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蒹葭拌白露
此人只是从背影便显得修长优雅,透出一股飘逸潇洒的味儿,束了一个文士髻的头发乌黑闪亮,非常引人。
李世民扬声道:“兄台刚才发笑,不知是否针对在下?”
那人头也不回的淡淡道:“这大厅只有我一人,连伙计都给虚某人遣走了,李兄认为那句话是对谁说呢?”
李世民和李靖两人听得脸脸相觑,泛起高深难测的感觉。
不过此人的声音低沉,缓慢却又非常悦耳,似乎并无恶意。九.
第470章
虽然此人看似并无恶意,但李靖此刻却神色凝重。
要知李世民乃李阀最重要的人物,李渊现在的江山有九成是他和他麾下天策军打回来的。若泄露行藏,敌对的各大势力谁不欲得之而甘心。
师妃暄道心运转,倾耳细听,发觉酒馆其余处并无异样情况,放下心来,淡淡道:“虚兄何不过来喝杯水酒?”
那人从容答道:“师仙子客气,不过虚某一向孤僻成性,这般说话,反更自在。”
李世民哈哈一笑道:“天下每多特立独行之士,请问虚兄怎么称呼?”
那人徐徐道:“姓名只是人为的记号,两位便当我叫虚行之吧!”
两人愈来愈感到这人很不简单。
师妃暄讶道:“请“九一三”恕我多口,虚兄必是佛道中人,又或与佛道有缘,不知我有猜错吗?”
李世民愕然瞧着师妃暄,完全摸不着头脑,为何只见到对方背影,说不到几句话,便有这出人意表的猜测。
虚行之不置可否,只是应道:“师仙子的感觉确是高明得异乎寻常,适才虚某若非趁仙子说话之时入来,恐怕亦瞒不过仙子感知。”
李世民一震道:“虚兄是尾随我而来的吗?”
虚行之淡然道:“是,也不是。”
“李兄当时心神全集中到师仙子身上,自然不会留意到我这闲人!”
李世民和师妃暄愕然以对。
先不说这人是有心跟李世民来此。只是以李世民和师妃暄的高明修为,却懵然不知有人贴身追随,便可知此人身手的不凡。
不过此人似乎并无恶意,似是玄门隐世之人……
忽然间,李世民有了一个猜测,心中不由激动起来。
武道高深?似佛似道?隐世之人?
难不成眼前之人,乃是七大隐世圣地之人?
看他模样,绝非天魔殿(正道称之为天魔殿,魔门称之为战神殿)之人,又不太像是纯阳宫或者大禅寺的人,至于北地的大雪山和南蛮深处的神都教更是不像。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稷下学宫!
传闻中培养治世能臣,于乱世济世救民的稷下学宫!
古往今来无数具备经天纬地的王佐之臣,将帅之才,背后皆有稷下学宫的影子!
除此之外,稷下学宫还培养天工开物的百科巧匠,鲁妙子便是稷下学宫的入世行走之一!
甚至有传闻,邪王石之轩也曾行至稷下学宫求问经世之学,这才有了集兵法谋略、治世心得和超绝武道三者合一的不死印法!
可以说,稷下学宫的传人,是所有争夺天下枭雄眼红心热的良臣美将!
李世民早就为此询问过李神通和无音,但是两人却都表示稷下学宫神秘非常,即便是大禅寺或者纯阳宫,亦不知道其在何处。
至于学宫传人,只有等到他愿意出现的时候,才会出现,强求不得。
李世民咽了一口口水,盯着眼前男子的背影,双手都微微颤抖。
方才自己问他是否跟着自己而来,虚行之回答“是,也不是。”
虽然模棱两可,但在李世民看来,这只是能人异士的矫情罢了,虚行之绝对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这简直令他欣喜若狂!
连稷下学宫的人都认可我了,如此一来,七大圣地,已有三门投我麾下,宋无缺武道高深又如何,比的过隐世圣地吗?你还拿什么跟我斗?
