了办法。他孤注一掷用自己最后的力气,具现出了白色的乐谱——自己灵魂的乐谱。
奥森对白色乐谱伸出手,之后,用力控制自己的手掌将其捏住。
“——!!??
难以理解和形容的痛觉直接从身体内部爆裂而出,但这份来自灵魂的撕裂,反而让奥森暂时找回了自己险些丢失的意识。
——不能死
奥森用能够咬碎牙齿的力量,拼命握住自己的灵魂。
——不能死在这里
每一秒都像是一分钟那般漫长,无尽的灵魂层面的痛苦与折磨,让奥森时时刻刻都想要放开自己的灵魂乐谱。
——如果我死在这,所有的一切都会彻底化为虚有……!
奥森紧紧攥着自己的灵魂,如同抓着悬崖边缘的登山者一般,哪怕自己的手掌彻底撕裂,也不能让意识跌入无尽的深渊。
——我要,改变那些该死的悲剧。我要看到她得到自己应该有的回报,我要再一次和所有人围在篝火边看着星空……
——所以,哪怕用上必死的意志,我也不能死在这里……!
奥森没有松手,塔露拉也没有松手。
这个世界没有神明,也没有奇迹。这点奥森早就知道了。
既然如此,那就靠自己吧。
直到最后,奥森依旧没有松开那只紧紧握住自己灵魂乐谱的手掌。
一片纯白色的病房之中,奥森静静站立在摆满了医疗器械的病床旁边。
奥森讨厌白色,一望无际的纯白,到处都是的纯白,如同布满雪花冬日一般的纯白——这些只会让奥森感到愤怒。
奥森看着躺在床上的那个女孩,虽然依旧看不清对方的面孔,但奥森也没有在乎这个细节。
他紧紧握着女孩纤细的手掌,希望能够用这种方式将自己的体温传给对方。但奥森又不敢太用力,他害怕自己会握疼女孩那布满了青色针孔的手背。
“不要放弃,你能撑过去的,我和医生谈过了,下一次的结果肯定会更好。”
奥森对着女孩轻声说着,女孩则是用尽力气对奥森露出一个苍白的微笑。
“大概吧,听我说,小森。”
女孩轻轻扭头,将嘴唇凑到奥森的耳边。
“小森,你很温柔。虽然你自己从来不这么觉得,但我知道,你无法看着身边那些既定的悲剧发生而自己却置之不顾。因为我,你吃了很多苦吧?”
女孩对奥森笑了笑,奥森刚想反驳对方,却又被女孩摇头制止。
“那时我想成为一名小提琴家,所以你就拼命地四处询问有没有闲置的小提琴,甚至自己还会帮我从音乐室偷偷拿来乐谱——真是笨蛋啊。”
女孩轻声笑了出来,但很快就变成了咳嗽声。
“谢谢你,小森。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就当是我这一生所遭受的苦难作为交换,让小森你今后能够遇到值得你这份善意,能够真正陪在你身边的人。”
“等一下——”
女孩停止了心跳,不知道是不是值得庆幸,她脸上至少还带着笑容。
奥森打开窗户,窗外是一望无际的蒲公英田,他就这样看着花田,一直沉默的发呆。
在这里一直呆着吧,我就算离开这儿也没有能够去的地方。
不对……真的没有么?
