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鸽之贤者
之后，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生命一点点流逝，感受着痛楚，感受着身体渐渐变得虚弱、冰冷，意识模糊，对死亡的恐惧也如潮水般迅速上涨，渐渐将他的意识淹没。
度秒如年之中，仿佛过去了许久，又像是只过了一会儿，苏启终于再次走过来，将他嘴里的抹布拔出来，“怎么样？直面死亡的感觉如何？现在还想死鸭子嘴硬，一直硬到死为止吗？”
“我……我说……快……快帮我止血……”
道朔怂了，他本以为自己是个勇士，却发现自己比自己想像中的还要怕痛、怕死。
“哦？这么快就招了？我还以为作为知晓灵魂存在的通灵人，对死亡不会那么畏惧才对。”
“我死了，你就会放过我吗？”
“当然……不会。我会把你交给道家，作为拥有两千年历史的通灵者家族，他们想必对如何折磨灵魂也应该有所研究吧？”
“呵呵，那我还能怎么办？只求你给我个痛快，让我能在死后回归伟大灵魂。”
道朔面色惨然。当苏启毫不犹豫出刀的时候，他的侥幸心理便随之覆灭，知道这一关怕是撑不过去了。而只要动手，以道家的刑罚手段，自己是绝不可能撑过去的，还不如早点坦白，免受折磨。
“可以，我对你还没恨到死了也要继续折磨的地步。那么开始吧，把你知道的一切告诉我，你知道我能看穿真假，所以最好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
接下来，苏启帮道朔处理了一下伤口，已经死心的后者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讲了一遍。
而通过他的口述，苏启的疑惑被一一解明。比如道朔确实是玄真道插的眼，道和也是玄真道为了破坏灵童选拔以及夺取道家布置的暗子，之所以会针对自己也是为了扼杀天才，还有关于三尸蛊神丹和道和家人被作为人质的事。
按他的说法，三尸蛊神丹虽然能通过服食所谓的解药来缓解，却并没有真正的解药。即吃过三尸蛊神丹的人，一生都要通过定时服药来抑制身上的三尸蛊，否则每到庚申日便会发作，就算能凭借意志力挺过剧痛，最多三次，便会被发狂的三尸蛊噬魂而死，魂飞魄散。
另外，他虽然用道和的家人来威胁道和，本身却并不是分管那部分事务的人，所以并不知道他们的位置。而在道家这边，则被玄真道蒙蔽，还以为道和是个孤儿，也不知道他们的位置所在。
“这下麻烦了……”
听完道朔的话，苏启眉头微微皱起。本来因为道和的间谍身份，他是尽量不想牵扯到的道家的，但不论是研制三尸蛊神丹的真正解药，还是解救道和在外界的家人，都不是此刻孤身一人的他能轻易完成的，最好的选择，还是借助道家的力量。
“试试看吧。”
反复思考了好一会儿，苏启还是带着被反绑双臂的道朔，悄悄出了坎离殿。
……
不久之后，借着道家明日之星的身份，苏启前往大校场，单独把道和叫出来，带到一处僻静的水池边。
他换回了那一身小道袍，站在池边柳树下，望着不远的校场火光，背对道和，负手岳立，“道和啊，我本以为只有像我这样铁骨铮铮，潇洒不羁的男人才敢违逆他们。没想到啊没想到，你这浓眉大眼的老实孩子竟然早就开始反叛道家了。”
刚刚停步的道和听见这话，心中一个咯噔，却还是竭力保持着冷静，故作疑惑道：“你又在说什么胡话？叫我出来只是为了说这些吗？”
“不用装了，你以为中午的事我真的没发现吗？”
他身子一僵，有些慌了，却仍是面无表情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仅仅只是一颗辟谷丹而已，用得着专门叫我出来？你也太小气了吧？”
苏启也不多话，直接从柳树后面把双臂反绑，嘴巴被堵住，正处于昏迷状态的道朔拖了出来——他炼化了道和身上三尸蛊神丹的母蛊，只要在一定范围之内就能操纵道和生死，苏启怕他突然搞出什么夭蛾子，直接把他打晕了。
“道朔！？”道和一惊，“道成，为什么他会在这里？还变成这副模样？难道是你做的？你不要命了！？”
