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鸽之贤者
第三十二章 我大清自有国情在此
果然……
对于苏启突如其来的招揽，拉赛尔心里早有准备。毕竟自己是世界上最顶尖的人偶制造师之一，之前又没有对自己动手，很显然是因为自己还有利用价值。
至于是不是要答应……现在的他根本没有选择，当然要答应。只不过就算打定了主意要投靠对方，也不能表现的太急切，否则让人看轻了自己，就算投靠过去待遇也会缩水……
拉赛尔心念电转，立刻就把心态从刚才的窘境中抽离出来，冷静的在心中权衡利弊。
不过光凭这样，还无法确定对方是不是真的想要招揽我。而且比起一个连存不存在都无法确定的组织，明显还是对战争狂热，愿意不择手段支持实验的金蔷薇更加适合我……
很快，拉赛尔就下定决心。如果没机会逃跑，就暂时和对方虚以委蛇，如果有机会逃跑，就立刻抓住机会撤离……至于自己临阵脱逃的事怎么和金蔷薇交待，反正逃出去的人只有他一个，答案还不是他想怎么编就怎么编？
“哦？我也可以入会吗？”
于是拉赛尔怔了下，装出一副惊讶的模样，顺着苏启的话说了下去。
“当然。”
后者神色和善，语气诚恳道：“刺客大师零零发先生说过，二十世纪人才最重要，就算我们是刺客也要与时俱进，紧跟时代的潮流，不断完美自己的暗杀技术，否则不知道哪天就会砸了祖师爷的招牌。而像拉赛尔先生这样掌握了核心科技的优秀学者，当然也是我们兄弟会急需的人才。所以拉赛尔先生，你考虑的如何？是否要加入我们呢？”
“这个嘛……”拉赛尔微一沉吟，面带难色道：“您也知道，想要制造出最顶尖的机巧人偶，除了技术之外还需要最顶尖的材料和制造设备。而清国在这方面实在太过落后，我很担忧自己的工作能不能在那边顺利进行。”
“放肆！”
苏启脸色忽变，勃然大怒，一巴掌重重甩在拉赛尔脸上。
啪！！
响亮的巴掌声在空气中炸裂，后者忽受重击，右脸颊立刻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剧痛，整个人被打得趔趄后退，脑子里嗡嗡作响，当场懵了。
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翻脸？现在不应该是谈条件的时候吗？
拉赛尔擦了下右脸，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苏启。却见后者一脸冰冷，用高高在上的语气道：“我大清自有国情在此，岂是你这蛮夷野人能肆意揣度的？你刚才那些话，完全是赤果果的污蔑！”
神经病啊！我刚才的语气哪里算是污蔑了？而且你们的大清都要亡了，都要被列强瓜分成殖民地了，哪来的自信否认自己落后？还自称天朝？
他心中怒极，恨不得当场给眼前的黄皮猴子来一套酷刑套餐，但他是人偶师，不是人偶使，正面战斗力连艾尔萨都未必比得上，又怎么敢和轻松击败奥斯丁的苏启硬肛？
最终还是只能打落牙往肚里吞，强忍着心中膨胀的怒气，勉强笑道：“非常抱歉，是我一时没注意失言了，请您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算了……”苏启轻叹一口气，一副虚怀若谷的模样，“念在你们这些蛮夷不重文教，不识礼数，我就大人有大量的饶你一次，下次可不要再犯。”
对方一口一个“蛮夷”入耳，刺得拉赛尔心里怒气一点点上涨，但他没有在脸上表现出丝毫，只是眼眸深处闪过一丝冷光，随即微微欠身一礼，恭敬道：“非常感谢您的宽宏大量。”
“好了，恭维的话就到此为止。我为人低调，虽然知道自己很优秀，但不喜欢听别人吹捧。”苏启摆了摆手，转而道：“回到刚才的问题，你决定好了吗？”
“当然。”拉赛尔笑得很僵硬，“各种困难总会有办法解决，而我也早就对那个古老的国度心生向往，这次正好是个研究的好机会。”
“很好。”苏启重重一拍他的肩膀，笑容灿烂道：“从今以后，我们就是一个会里的兄弟了。”
拉赛尔嘴角一抽。对方这重重一拍震得他肩膀一垮，浑身发颤，刚才被重力压制留下的各种细微暗伤一起被扯动，疼得他差点直抽冷气。
不过眼前这家伙喜怒无常，未免再次挨打，他还是强行忍住，皮笑肉不笑道：“那以后就请您多多指教了。”
之后，苏启又和拉赛尔胡扯几句，便让后者带自己去找藏匿传送阵的传送室。
他准备学习制作机巧人偶，而至圣所里刚好有制造人偶需要的一切，还是最顶尖的，所以准备在离开之前用储物空间搜刮一下，在这里停留一小段时间。
而既然如此，能沟通基地内外的传送阵就是一个隐患。要是金蔷薇之后又杀个回马枪，带人回来搞事，就算能赢也是个麻烦，所以他准备先把至圣所里的传送阵暂时封锁。