想到这里,李世民强压住心中欣喜,装作谦和的样子,仔细端详了他背影好一会后,叹道:“先生若是闲人,无论谈吐、风度、气魄,均能教人心折。”
虚行之淡淡道:“李兄不用夸奖我了,我不外一介山野莽夫,何如世民兄人中之龙,据关中之险以养势,徐观关外的风风雨雨,互相斯拼,自己则稳坐霸主之位。”
李世民听他奉承,心中雀跃之余,却是装模作样摇头道:“虚兄莫要见笑我,我李世民顶多只是为父兄打天下的先锋将领,那说得到什么霸主之位?”
虚行之却是沉声道:“明珠始终是明珠,纵一时被禾草盖着,终有一天会露出它的光芒,世民兄岂是肯屈居人下之人?”
虚行之不待他说话,接下去道:“言归正传,虚某来此只有一问,敢问李兄以后作何打算?”
“嗡!”
李世民脑袋轰鸣,虚行之这话虽然看似没头没脑,但房中三人谁还听不出来?
以后作何打算?
这以后,当然问的是霸业既成之后!
李兄并非李家嫡长子,现在还在开疆拓土,自然能受重用,但等到霸业稳固,李世民又该如何自处?
这话直指李世民的死穴,让他心神大震. 0
李世民当然知道虚行之这是在考验自己。
他默然半晌,眼睛逐渐亮了起来,旋又透出哀伤不平的神色,低声道:“当日我助家父起兵太原,他曾答应我们兄弟中谁能攻下关中,就封其为世子。当时并曾私下亲口对我说:‘此事全由你一力主张,大事若成,自然功归于你,故一定立你为世子。”
接着双目寒芒一闪,续道:“当时我答他:‘炀帝无道,生灵涂炭,群雄并起,孩儿只愿助爹推翻暴君,解百姓倒悬之苦,其他非孩儿所敢妄想。’”
虚行之虽未回首,却也听出了其话中语气,道:“李兄既有此想法,为何言辞中又流露出忿懑不平的神色呢?”
李世0.9民颓然道:“因为我怕大哥是另一个炀帝,那我就罪大恶极了,否则纵使家父因妇人之言而背诺。但自古以来便有‘立嫡以长‘的宗法,我也没什么可说的。”
一旁李靖心中听的肃然起敬。李世民说这番话时,是真情流露,显示出他悲天悯人的胸怀。
李世民忽地探手抓着李靖的肩头,虎目深注的道:“这番话我一向只藏在心内,从没有向人倾吐,今天见到虚兄,却情不自禁说了出来,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我手下将领随我南征北战,若是他日大哥继位,届时他虽然未必会对我如何,但我手下这些兄弟,恐怕下场难料啊!”
李靖闻言,心中顿时一阵温暖。.
第471章
不得不说,李世民这番回答,真正体现了他的话术水准,既显露了他有意争夺王位继承的心思,又给出了两个合理且不得不做的理由。
第一个理由是:自己大哥李建成不是明君的料,若是让他做皇帝,日后还不是第二个杨广?为了天下百姓,我要争!
第二个理由是:李建成若是当了皇帝,肯定会排斥李世民手下这些将领,届时清剿起来,伯仁皆因我而亡,自己为了兄弟们,也不得不争!
这两个理由,配上李世民言辞恳切,几乎声泪俱下的表演,别说李靖,就是师妃暄,简直都觉得李世民方才的愤懑不平之色恰到好处。
然而,虚行之却不待他继续说话,淡淡道:“好,既然李兄已有决断,那言归正传,李兄又决定该做呢?”
李世民没想到这个虚行之似乎不为所动,不由皱眉,面上苦笑道:“世民这番话入了虚兄之耳,已是不该,难道还要作公开讨论吗?”
虚行之耸肩道:“李兄有大批高手随来,大可在倾吐一番后,再遣人把虚某杀掉,如此便不虞会被第三者知晓。”
李世民和师妃暄再脸脸相10觑,那有人会教别人杀了自己来灭口的道理。
不过他耸肩的动作非常淡然,更使人难起杀伐之心。
但虚行之这话本来就很难接,若说直接动手杀兄夺位,那未免落个不忠不孝不义的臭名。
但如果畏手畏脚,那又有哪个部下还愿意跟着你打天下?