苏启没有回答，只是转过身来，静静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认真道：“道和，还要继续下去吗？”
“……”
“你知道他是谁，对吧？”
苏启能感知到道和的情绪，他心中除了惊愕、疑惑、担忧、难以置信之外，还有喜悦和快意。这是因为他知道道朔的身份，所以才会为道朔的狼狈感到快意。
“我……”面对好友那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神，道和迟疑一会儿，终于放下伪装，轻叹口气，“没错，我知道他是谁。身高、体型、得意时抽 动右手小指的习惯，还有身上那股难以消除的药味……虽然他每次见我的时候都蒙住脸，变了嗓音，但身上的破绽实在是太多了。”
“所以你应该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
“你想帮我吗？”
“当然，朋友之间不是该互相帮助吗？”
“太鲁莽了……”他摇摇头，“我身上的问题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而且道家也不会容忍身为叛徒的我，在这样下去或许连你也会被卷进来。所以杀了他灭口之后，就到此为止吧。”
“那你怎么办？还想继续被控制吗？而且道家里或许还有其他卧底，一旦道朔死了，就有可能会怀疑到你身上。同时道家死了一位殿主，恐怕也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就会用占卜找到我身上，再者……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要是玄真道的人再让你来杀我，你该怎么办？”
“所以我才说你这家伙太乱来了！这下子该怎么收场？”
“收什么场？既然停不下来就继续前进啊，难道你还想当一辈子的卧底？”
他没有回话，只是转头盯着道朔，脸色变幻，沉默良久，终于深吸一口气，道：“那就让我们演一场戏，我暗杀你，却不慎暴露，最终被杀，然后你自己找到了道朔身上……只要我没有背叛，他们应该不会对我的家人动手，而你也有正当的理由杀死道朔。”
“你突然被降智了？说出这种傻话。”
“这是最好的选择。”道和握紧拳头，毫不示弱的与苏启对视，努力让自己显得更加坚定，“反正死亡并不是结束，这种日子我也已经过够了，先走一步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哇，吾友，你这是要为了我牺牲自己吗？我真是超感动的……才怪啊！”
阴阳怪气的讽刺了一通后，苏启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道：“别做蠢事！我没那么弱小，也不需要你牺牲自己来拯救！至于你的事，我准备说服道家协助，未必不能解决。”
“不可能的！你不知道道家对叛徒的极端态度，他们绝不可能帮我！”
“不试试怎么会知道？你本就没有在道家搞过什么破坏，待会儿再演出一个弃暗投明，冒死反抗自己上线的谍中义士，道家难道会连这样的人都容不下？”
“是，他们容不下。”
“够了。”他扯下项坠，瞬间具现出超灵体，刀指道和，认真道：“现在，过来帮我把道朔一起扛去道元宫，我们看看道圆的心胸是不是有那么狭窄。”
“如果失败怎么办？”
“那就由我来说服他！”
第十八章 说服（物理）
最终，道和还是拗不过苏启，帮忙扛着道朔一起进了道元宫。
为免被其他人看见坎离殿殿主被绑，引起轩然大波，苏启先给道朔套了个麻袋，直至见到道圆，说明完情况，才把他从麻袋里脱出来，展露在道家家主面前。
“怎么证明坎离殿殿主是玄真道的间谍？仅凭你们两人的话吗？”
大殿内，听苏启说完他改编的故事，道圆语气冷肃的问道。
“不是有道珍大人在吗？只要让他询问一下当事人，就能知道真假了吧？而且道和手上还有一枚三尸蛊神丹，如果不是其他人给予，他一个小小道童怎么会有这么邪异的丹药？“