不过在离开之前，苏启又带着拉赛尔先去找了一下罗洁莉尔和安德莉雅。刚才在取消重力压制之前，他就先把其他还活着的敌人全部补刀，再加上基地内其他几层的敌人在最终选拔完成后就先一步撤离，现在至圣所内还活着且有敌意的就只剩下拉赛尔一个，已经没什么危险，所以三人就分开行动了。
当苏启再次找到两人时，罗洁莉尔正在用魔法帮9536等活祭品冲凉。她并没有使用自身操纵存在的能力，而是通过消耗魔力和吟唱咒文的方式发动魔术，因为某些原因，现在的她如非必要，不会轻易使用自身能力。
也正是因此，刚才战斗的时候苏启根本就没想让罗洁莉尔出手，因为没有必要，且代价太大。
“情况如何？”
看了一眼浑身湿透，脸色惨白，趴在地上有气无力的喘息，看上和尸体没什么两样的9536等人，苏启随口询问。
“他们被灌了某种提升身体敏感度的药剂，又被涂抹了另一种会缓慢腐蚀肉体，带来巨大痛苦的刺激性液体。现在我用水帮他们稀释冲洗了大部分刺激性液体，但还有部分已经渗入皮下，提升身体敏感度的药剂也需要解决。”
苏启看向拉赛尔，后者赶忙道：“我那边有中和剂，安置试剂的柜子应该被放在附近的B3实验室，只要取些过来就能解决。”
“告诉我们具体的位置，柜子的外形和编号，还有取得试剂的方法。”
“好……”
拉赛尔眸光一闪，心里想着要不要做点的手脚，把中和剂换成毒药，再给那些活祭品下毒，以他们为人质让自己离开；但思索过后，感觉这个自称“尼古拉斯·苏启”的家伙对那些活祭品并没有太深的感情，且没把握瞒过那个能一眼看穿自己所用药物的“智慧女神”，终于还是不想冒险，便把念头按下，将正确答案说了出来。
“那这边就交给你们了，我先去封锁传送阵。”
事情交待完毕，苏启打了个招呼，便带着拉赛尔和他的机巧人偶离开。
“对了，差点忘了……”
刚走出几步，苏启似乎又想起什么，心念一动，将从神放出，具现成超灵体。
“那是什么？机巧人偶？机器人？”
看见一身红白装甲，质感坚锐，有棱有角，浑身上下 体现着机械美感的从神，拉赛尔忍不住抬头仰望，面露惊容。
苏启一边看着从神吸收众敌人的灵魂，一边随口胡扯道：“这是替身，又名幽波纹，是由精神力凝聚而成，类似守护灵的存在，也是我大天朝自古以来流传下来的神秘力量之一。能使用替身的人在我们那边叫替身使者，我们兄弟会全员都是替身使者……现在你也加入了兄弟会，以后只要被箭插一下，也能成为替身使者。”
“替身？替身使者？”
拉赛尔眉头皱起，试图在回忆里找到这两个名词，却完全没有任何头绪。
苏启没有理会他的疑惑，只是通过自己与从神在灵魂上的联系，默默感受着从神的力量一波波不断高涨。直至片刻后，忽然感觉到那边力量暴涨到一个极限，仿佛遇到一层天花板般陡然停滞，然后不断压缩，积蓄力量。
就这样静中有动的停滞了几秒，凝聚到极点的力量忽然炸开，如火山喷发般击碎障碍，又像飞鱼突破水面般陡然进入新境界，前方一片海阔天空。
竟然……升级了？
从神突破的同时，某些信息自然而然的在苏启脑海中浮现，让他立刻就明白了从神升级之后的变化。
首先是最基本的灵力值增强，大概是初始状态的五倍以上；接着是大地之灵效果提升，消耗减少，并将对地属性物质的操纵能力延伸到金属性，只是效果会比地属性弱上一筹；最后是重力操纵，由原本的狭义重力进化成了操纵引力。
魔术师的灵魂果然大补，区区二三百人就让从神升了一级……
苏启心中感叹着，下意识用看经验包的眼神看了拉赛尔一眼，刺得后者心中一紧，差点以为对方突然改变主意，要拿自己开刀。
好在苏启很快就恢复正常，收回从神，招呼拉赛尔向传送间走去。
……
“好了，我们也开始吧。”
看着两人离开，罗洁莉尔目光转向安德莉雅，“安德莉雅小姐，劳烦你去把中和剂带过来吧。”
少女眉头一挑，“为什么不是你去？”
如果是苏启吩咐，她肯定二话不说就执行，但现在指使的人是罗洁莉尔，她就不是那么情愿了。
黑裙白袍，银发红眸的萝莉微微一笑，“因为我的角色设定不适合跑腿呀。”
那精致无瑕的容颜，超越性别的美丽让安德莉雅也看得微微一呆，随即清醒过来，眼神更加冷淡了几分，有些不悦道：“我才不想听主人之外的人的命令，而且你这家伙……在讽刺我只是个跑腿的吗？”
罗洁莉尔笑盈盈道：“我可没有那么说哦，只是从身体条件和衣着来看，你比我更适合快速移动而已。”
一边说，一边张开双臂慢悠悠转了一圈，展示了一下自己长到拖地的礼服长裙与外袍下摆，“你看，我的衣服很少，腿也比你更短，所以行动起来很不方便对吧？”
