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机的明日方舟日常 第108章

冲击波毫无阻碍地通过军刀传到到了金属质的地面之上。霎时间，地面崩碎，飞溅的金属碎片如同子弹一般向着四周激射而去。飞向李恪的那些碎片在接近他身不足一厘米时，就像是撞上了一个看不见的绞肉机，噗地一声化作一滩齑粉。

晨光微熹，天空中泛起了一抹鱼肚白，天边初生的那一抹阳光穿过李恪前面的大洞，照亮了下方那一抹银灰色长发。

坑洞下方的龙女微微抬头，两人四目相对。

李恪缓缓得开口说道，“终于找到你了，塔露拉。”

塔露拉，整合运动的首领。

身着一件红黑色调的长裙，左臂上系着一条长长的红色袖带，腰挎一柄细长的黑色大剑。

看着天花板上被开出来的那个大洞，塔露拉的暗红色的眼睛如同镜面一样平静，看起来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在塔露拉的身后地面上，是一条斜向下的通道。伴随着略有刺耳的机械摩擦声，地面轻颤，通道以一个肉眼可查的速度合拢，最终消失不见。

那条通道的尽头通向哪里，李恪不得而知。他现在知道的只有一个，现在，出现在他眼前的，是导致了昨天那场灾难的真正凶手——塔露拉。

人的情绪真的十分奇妙，李恪还以为，当他见到塔露拉的时候，他会根本抑制不住自己的怒火，直接一剑将其斩杀。但是当他真正地站在塔露拉的面前时，李恪却惊讶地发现，他的心情却意外地平静了下来，犹如一块亘古不化的寒冰压在了心头，强行让怒火冷却了下来，等待下一次更猛烈地爆发。

“一个萨科塔？”塔露拉用平静的目光扫了一眼李恪，然后淡淡地说道，“不是感染者也能拥有这样的实力，你很不错。”

塔露拉的声音并不柔美，反而略显沙哑，带着一种淡淡的磁性，有种只要一听过就让人很难忘记的感觉。

但是李恪关注的并不是塔露拉的声音，而是她所说的内容。如果李恪没有理解错的话，她的言语中透露出的反而是对于健康人的不屑一顾……这是什么毛病？

这就是霜星所谓的【感染者要对自己的身份感到自豪】么？

就算矿石病可以带给普通人异常强大的力量，也无法改变这它的本质——一种疾病，一种无药可救，只能等死的疾病。

有些无法理解，李恪摇了摇头，点亮光剑剑刃，直指塔露拉的额头，问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现在只想问塔露拉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要破坏第13城区？

为什么辜负霜星的期待？

为什么明明可以成为感染者新的希望，却要做出这种将感染者引向灭亡的事情？

“为什么？”就像是没有看剑李恪手中的剑刃一样，塔露拉的表情上带上了一丝嘲讽。尽管李恪的问题有些没头没脑，但是塔露拉还是理解了他的意思，“你居然问为什么？”

气氛隐隐变得有些紧张了起来。

“我的同胞们被视为疾病之源，被憎恨、唾弃……是活该去死的垃圾，你居然问为什么？”

“面对这样的世界，我们该做什么？又能做什么？”

“我们需要反抗……我们……才是正义！”

从洞口翻身跃下，李恪站在了塔露拉的正前方，他锐利的目光仿佛直接洞穿了塔露拉的灵魂。

“那才不是正义，你已经疯了。”李恪无比平静地说道。

塔露拉错了，而且错得有些离谱。

“正义不是将手中的屠刀挥向无辜的平民，反抗不是将自己承受的痛苦施加给他人。”

这一刻，他心如止水。

手中的光剑像是接触不良一般，发出了“滋滋”的短路声，明灭不定地闪烁了几下，便彻底失去了它原有的光芒。

李恪清楚地看见，就像是之前的幽灵一般，在塔露拉的心灵之中，盘踞着某种让李恪感到无比厌恶的气息。

如果是依附于肉身之上的肿瘤，他手中的剑可以毫不费力地将其剔除。但是，像现在这样，根植于心灵之中的寄生虫呢？这种砍不到的东西呢？

答，以自身的意志为剑。

刀斩肉身，心斩灵魂。想象着，在意识中存在着一片湖泊，那是他的意志，是从出生至今一点一滴的思绪所化，想象着，湖泊中出现了一条无形的通道，意志的结晶顺着这条通道缓缓流淌、汇聚、凝结，最终在光剑上形成了一柄虚幻的剑刃。

新出现的剑刃颜色极淡，几近透明，“嘎啦——”一声，破碎的天花板上掉下了一小块石头，没有受到丝毫的阻碍，径直穿透了那有些虚幻的剑刃，落在了地上。

“撒，细数你的罪恶吧！”

两人的身影瞬间交错而过，塔露拉的脸上还残留着刚才的那丝鄙夷。在她没有反应过来的那个瞬间，李恪手中的剑刃就已经穿过了她的身体。

无形物质的剑刃划过，似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但是李恪清楚地知道，刚才的那一剑，已经将盘踞在塔露拉心灵上的异物尽数斩了下来，化作了没有能看见的碎片，彻底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之上。

这样……塔露拉大概可以恢复正常吧。即使是这样，塔露拉所犯下的罪行也依然无法改变，李恪没有权利去原谅她。

杀了一个人是死，杀了一万人同样也是死，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还是说，塔露拉的命比得上那些直接或间接死在她手上的无辜人？同样都是生命，没有谁比谁更高贵，她的所作所为不可能一笔勾销，这笔罪恶，塔露拉要永远地背负下去。

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在恢复正常之后，这些罪孽需要用她的一生来清算。

可就在这个时候，异变陡生。

“什么！！”

当李恪完全放松下来的时候，他却感到周围的温度在急剧升高，空气中充斥着硫磺与钢铁燃烧的气味。

炽热的气体不断地刺激着李恪的肺部，他下意识地躲过了热量汇聚的中心，在那里，地上的钢铁已经融化成了一滩液体，缓缓地向四周流淌。

可是地面上的钢液又在短短的一瞬间凝固，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抽走了它蕴含的所有热量一样。

李恪将目光转向了塔露拉所在的方向，源石能涌动，热量在她的手中汇聚。周围的空气被这股庞大的热量所加热，扭曲了其中塔露拉的身影。

这时，塔露拉平静的声音透过了那层扭曲的空气，无比清晰地传达到了李恪的耳中。

“罪恶？事到如今还数的清么？” “你怎么？！”李恪有些惊愕地看着塔露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