这次进入道元宫，道家最高层三人只有道圆和道珍在场，此刻见苏启目光看来，道珍便点点头道：“可以，就让我来问问他吧。”
“有劳了。不过道朔身上有道和的母蛊，最好去殿外再把他弄醒，另外他身上还有一件叫‘画皮’的奇物，是玄真道特别针对道珍大人的扶鸾问心所炼，正是依靠那张画皮，他才能长期潜伏于道家高层之中。审问之前，最好先把他身上的画皮剥下来。”
“画皮？”
道珍脸色微变，点头道：“明白了，我会注意的。”
说罢对道圆打了个招呼，命令殿中的尸卫把道朔带上，去殿外审问去了。
“他就是道和？”
道珍走后，道圆立刻将视线落在道和身上。
“是。”苏启站在道和身前，抬头看着道圆，正色道：“如果不是他关键时刻收手，还主动告发，我或许就要被玄真道所控制了。而且他以前也只是听命潜伏而已，并没有做过什么有损道家的事。”
“为什么不先来告知我们，就直接去找道朔？”
“害怕道家高层中或许还有其他卧底，让他收到消息，打草惊蛇。”
“原来如此。”
道圆说罢，便不再言语，只是闭上双眼了，沉默的等待着。但是大殿内的空气却莫名的渐渐压抑起来，像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不久，审问道朔的道珍一脸阴沉的从外面走进来。
“怎么样？”
“与他们说的基本一致。原本的道朔已经死了，灵魂被他们封印在那张画皮中，就是因此，才能在以前躲过我的盘查。”
“是么，已经死了……”道圆的双目缓缓睁开，眼中尽是冰冷刺骨的杀意，“玄真道的人，该杀！背叛道家的人，也该杀！”
说出第二个该杀时，视线忽然落在道和身上，巨大的手掌猛然盖下。
下一刻，白色的弧光一闪，手掌齐腕而落，苏启手握自己的超灵体虎噬，眉头微皱道：“道圆大人，你这是在干什么？”
“我说过了，背叛道家的，都得死！”
道圆站起身来，被斩断的手掌瞬间崩解，化作一道道灵力光团重新回到断腕处，再次聚合成一只新的手掌。
苏启斜握长刀，挡在道和身前，“但他并没有做任何危害道家的事，反而还救了我，告发了道朔，即便这样，你还要杀他？”
“那又如何？”道圆小山般的身体投下阴影，俯视苏启两人，毫不犹豫道：“不论有何苦衷，不论是否被逼迫，不论是否在背叛后戴罪立功，只要曾经背叛过道家的人都要死，这就是我定下来的规矩，绝不会有例外。”
“这规矩太过偏激了。这样一来，就算有人想反正，也会打消念头。”
“但如此一来，就再没人胆敢抱着侥幸心理背叛道家。因为只要有过一次，就一定要付出性命作为代价。”
“可道和是无辜的。”
“或许吧，但……唯有这一条规矩，我绝对无法容忍任何人扭曲！”
“如果我非要保下他呢？”
“那就用你的力量让我改变规矩！道家，强者为尊！”
话音刚落，道圆直接一拳轰了过来。
苏启没有硬接，拉着身后的道和闪避。
下一刻，轰然的一声巨响，地板崩碎，尘烟炸散，整座大殿颤动，地面被一拳砸出直径足有丈许的陷坑。
“我就知道会变成这样……”看着站直身体，脚步震颤地面，像一座肉山般逼近的道圆，道和脸色凝重道：“道成，没有胜算的，就到此为止吧。不要因为我和整个道家起冲突，如果想帮我，就在以后有空的时候帮我照顾一下家人吧，再这样下去只是一起被杀而已。”
“别这么早放弃，我刚准备说服他。”
“你是笨蛋吗？现在还怎么说服？”
“当然用物理方式说服！”
“你果然是笨蛋吧？够了，停手吧！”
“你才闭嘴！反正这件事我管定了，是兄弟就陪我一起说服（物理）他！”
“愚蠢！”
道圆突然踏碎地面，如一辆肉弹战车轰隆隆冲锋而来，“竟然想在道元宫和我这个道家之主战斗，道成，你太让我失望了。”
苏启这次没躲闪，反而正面迎击，在他蓄势还未达顶峰时先一步冲出，踏地、拧腰、挥刀，锋锐狭长的刀锋刹那间劈开空气，划出一道巨大的扇面，一击横斩过去。
轰！！
气浪在两者之间炸开，刀锋深深的切进了道圆的超灵体右拳，但终究还是被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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