安德莉雅微微一滞，随即又道：“但你不是能瞬间移动吗？之前和那些人战斗的时候也用过对吧？既然如此，只要瞬移过去再回来不是更快吗？”
“很遗憾，因为某种原因，我的能力并不能轻易使用，否则消耗魔力过多，甚至会难以维持自身的存在。”
“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对于她的质疑，罗洁莉尔也不生气，只是悠然微笑道：“现在的我们是同伴对吧？只是为了跑腿这种小事，我有必要编出这种理由来骗你吗？”
安德莉雅语塞，罗洁莉尔继续道：“而且再这样争执下去真的好吗？你的主人把这里交给了我们，要是等他回来发现我们俩只是呆呆站在这里什么都没做，他一定会对你非常失望吧？”
安德莉雅脸色微变。无论如何，她绝对不想让自己的主人失望，所以……
“好，我马上就去把东西拿回来。”
安德莉雅微微咬牙，不爽的瞪了罗洁莉尔一眼，便转过身去，准备离开。
“等一下。”
少女停步回头，没好气道：“又怎么啦？”
罗洁莉尔指了指她腰间挂着的骑士剑，“把剑留给我。你去拿东西的时候，我可以先把他们身上的禁魔锁给解开。”
安德莉雅打量了一下她娇小的身体，轻哼一声，讽刺道：“你的角色设定似乎也不适合用剑呢。”
罗洁莉尔没有解释，只是含笑看着安德莉雅，明明因为身高问题是仰视，眼神却像是历经沧桑的老奶奶在俯视自己撒娇的小孙女，“安德莉雅小姐，我不是你的敌人。”
少女眉头微皱，“你在说什么？你是主人的合作对像，现在当然不是我的敌人。”
罗洁莉尔依旧没有解释，只是突然道：“你喜欢……不，你爱着你的主人对吧？”
“！！？”
心事被陌生人突然叫破，安德莉雅先是震惊，随即有些慌乱道：“不，我不是，我没有，我才没有对主人……”
说到这里，她陡然一滞，随即轻吸一口气，虽然因为害羞红了脸，却还是鼓足勇气直视罗洁莉尔，堂堂正正道：“没……没错，我就是喜欢主人，那又怎么样？难道机巧人偶就不能喜欢别人吗？”
罗洁莉尔轻笑道：“别激动，小家伙，我说这些并不是为了讽刺你，而是告诉你我知道你的心意，且无意成为你的阻碍，所以你也不必嫉妒和敌视我。”
承受着对方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目光，安德莉雅身子一僵，脸色更红了几分。
没错，她的确有些嫉妒对方。因为她看得出来，主人和对方交流时用的是平等的态度，那是她从未拥有过，却又极其羡慕的东西。而与之相比，主人对她的态度既非对朋友或伙伴的平等相待，也非对工具和棋子的冷酷利用，更像是一个需要看顾的妹妹或后辈之类的角色。
在她想来，如果想要成为主人的终身伴侣，友人明显是比妹妹和后辈更接近目标的角色。再加上之前两人似乎相谈甚欢，配合默契，主人又那么优秀，她当然免不了担忧苏启被罗洁莉尔抢走，因此便在内心深处有些敌视。
“你……”安德莉雅僵立片刻，有些羞恼道：“你这家伙，会读心术吗？”
“不会哦，但是绝大多数人都不会隐藏，心思可以通过言行举止，眼神表情，还有所处环境和表现性格等外在现象推测出来。而对我来说，几乎所有人的内心都像是明晃晃的写在脑门上，我想装作看不见都很难呢。”
罗洁莉尔依旧淡淡的微笑着，从容之中透着一丝慵懒，眼眸深处却闪过一丝复杂的微光，似是回忆，似是感怀，似是哀伤，似是挂念燃尽之后的清寂，似是阅尽人心变幻之后的透彻与苍凉。
作为某个造神计划最成功的实验个体，她从诞生伊始就极聪慧，极具洞察力，以致于就算没有看破真实与虚妄的能力，也几乎没人能在她面前说谎。
这种类似于读心的能力乍看上去令人艳羡，但带来的绝不止是好处。
因为世界和人生并非完美，总有天灾人祸降于此身，各种隐患处处皆是，过强的洞察力虽然能让人更好的避开灾祸，却难免时常生活在恐惧与紧张中；还因为这世上并无完人，所以哪怕是亲友，也能轻易注意到对方的缺点，读取到内心深处时不时闪过的丑陋念头，因此友情、爱情、亲情等所有美好的情感必然时时消磨，坠入人心地狱，《通灵王》世界的叶王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不过尽管如此，罗洁莉尔并没有像叶王一样被世界的恶意所吞噬。
“总之我没兴趣夺走你的主人，你的主人也没对我产生那样的兴趣，所以你大可不必担心。”转眼便将思绪从回忆中抽离出来，罗洁莉尔继续道：“其实你与其担心我，倒不如担心你的主人。”
“主人？主人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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