这种事情,本就该是心照不宣,当下被虚行之这般发问,即便圆滑如李世民也不禁犯难。
“砰!”李世民拍桌叹道:“我李世民岂是这种只顾已身利益,妄伤人命的人,虚兄说笑了!”
若是宋无缺在这里,肯定会对他这句话嗤之以鼻。
后来玄武门手足相残的冷酷虚王又是谁?
虚行之冷然道:“你不杀人,别人就来杀你。令兄比世民兄大上十岁,当年在太原起事时,他还在河东府,未曾参与大谋。一年之后,他却硬被立为太子。在平常时期,这倒没有什么问题,但值此天下群雄竞逐的时刻,世民兄在外身先士卒,冲锋陷阵,斩关夺隘,杀敌取城,而他却留在西京坐享其成。纵使世民兄心无异念,但令兄仅以年长而居正位,如何可令天下人心服,他难道不怕重演李密杀翟让的历史吗?
李世民脸容一沉,缓缓道:“虚兄究竟是什么人?竟能对我李家的事知道得如此清楚?”
师妃暄亦听得心中惊异。
但却与李世民着眼点不同,而在于此人语调铿锵有力,说理通透玲珑,掷地有声,教人无法辩驳。
对虚行之的身份,师妃暄也是有所猜测了。
虚行之油然道:“世民兄若不想谈这方面的事,不若让我们改个话题好吗?”
师妃暄和李世民又再愕然相对。
李世民奇道:“虚兄尚有什么话要说?”
虚行之缓缓道:“我想向世民兄请教为君之道。”
李世民顿时一头雾水。
首先李世民非是什么君主,何况现在只是处于打天下的时期,就算李世民有心取李建成之位而代之,那这句话亦该由他向什么人请教,而不应反被别人来考较质问。
李世民盯着他的背影,皱眉道:“虚兄若能说出问这个问题的道理,我李世民奉上答案又何妨。”
虚行之平静地道:“我做人从来都是想到什么就做什么,很少会费神去想为何要怎么做。刚才我正是想起世民兄设有一个‘天策府‘,专掌国之征讨,有长史、司马各一人,从事郎中二人、军谘祭酒二人,典签四人,录事二人,记室参军事二人,功、仓、兵、骑、铊、士六曹参军各二人,参军事六人、总共三十四人,俨如一个小朝廷,可见世民兄志不只在于区区征战之事,才有感而问。”
李世民听他如数家珍般详列出“天策府”的组织细节,都听得目瞪口呆,哑口无言。
虚行之淡淡道:“这理由够充份吗?”
李世民苦笑道:“我服了!若虚兄肯为我所用,我必会请虚兄负责侦察敌情。所以为君之道,首要懂得选贤任能,否则纵有最好的国策,但执行不得其人,施行时也将不得其法,一切都是徒然。”
李靖心中暗赞,若换了是李密或杜伏威,见此人对自己的事了如指掌,不动杀机才怪。但李世民却谨遵诺言,从实地回答,又答得洒脱漂亮,只是这种胸襟,已非其他人能及。
虚行之沉声道:“大乱之后,如何实现大治?”
李世民先向师妃暄微微一笑,才答道:“乱后易教,犹饥人易食,若为君者肯以身作则,针对前朝弊政,力行以静求治的去奢省费之道,偃革兴文,布德施惠,轻徭薄俺,必上下同心,人应如响,不疾而速,中土既安,远人自服。”
虚行之听得默然不语、好一会后才道:“师仙子以为世民兄之论如何?”
师妃暄想不到他会忽然问起自己的意见来,哑然失笑道:“对为政妃暄只是个门外汉,那有资917格来评说二公子。不过世民兄‘静中求治‘的四字真言,却非常切合我的个性。大乱之后,只有去奢省费,与民休养生息,不违农时,才能促进生产,使民衣食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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