在奥森困惑沉思的时候,病房的大门传出了敲门神。
奥森机械的走到门前扭开门锁,之后呆然的看着面前这位访客。
“……”
龙族的犄角,银白的发丝,笔挺的军装,坚定但温柔的表情。
“奥森,我们还要继续前进对吧。”
塔露拉站在门前,伸出手邀请这奥森。
“我……”
奥森迟疑着向后扭头,却发现自己的身后已经不再是病房,而是蔓延至地平线的蒲公英园。
女孩站在飞舞的绒毛中,对着奥森露出笑容。
奥森再次回头,面前则是被冰雪完全覆盖的晦暗阴天,冰冷的雪花从天空猛烈的席卷,冷气如同利刃一般撕裂着皮肤和面孔。
奥森站在盛夏和严冬的交界之地,沉默着。
面前是无尽的黑暗和冰冷,那里充满了自己所讨厌的白色。
身后是温暖而鲜艳的花田,晴空之下能够忘掉一切的忧虑。
该如何选择,已经很明显了。
“……抱歉了,小蒲。我果然不放心让她独自在那样的环境中走下去。”
奥森回头看向被蒲公英包围的女孩,这一次她的面容终于清晰可见,苍蓝色的眼眸,金色的短发,以及如太阳一般温暖的笑容。
“加油,小森。”
女孩微笑着对奥森挥了挥手,之后从蒲公英花园中消失。
“嗯,我会的。”
奥森重新将视野放回那片冻土,之后对塔露拉伸出手掌。
“让你久等了——”
——————————
睁开眼,首先看到的就是塔露拉那对犄角。
奥森用力眨了眨眼,视野逐渐从模糊变得清晰,这时他才注意到,自己正躺在床上,而面前的“整合运动暴君”就坐在自己身边,紧紧握着自己的手掌。
自己还活着。
“早啊,塔——rua!”
奥森对面前的塔露拉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就被对方直接扑进了怀里。
“太好了,奥森……你没有离开——”
塔露拉语气有些慌乱,但却溢满了欣喜和后怕。
第一次见面时被对方用剑抵住喉咙的奥森,从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会像现在这样被塔露拉紧紧抱住。
此时此刻,奥森只想说一句话:
“那个……塔子姐,你身后有好多人在看着啊。”
“……”
此时构图:奥森和塔露拉在房间里,塔露拉抱着奥森,而房间门口则是站着一排人,包括但不限于霜星,爱国者,萨沙,感染者们。
“……”
塔露拉回头瞥了一眼,头上的犄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变红。
“塔子姐,塔子姐?塔子姐你燃起来了嗷嗷嗷嗷!?!”
可怜的奥森,刚刚醒来没多久就享受到了电热毯(100°)加热的待遇。
短暂的闹剧之后,众人表示了一番祝福纷纷各自回到岗位,帐篷里重新冷清了不少。
“嘶——那个,塔子姐,我昏迷的这段时间都经历过什么啊?”
奥森小心翼翼的起身,结果还是触动了腹部伤口而倒吸一口凉气。
至于塔露拉,她终于发现了,情况不正式的时候这家伙就会叫自己“塔子姐”。
“爱国者及时赶到了,内卫在看到爱国者之后只是对峙了一会儿,并没有和聚落产生冲突。暴风雪很快就停歇了,之后是萨沙找到的我们。”
塔露拉简短概括了一下在那之后发生的事情,没有什么波澜,只有微小的“侥幸”所连在一起带来的“奇迹”。
“这样哦……那我肚子上的伤是怎么搞的?”
奥森看了看缠着绷带的腹部,才1天不到的时间,但伤口却已经开始愈合了,连通着被刺穿的内脏。
“是伊诺。”
塔露拉指了指帐篷的角落,奥森这才注意到那个白发而害羞的男孩,其实之前就一直在角落的椅子上静静的睡着。
“那孩子觉醒了自己的源石技艺【生命分流】,把你救了回来。他真的很喜欢你呢,奥森。”
“是啊,总觉得我有点过意不去呢。”
自己只是想要让伊诺不会成为“梅菲斯特”,但自己却在不知在不觉中成为了他最珍视的存在之一。
但是,我总算真的改变了一些东西啊。对吧,小蒲?
奥森看向帐篷外,飞舞的蒲公英种子布满了天空。
“……”
奥森揉了揉眼睛,发现那其实是飘落的雪花。
白色——其实也没那么令人讨厌。 距离遭遇内卫三天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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